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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怀

 

第二天确乎是没有加训的,因为州巳到底凭一己之力把归林留在了床上,然而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两天以后,加训计划如期执行。

加训的日子充实又刺激,张有文无数次生出了摆烂辞职躺尸的想法,州巳无数次在下训之后去张有文家给他做心灵疏导,今晚张有文又点外卖叫了一桌子好饭好菜,州巳实在没胃口,想着再劝一劝,“有文呐,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不能就这么走,你两年前不是还有当机长的梦想呢吗?”

张有文一边有滋有味地吃着,一边真情实感地,草抹眼泪,“哥,我什么时候遭过这个罪啊,那旋转陀螺都要把我转吐了,真当我是超级塞亚人呢,及格就得了呗,非要一直转一直转,我真破防了,你老婆怎么搞针对啊?”

“唉,有文,也不是针对,我也转啊,我”话没说完,张有文义愤填膺地打断了他,“那我和你能一样吗哥,我们能一样吗?你什么身体素质我什么身体素质,复训模拟机,我一天能坠机坠八次我,你说林教ptsd,我就没ptsd吗,我难道不要精神赔偿吗??肯定是归林和我爸告了什么状,我爸他到现在都没给我这个月零花钱,哥们儿现在一直吃老底呢!”

这时候州巳的手机微信响了,是归林打来的语音电话。

“喂,哥。”

“几点回家?”

州巳看了眼时间,“大概九点多吧,我在有文家吃饭。”

“张有文?”归林笑了声,“你这是兼职抚慰犬去了?他要辞职?”

“嗯。”

“可以,他明天不用来了,具体我会和他哥联系。”归林直截了当地说。

州巳一听急了,“哥,不行,这不行。”

“放心,跟你打赌,他回去看数据不到半天就得回来扯你裤腿,当心被他扒了裤子,你把手机给他。”

州巳递了手机给张有文,张有文看着是归林都不往耳朵边儿贴,“林教,州巳他吃饱我就给送回去,你别担心啊。”

“回首都的机票公司报销,你也不用交辞职信,我这边口头批了。”

张有文诧异地看着州巳,“啊?林教?我不回家,不是,我不辞职。”

“张靳明说了,如果你辞职就回家找他,我需要负责把你安全送到。”

张有文干笑着,“林教,我不辞职了,我刚才喝多了。”

归林阴阳怪气地说:“醒这么快,喝的假酒?”

“林教,那个,我刷碗去了啊,你俩聊,你俩聊。”

张有文也不管归林话说没说完,把手机扔给州巳就去旁边开放式厨房打开水龙头,装得有模有样。

州巳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以至于张有文变脸比翻书还快,后来想想归林的话,总觉得怪怪的,接过手机,憋出一句,“哥,你也是不想看数据吗?”

“嗯?”归林呛了一小口茶,“咳…没事了就回来,我还没吃饭。”

州巳和归林闲扯两句后挂了语音,转而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没个正形靠在冰箱门前的张有文,“不是吧张有文,你小子,林教三两句,比我哄三四天好使?”

张有文生无可恋望棚顶,“如果辞了职就要把我遣送回家,那我宁可给航司当牛做马一辈子。”

州巳穿戴好准备走,一听这话,直线拐了个弯,故意从张有文身边路过,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眼故作忧郁的戏精,十分默契地配合他演出——只见州巳抬手一挑张有文下巴,压着声音煞是深情地:“出生在罗马,长大当牛马,少爷这遭遇,真是挺招人疼的。”

张有文翻了个白眼,把州巳推到了玄关,“去你大爷的,您可别贫了,心里头不就挂着那姓归的孙儿吗,去去去,赶紧颠儿吧。”

州巳一手搭在门把上,憋着笑瞅他,“这么急着赶我走,是要找谁去啊?”

“找小蜜!”

南湖工业园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里,七八个亲信码数一样在办公桌前站了一排,陈延立在归林旁侧,翻查着飞行记录分析,“假使雷劈只是偶然,那么州巳驾驶飞往的那架飞机本身就有问题,地控指挥as1077在空中盘旋,致使飞机耗尽燃油,机组错过备降其他机场的时机。所以,美航局以配合调查为由将机组强制留在两个月,是怕您发现他们这些小动作,等尾巴清理完了之后才给了一个敷衍的结果把人遣送回国?”

