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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恋与爱

 

“妈。我谈恋ai了。”

陆英梅在四十七岁时,接到来自大洋彼岸十八岁小儿子的电话。

一如往常的简短,熟悉又迷人的嗓音传来寥寥几字。

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却以平静的口吻,像例行汇报那般,通知她。

陆英梅这会儿正和二姐吃饭,听了这话,心情激动万分,捂着嘴说不出话,老祖宗,他早点和童溪谈,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年。

通话声音是外放,二姐陆佳琴眼睛瞪得圆圆,筷子没拿住,对着电话喊话,催着陆焰再说详细些,“什么时候?”

她们姐妹五人要么丁克,要么单身,也就三妹英梅生了俩英俊的宝贝儿子,陆矜在国内读书,不经常出来,于是出国读书的童溪和陆焰,等于是她们这几个姨妈看着长大。

而后者的心思,在她们看来如同透明。

陆焰喜欢童溪。

高冷的青春期男孩不带遮掩的注视与追随。

陆焰定住眼眸,低声跟那边人问候了声,“二姨好。”

“童溪答应你了?”陆英梅声音掩藏不住的雀跃,八卦之心昭然若揭,“我看呀,你这步棋子下的不错,什么时候带乐乐回来,这次呢,必须以儿媳妇的身份。哎,不行,我得赶紧告诉你大姨和nn,她们最喜欢童溪了。”

“妈。”

“嗯?”

“不是童溪。”

餐桌上,两张对视了一眼,同步的笑脸在此刻,迅速冷却,然后陷入僵滞,面面相觑着。

陆英梅调整了音调,试探着问,“不是童溪,那是谁?”

“童婳。”

“谁?”

“等以后有机会,带你们认识她。”

“不是,不是,你等会儿,陆焰。”陆英梅脑子似乎陷入某种怪圈,处理武断专权的儿子几句话,怎么也转不过来弯,“不用等有机会了,你现在就跟我们交代清楚!”

陆英梅心底仿佛涌起巨大的失落浪cha0,语气不可置信,急切问道,“乐乐呢?你不是跟乐乐回去的吗?这才几个月,怎么回事呀到底?”

陆焰沉默良久,虽自小跟陆英梅生活,和她关系的维系程度却与父亲相差无几,不近不远,不咸不淡,人生因而自由,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解释。

尽管如此,挂了电话,等待他的是世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之首。

童婳第九次花枝招展地从试衣间出来,拎着裙摆在试衣通道招摇,一路哼着小曲,淌着小碎步走到他眼前,小孩似的讨夸奖的小表情,眼睛里充满期待。

“好看不?”

他挂了电话,扫了一眼,淡淡评价,“不好看。”

“会不会说话!”

陆焰沉y半天,眼神较为认真地从下至上地扫了眼,下了谨慎思考过后的评判,“丑。”

童婳深x1一口气,毕竟是谈恋ai第一天,忍,她还能忍,刨去吃饭,买衣服预算是从谷思宇他们身上赢的大笔现金,童婳将九件衣裙结账带走,拉着男生转战下一个nv装店。

他这个人除了无价的相貌,白长了张嘴,吐出的评价没有任何价值,她纯当狗在叫。

童婳领着陆焰逛遍了江北大学附近的大街小巷,整整七小时,俩人四条手臂挂不完她挑的衣物,抱着这些战利品和陆焰回到校园。

路上汇聚着同学的目光,童婳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放慢步伐,盯着前方男生完美的后脑勺,不出一周,全校的人将会知道,她童婳拿下了陆焰,想着想着,难免乐出声。

那最大的战利品听到笑声,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熟悉的眼神明显暗示她走路慢,示意她跟上。

“我换件k子,你待会骑你的车来接我。”

“还想去哪?”

“逛校园呀,情侣都这么g。”

陆焰没说什么,按住酒店电梯等她,再按她的吩咐将东西提到房间,不忘叮嘱,“穿厚点,晚上冷。”

瞧她面上无所谓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听进去半句。果不其然,陆焰晚上骑着山地自行车来到楼下,等了近半小时,nv孩穿着修身单衣和半身短裙,薄如透明的r0e打底袜,白se运动鞋,高高的丸子头,整tg净简约。

并住双腿侧坐在后座,童婳紧挨着陆焰的后背,双手搂住男生羽绒外套下,薄薄yy的腰,“出发!”

这一天,童婳等了三个月。

清透冰凉的冷风拂面而来,针扎似的刺骨生冷,好在童婳早习惯了江北冬日的气温和cha0sh,在风度面前,温度什么也不是。

她贴着男生稳固的背,“陆焰,和我谈恋ai什么感觉?”

“挺好的。”

童婳嘴角翘起弧度,“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早点答应我,让我等了那么久。”

“三个月,久?”

“久啊,你第三天就应该喜欢我。”

“三天能喜欢上你的人,离开你也许也是三天。”

前往足球场的必经之路,需要经过又抖又长的上坡路,童婳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稳稳抱着他的腰,陆焰说完话,闷了口气,一口气蹬到顶。

童婳突然听懂陆焰的意有所指,暨新生晚会从舞台上落荒而逃,和秦尧这类老玩咖厮混,“ai玩”,已经是班上nv生对她最留情的评价。

她只是没料到,陆焰也这么八卦,知道她和秦尧混三天三夜的消息。

“你意思是,”来到球场大门,童婳一个健步跳下车,“三个月后你会离开我咯?”

“我可没这么说。”

除了惹人吃惊和羡慕,和陆焰谈恋ai具t意味着什么,童婳并没有想清楚,就糊里糊涂接受了他的告白。

明明一周之前,她还和茉莉在球场看台高处,一边喂蚊子和冷风,一边看着这对青梅竹马逛俩个钟的球场,她对他们的聊天谈话内容一无所知。

唯独记着,他们走了十八圈。

童婳并不打算就男生莫名其妙的转变来一次剖心畅谈,更不想知道那十八圈,他们聊了什么,不想自讨没趣,更不想自取其辱。

她蹬着步子走上楼梯,找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开始回复消息。

“来这就为了玩手机?”

“对啊,不然呢?”童婳仰仰头,对上陆焰不符合年龄的深沉眼睛,时常觉得他内心住着个阅尽风帆的百岁老人,她翘了翘鞋尖,“难不成我还跟你去跑步,或者逛圈?”

说完,她回避了男生的目光,低着头飞快回消息,新款触屏手机用起来顺手,一旦有空,她就成了低头族。

“我当班长很忙的,哪像你们,闲得没事可以天天逛校园。”她嘟囔道,“什么消防演练的破事都要我通知。”

“童婳,那天晚上,我跟你姐已经把话说清楚。”

有些话,你特意不想提,偏偏有人不识好歹地帮你记起。

童婳挑挑眉,“哪天晚上?我姐又是谁?”

她盯着他:“把什么话说清楚?”

童婳弯起眉眼,一副似笑非笑,“如果你尊重我,今后就不要再提,我不想听。”

陆焰低眸看她,“行。”

他能明显感觉到,确定关系后,童婳态度发生微妙的变化,除非有第三人在场,否则,nv生散发不耐烦的情绪,无关童溪,无关其他,纯粹是腻了。

这种转变不过短短三天。

陆焰眨了眨眼,勉强接受彼此的现状,“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聊。”

童婳自诩社交达人,唯独在陆焰这犯了难。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铆足劲表现,对方总是那副半si不活的样子。

她严重怀疑,童溪是否给她丢了个烫手山芋。

单独相处时,在他的视线范围,童婳总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适应不了这人已经是她“男朋友”。

向姑姑发去的求救信息,很快得到回复:“第一次谈恋ai都是这样的,慢慢就熟悉了,姑姑相信你。”

盯着那几行话,童婳低声呢喃,“相信我有什么用,恋ai又不是我一个人谈。”

内心的低语未落,肩头一沉,陆焰将脱下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童婳扭着身子,下意识地躲开,“我不冷。”

“我热,帮我披着。行了么?”