“美政府操之过急,我原本还猜不到他们头上。”归林有些心不在焉。

陈延皱眉不解,“既然他们已经公然同林氏对立,又怎么能让机载监控回到我们手里。”

“长江k533机型特殊,为保证乘客隐私,仅在驾驶舱门监控系统装有三个摄像头用于确保航空安全,且只监控,不录像,驾驶舱内更没这东西。”归林解释说。

“那道歉会上的视频是?”

“ai全息投影合成的罢了,前几日你还在休假,就没有及时告诉你。长江公司三年前提出改装驾驶舱内监控系统的提议,以便各航司能更好的遴选优秀机长,但这遭到了一大部分业内人士的反对,拖沓两年,最后不了了之,改装过后的k533机型贬值严重,各大航司表面上不屑一顾,暗地里却争先抢购,as1077便是同批改装机,半成品的驾驶舱监控系统像是一个电路模型,未配备任何有实际价值的东西。”

“所以…”陈延思考了片刻接上话,“多亏这个电路模型,我们才能钻到这个空子,用监控去堵媒体的嘴?可faa会不会揪着不放一查到底?毕竟我们摆上台面的东西算不得合法。”

“他们正愁没有嫁祸于人的机会,要么卖林氏一个面子,让中军方当替罪羊;要么撕破脸,给中军方和林氏修一个重归于好的台阶下,是你,你怎么选?”归林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沉着面孔摆弄手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羁留整整两个月,我没有得到一点有关as1077的cvr被销毁、机身被拉到飞机坟场的消息,本部这里里外外,都不干净。”

众人听得心里打鼓,归林并不怎么管本部的事,但这三年屈指可数他露面那几次,俱是集团清理叛徒之类的场合,大家都把他当成了报丧的乌鸦,传的神乎其神。

尤其这回,事情直接冲着他来,道歉会结束后,上头就开始纠察卧底,本部大洗牌,归林一身黑西装往办公室里一坐,谁见着都打怵。

几名亲信都怕事情出在自己手底下,提心吊胆地等着归林发话,接下来是要查谁,还是要做掉谁,有一个显眼包还当真急的出声去问,“林总,有事儿您说,我马上派人去结果了这孙子。”

这显眼包不是别人,正是林氏本家负责香港方面道上生意的庞振华,年逾花甲的人了,须发皆白他满不在乎,却成天花衬衫大钻表,打扮得总让人以为这老头要和街边的马仔比比潮流。

“得了吧滑叔,最有问题的就是你们香港九龙那一块,”杨全莘耸耸肩,手里金貔貅手持一扬,扬颔瞟了眼庞振华,“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

他开口闭口一嘴阴阳怪气的娘们儿腔调,庞振华听得闹挺,在场这么些人,就数杨全莘嘴最碎,正逢洗牌的节骨眼上,他讲人有什么都不能讲人有问题啊,再说后话,他骂人没什么也不能骂人没金刚钻啊,真是太过分了!庞振华老气横秋地哼了声,满脸的皱纹都压在了嘴角,“就你没问题,黑龙江那场子多久了还盘不活呢?怎么,本部支过去的预算全喂猪了?”

“滑叔,您消消气,自古以来貔貅都是只进不出,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康时凤目含笑,明显是看热闹拱火不嫌事儿大,给这边添完柴,又转那边扇风,“莘莘,你也是,今天这口红颜色都嫩出水儿了,讲话倒刁?”