男生的手劲特大,在双臂的环绕禁锢下,童婳让他臃肿肥厚的羽绒服包了起来。

迎着男生威胁式的眼眸,她虽满脸嫌弃,终究没有反抗,抗议了句:“黑se难看si了,和我的鞋不配。”

话音未落,缩在袖口的手背微微一紧,男生的五只修长的手指握了上来,灵活的大手握住小手,暖和的温度隐隐传过来,倒显得她的手又冻,又僵,还粗糙。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手,男朋友也不行。

童婳触电般收回右手,“你g嘛呢,吃我豆腐?”

“等过段时间放假了,我带你回家。”

陆焰的脸不知何时已经近在咫尺,磁x的声音萦绕在耳旁。

“回什么家?”

“我家。”他一字一句地解释,“见见我家里人。”

童婳被噎的无话可说,y冷的大冬天,背后汗毛耸立,这大概是世上最可怕的事,刚谈的男友要带她回家见父母。

不可能,决不可能。

童婳在随后的四年里,依旧践行着同样的观点,她连自己的亲生爸妈都没空见,哪来的闲心去见他爸妈?

自行车即将抵达酒店时,童婳扯了几个理由搪塞他,年龄太小了,自己没准备好,目前感情还不够稳定,又或者将老头搬出来,“我爸不让我早恋。”

在本该懵懂无知,对未来或迷茫,或期待的十八岁,陆焰无论说话语气,表情亦或身材,已经是大人的模样。

他对她说:“童婳,我的每一个选择都是认真的,包括决定选择你。我希望,你能以同样认真的态度来对待我们的关系,谈恋ai不是下赌注。”

“如果你对我之前的行为有任何的不满,或者现在,有想要从我这获取答案的问题,随时可以与我g0u通。”

“如果你不好意思当面说,就按你的习惯来,像你之前做的那样,给我发信息。”

童婳低着头,默不作声盯着崭新的运动鞋,秦尧给买的,那不正经的老混蛋,嘴里竟然也会吐出“学生就要有学生样”的正经话。

不过,他的经验也不是没有用处,这不,鱼上钩了。

正长篇大论给她讲大道理呢。

“不好意思,我很笨,你说了那么多,我却一个字都听不懂。”她仰仰头,努力够着他的视线,“我只知道,谈恋ai是为了开心,不是找个人给我上课。”

“哪天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

她仰着下巴,眨巴眨巴着眼睛,眼神里流露着自己的小傲娇,说些不好听的威胁话时,嗓音习惯x地压尖。

“我就踹了你哦。”

童婳喜欢一切简单、肤浅,不用动脑就能获取的快乐,转入月子中心第二天,夜幕降临,她喝了点儿小酒,钻进被窝里,刷完几集无厘头喜剧,眼皮子渐渐沉了下去。

不过几分钟,背后钻进一gu凉风。

童婳皱起眉,不悦地“啧”了声,反感、甚至讨厌与他的身t接触。

她头也没回,“下去。”

“我们聊聊?”

她反问男人:“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他脸皮厚的惊人,将被子裹在x前,不徐不慢道:“今天跟我妈她们吃了个饭,你想离婚的事,我暂时帮你瞒了下来,没有惊动大家。”

童婳顿时打起万分jg神,转过来时,眼睛变得炯炯有神,“陆焰,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怕你妈,怕你们家?”

男人缓缓侧过头,眼睛充满着沉着与冷静,“你不怕吗?”