杨全莘顺势就往旁边短发女alpha怀里一委,“哎,好姐姐,我就说江浙沪出渣男吧?上回你还说他长得像那个男明星,孟什么来着,哦,孟与,人孟与出道十几年一条花边新闻我都没听说过,哪像r康,处过的oga比老张家那小儿子还多。”

“腿折了么?”苍依扯着杨全莘头发把他从怀里揪了出来,“站好。”

“张有文再不济念的也是个美本,记得他成人礼还说誓要成为华尔街金融之狼,怎么这两年跑航司开飞机去了呢?”康时说完,又拉着杨全莘手腕饶有兴致地欣赏他新做的美甲,“就快过年了,整的这么素净?你怎么不做个红的?喜庆。”

杨全莘没好气地收了手腕,还象征性地拍了拍灰,“你可别惦记人有文啦,老牛吃嫩草也没你这么吃的,整整比人家大了八岁不说,还一身的英硕味儿,这写了七年essay的手怎么敢碰人家年包百来万的胳膊腿儿?”

“?”康时大吃一惊,“航司年包才百来万?这活张有文他也肯干?”

庞振华弹了康时一个脑瓜崩,“闭嘴,我年轻的时候做服务员,哪有什么年包,碎了一个盘子,直接被雇主月抛。”

七八个人热火朝天地你一言我一语,归林仄眉抬头冷冷扫了一眼,立马有效降温,身边一安静,归林福至心灵,指尖跃动,在手机上打出了“想吃抹茶千层”给州巳发过去,州巳那边回复了一个萨摩耶点头的表情包,“好,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吃的呀”

归林想了一会儿,打出个菜单发了过去,底下的几个人更紧张了,刚才归林那一眼的余威未散,他们只敢眉来眼去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在干嘛,他在打卧底名单吗?

办公室静得不像话,只有归林哒哒按键盘的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归林好容易放下手机,众人正战战兢兢不知所措,桌上的手机又响了,归林一看,是耶耶打来的电话。

州巳:“哥,你几点回家?我买完菜回去直接做饭了?”

归林抬腕看了一眼表,“嗯,做吧。”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苍依出声了:“老板,做谁?”

州巳:“哥,我还买了只帝王蟹,想吃蟹肉烩饭还是清蒸蟹腿?”

归林八风不动地喝了口茶,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说:“蟹腿吧。”

苍依捞起大衣披身上,那架势好像领了任务就要走,“卸腿是吧?姓名地址照片给我。”

归林挂了电话,点开手机上州巳发过来的帝王蟹照片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卸它的腿,地址静昂区银泰地下一层盒马超市水产区。”

苍依:“……”

好像是杨全莘先憋不住笑的,但他又不敢当着他家alpha的面嘲笑她,于是使劲使劲地扣着康时手背,康时皮笑肉不笑,掐了他后腰一把。

“噗哈哈哈哈哈…姐姐,我不是笑你,哈哈哈哈。”

“老板,没任务的话我和杨莘有事先走了。”苍依扫了一眼笑得花枝乱颤的人,同归林告辞后就拎着杨全莘后脖颈率先离开了,正赶上林戟阔步进来,他看着杨全莘要死不活的表情啧了两声,惋惜自己来得晚,戏都唱完了。

“怎么都聚在这?散了散了,弟弟,你也下班吧。”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林戟站门口看这一个一个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归林也不例外,他人在这里坐着,心早就飘到州巳身上去了,不等坐上车,就给州巳打去了视频。

“提前下班了,我去接你。”

“好呀,哥,今天超市人好多。”州巳戴上耳机,一手推购物车,一手拿着手机,“诶,我看见卖牛排的了,”他把摄像头调转过去对着一冰柜的牛排,“哥,你看哪块有眼缘?”

“中间那列第四个,第五个。”归林饶有兴致地看州巳直播购物,两块牛排被装进购物车,又开始以一种从下往上的新奇角度观察州巳清晰的下颚线。

“迷迭香、迷迭香,你在哪”

归林不理解州巳怎么逛个超市也会碎碎念,但莫名觉得实在很可爱,“我在你身后看见秋葵了。”

“啊,”州巳赶紧回头,过去拿了一小盒,“差点错过了。”

“家里好像没有黄油。”归林说。

州巳推着购物车拐了个弯,“我这就去买。”

归林瞄到他经过酒品专区,随口问,“你会调酒么?”

“我只会喝酒。”手机忽然靠近脸,近到归林能看清他长而密的睫毛,“但是为了哥,我可以去tiktok速成一下。”

归林不经意笑了,“这是预备拿我试毒呢?”

“我怎么舍得?”

采买告一段落,归林还有五分钟到,州巳结账后拎着购物袋上到商场一楼准备出去,才下电梯就脚底抹油拐进了agvpista。

“这个盔是七十周年纪念款?”州巳看着摆在店面中央的白色全碳纤维头盔问。

“是的先生,全球限量70顶,s市只有这一个。”

州巳心动驻足片刻,这盔不仅长得帅,还周年限量款,“多少钱?”

“先生您有会员吗?”

“有的。”

州巳报了手机号,柜员后台查询到州巳在agv累计消费已超过三十万,才报出价格,“这边给您算上会员八折优惠,是四万九千八百元。”

州巳有些犹豫,想起来最近自己停飞两个多月,年终奖肯定是评不上了,估计开得要比往年都少不少。

五万块钱。

他咬咬牙,五万就五万,就当自己花一万买头盔,花四万买个情怀吧。

州巳把手机放在包里,归林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柜员报了价。

于是五万二转的十分利索,“喜欢就买。”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州巳话刚说完,下一秒就听见耳机播报:您收到一条来自哥的转账信息。

州巳放下购物袋拿出手机看见转账愣了下,“哥?”

“我在三号门,买好出来,想吃抹茶千层。”

五分钟后,归林就透过车窗看见州巳抱着他心爱的头盔,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身边还跟着一个帮忙拎购物袋的柜员从商场里出来,归林摇下车窗,州巳朝这边回了挥手,加快步伐跑了过去,“哥!!你的抹茶千层来啦!”

司机打开后备箱,下车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安置好,州巳向柜员道谢后从另一边上了车,柜员看准时机,直接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给了归林,“哥,我是agv销售顾问琪琪,您和您爱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微信找我,我们可以负责配送到家。”

归林答应的十分爽快,拿出手机扫了琪琪的二维码,“可以了,走吧。”

“好嘞哥,一路顺风!!!!”

“晚间航司会议决定借as1077此次的事故为由,在各大平台同步开展以普及民航客机安全知识与常识的直播,最近一周,先由你和张有文轮班当主播,工资按飞行时长的标准计。”

州巳正仔细地剥蛋糕包装,听到最后简直憋不住笑,“哥,你确定让我、和张有文,转行去当主播?”

“兼职一周而已,我觉得你可以胜任。”归林喂了州巳一口蛋糕问,“在张有文家都吃了什么?”

“吃了一点火锅。”州巳边嚼边说,“感觉你和有文的哥哥很熟的样子。”

归林不以为然,“算不上熟,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哥,可以把京颐现在的微信推给我吗,他好像换号了。”

“找他有事?”

州巳矢口否认,“没有,就是趁最近闲,想和老同学叙叙旧。”

“你们这么熟,他换号没告诉你?”归林打开手机翻找着他小嫂的微信,转而质疑地看向州巳,“张有文是不是又和你说了什么?”

“有文什么都没说。”州巳毫不心虚,坚定地摇了摇头——张有文今晚确实什么都没讲,“京颐四年前同学聚会之后就把我删了,从那以后就再没联系到。”

“删了?”归林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州巳问起来,他欲言又止地啧了一声,好似窥破了什么天机一般,“你先加我。”

“我不是有?”

“那是工作号。”

“所以没有朋友圈?”

“工作号发什么朋友圈?”

州巳把手机凑近贴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微信号,州巳通过好友,就见归林把赵京颐的微信名片分享了过来,他没加赵京颐,反而先去视奸归林的朋友圈。

122502:48一部iphone、一张州巳两手提满购物袋的背影还有一张州巳拿着购物单票满脸疑惑的照片。

文案:saoyed

自己有这么像萨摩耶?州巳心里暗暗想。

“成天就知道傻乐…”归林侧身把最后一口抹茶蛋糕塞进了他嘴里,拿纸巾帮他擦净了唇边的奶油。

周末两日,天上全无太阳,淅淅沥沥地飘着雨,空气也湿冷湿冷的,归林的手腕旧时伤得严重,每逢阴雨便隐隐作痛,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往日他从不当回事,吃上美洛昔康,然后该做什么做什么,可州巳知道后,说什么也不让他出家门。

早上归林洗澡的时候,州巳就扒在玻璃门外语重心长地说:“哥,外面真的很冷!最近天气不好,一天洗一次澡就可以了,不然湿气太重,旧伤会疼!”

归林吹发型的时候,州巳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洗完头发淋到雨更容易受寒着凉,你不要出门!!”于是拜考拉所赐,归林的发型被不听使唤的胳膊吹得一言难尽,只能洗了重吹。

归林在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挑一件衬衫,州巳就拽着不撒手,熨得服服帖帖的衬衫被他扯的全是褶子,归林拿条领带把他爪子绑在腰后,他就挡在归林身前不让他照镜子,“公司还有那么多经理秘书,你就休息一天嘛好不好,虽然现在只是手腕疼,但你身体要是再不好好养着,等到老了浑身都疼。”

“哥——”

“哥———”

归林哑然失笑,“我恐怕活不到浑身疼的那一天。”

“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州巳语速忽然加快,舒展的眉心也紧皱起来,“什么叫活不到老,一米九七的beta身体素质都能甩alpha好几条街,怎么可能活不到老!”

一番唠叨全被当作了耳旁风,可向来好脾气的人十分稀奇地忿然作色,倒叫归林瞧了个新鲜,他笑吟吟地顺两把炸毛的狗,接着在萨摩怒气愤的眼神中换回了家居服,“不去公司了,怎么还这样瞪着我?”

“你快呸两声。”

“啊?”想起刚才那句一米九七的beta,归林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你是不是…”

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然而州巳根本没听归林说完,就发急打断了他,“啊什么,你快呸!“

“……”归林犹豫片刻,半信半疑地,“…呸?“

“乖。”州巳表扬道,“这位同志,出言无忌可不是好习惯,下次注意,再犯就到机队办公室找我。”说完,他就趁归林不注意退了两步,用手指勾开衣帽间的门,转身一溜烟窜了出去,归林压根不急,上两步扯过绑手的领带,州巳就被从门外拖了回来。

“到机队办公室找你?我是否该尊称您一声州教啊?”

“林教,误会,误会了。”

“州教,这声林教,要我怎么敢当。”

身后的人越逼越近,州巳背叠腰后的双腕被人紧锢在掌,前胸也让人摸过一遭,隔在两人之间那隙微不足道的距离堪称极为暧昧,然而州巳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笑嘻嘻地在认命和认错之间选择了不认账,“哥,自从徐教退休,你就是我的直属教员,相当于我飞行事业的大半个引路人啊,这声林教必须当得,反倒是我,当不起这声州教。”

“是么,我在你心里有这么重要?可我从前带过的飞行都比你听话。”归林漫不经意地说完就松了手,接而转身摘下腕表,收入表柜。

州巳听出弦外之音,立时粘着归林跟了过去,“我怎么不比他们听话了?“

“嗯?”归林顺手把人圈在怀里,下颔抵他肩头低声问,“有多听话?”

似有若无的气息贴着眼睑拂过脸颊,州巳面中发了一层热,霎时直热上了耳根,“反正比你听话。”

这话脱口,室内兀然默过几息,归林边伸臂从州巳衣领直探下去揉捏胸肌,边若无其事地端详起镜中州巳越来越红的耳廓,“这么硬?”

州巳看着不远处镜中自己胯间撑起的部分,难堪地别过头,嗔说归林从前衣冠楚楚,打扮得一副高不可攀的正人君子样,结果现在说起话来都流里流气不着调。

“放松,”归林指尖点了两下州巳左侧中胸的位置,继而收掌环腰,无辜耷睫,“稍碰一下而已,你整个胸肋部都在发力抗拒。”

“哥——”州巳极重地叹了声,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骗得我好苦。”

归林垂颈凑近州巳腺体吸嗅着逐渐散溢而出的乌木信香,耐心等萨摩耶责完怨完,才笑着附人耳侧,也如他那般沉叹一息,接着一字不落地重复了遍他结尾最后的话,“你骗得我好苦?”

短短六个字,他学他学得极像,就连隐含在字句之间那委委屈屈的语气都模仿得大差不差,仅话尾被微不可查抬高了的尾音能让人模模糊糊地辨出他说对大抵是个问句。

“没错。”州巳又强调一遍,“好苦好苦,早知道哥是这种人,我当初易感期延长的时候就…”

就早和你表白了。

但州巳到底是顿住了,这么说实在显得自己有些轻浮,腰间泛着凉意的手掌撩起他衣服下摆,掠过腹肌胸缝后自领口探出,“就什么?说完。”

归林拇指指节敛力缓缓压推喉结,仿佛在逼怀里的人乖乖就范,可渐渐缩紧的虎口却又不留其好好说话的机会,州巳支吾半天,只期期艾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就…就不忍着了。”

“你什么时候忍过?”

耳畔气息太缱绻,好似与颈间紧扼咽喉的手掌并不同属一人,州巳反复思索,只能吞吞吐吐地继续圆谎,“为了忍忍过易感…所以那晚才给自己…灌了那么那么多酒。”

“所以、才有胆子跑到航司团建会上发情?”

“…怎么怎么可能…”

归林的猜想不偏不倚正中某人下怀,州巳越是隐约其辞,越是将罪状稳稳坐实,拢握颈项的手不合时宜地松了劲,州巳倾身要躲,归林便借势拎着衣摆三两下将他衣服套头脱了卷到背后卡绑住手,而后忽然间就收敛了情绪,冷下声音命令说:“镜前跪好。”

言出法随。

州巳短路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双膝便几乎同归林话尾余音一齐触地,再抬眼,就见十几步开外,偌大一面穿衣镜中,归林闲步在前,尤是从容不迫,还看己身正赤着胸膛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膝行,面红耳赤的样子可称得上是窘迫非常。

羞耻感漫上心尖,双膝也越挪越缓,州巳分明已经低睫敛目垂视地面,可头顶那道似有若无的目光总是予人一种微妙的审视感,一如它的主人般,片语未出,便将人磨得心慌意乱。

州巳一拖再拖,归林也不催,等那双膝终于是贴到他的脚尖,他才落指柔和地揉搓小狗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垂。

冰凉的指腹触及滚烫肌肤,州巳被激得一瞬间起了粟,归林甲端沿着他颈侧起粟的的大片皮肤一路下滑,最后滞于锁骨尾端的凸起勾转描摹,徘徊不前。

或许十几秒,也或许是二十几秒,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一般,两人谁都没再动作,只余乌木信香,愈起愈燥。

州巳既不愿意再看见镜中的自己,又想在他眼中看看自己的模样,是否也如镜中一般狼狈万状。

长睫下黝黑的瞳仁辗转几遭,州巳最终还是缓缓掀了双目,小心翼翼收敛视野成一线,只顺归林掌背青脉一路攀援往上。

州巳出奇专注,连锁骨处手指的触感消失都没反应,及受了一记耳光才后知后觉。

归林手劲极轻,州巳脸颊并不疼,可那挨了打的地方却越来越烫,于是他压根没去多想这一巴掌的含义,就低颈侧首去贴蹭归林掌心,企图借他的手给自己降降温。

起初州巳只是用侧颊去拱他,后来也许是贴得舒服,便恨不得把整个脸都埋进他手里,任贴任蹭了会儿,州巳渐渐安静下来,归林点两下他下巴,他就驯顺地伸出舌头,描着掌心纹路舔湿了他的手。

“从洛杉矶回来多久了?除了嘴上功夫,其余了无长进。”归林勾指抬起他下颔,煞有介事地自责道:“州教,看来我不是一名称职的do,还得请您费心教教我,怎么教导出言无忌的sub?”

州巳心虚地耷拉着眼皮,“主人,我错…”

错字的音还没落下,归林就接上了他的话,“实不相瞒,我那sub就一点好,眼力十分足,一见形势不对,他认错认得比谁都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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