在北疆玩了半年,从陆焰nn那打探到确切消息的童婳,陆英梅和二姐陆佳琴掌管的跨国银行成了她眼里的香饽饽。

童婳对此垂涎yu滴,为了在亲婆婆跟前表现,每周至少飞一次新西兰,拾起了十几年的厨艺,争当三好儿媳妇。

陆英梅每天笑眯眯的,对童婳做的甜品赞不绝口,就是不接她的招,甚至推荐儿媳妇专职家庭主妇。

这对童婳而言无异于羞辱,二十七岁生日那天,她目睹陆家悄悄给童溪举办的gnv儿生日派对,恍然间醒悟,她钱早就捞够了,何必再忍受这些莫须有的屈辱。

察觉到nv人眼神细微的触动和深思,陆焰及时握紧她的手掌,打断她的遐想,“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童婳挑着眉尾,冷不丁g唇一笑,“你给我什么了,你的ai根本拿不出手。”

“是么。今天二姨她们才说了,想给俩个宝宝一份大礼。当然,你作为她们的母亲,姨妈们不会吝啬奖励你的辛苦付出。”

换做以前,童婳也许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脸面问这份礼物的价值。

也许是刚生产完,元气大伤,jg气神不如从前,又或者,她实在是厌倦了陆焰这套千篇一律的说辞,每每遇到问题,拿点珠宝首饰给她打发了。

童婳换了个姿势,侧身背对男人躺下,沉沉地合上双眼,“你根本不懂我。”

“是你藏的太深了。”

他掌心抚上她右肩,似是提醒地压了压,“八年都不能卸下心防,你不累吗?在这,没有人会伤害你,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童婳口吻极度平静地陈述着:“你们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童婳不介意陪陆焰将戏演到最后一刻,可前几日吴旭的恼人的消息传来,除去新规三十天离婚冷静期,她还得和这男人纠缠至少半年的哺r期。

这样的事实,让她这几日的脾气异常暴躁。

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在这会儿烟消云散,童婳紧抿着唇,起身走到冰箱翻半瓶没喝完的52度果酒,嘴巴对着打开的瓶口,势要一饮而尽。

“把酒放下。”陆焰迈着大步,紧跟上来。

男人双手抱x,目光微微朝下倾斜着,“童婳,你没听到我说话?”

童婳回过头,长长的黑发顺着耳朵流淌至后腰,迷离的眼神折s出几丝狠戾的光线。

她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啪嗒一声将酒扔在桌上,歪着头挑衅道,“我想喝就喝,你管的着么?”

“我警告你陆焰,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哪种眼神?”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总是无意识模仿着彼此的习惯和小动作,童婳学着他的微微倾头,“没有ai的眼神。”

她吐槽道,“你总是这么冷静,好像没有情绪似的,在我的印象里,除了童溪,你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

“你还记得你出车祸时候么,眼眶的血水不停地往外冒,我都以为你要si了,到医院却连缝针都一声不吭。”

童婳想到昔日血腥的画面,眼里莫名涌出委屈的酸涩,哽着嗓子道:"还不忘怪我。"

“我花费大量的时间提醒你不要超速,为什么非要出了事故才学到教训?”

“那我事后不是已经认错了吗?你还要我怎么样?!”

“凭什么童溪出事你就不怪她,我有点小毛病你就要上纲上线?”

“我们现在在说车祸的问题,不要扯到不相g的事情上。怎么,人身安全问题,在你看来是小毛病?”

“又来了,又来了,你除了给我上课还会什么?”

童婳拖拽出椅子坐下,杵着下巴,目光的疲倦带着失望,“我有时候只是想让你哄哄我,有这么难么?既然这么看不惯我,当初又何必接受我的追求,我是拿刀架你脖子上了?”

男人发出一声因克制而轻微的长叹,他松了松绷紧的眼皮子,坐在童婳对面,脊背始终挺直。

“因为我喜欢你,就这么简单。”

童婳垂下眸,除了僵y的吞咽动作,久久,才做出回应,“你们男人说话是不是都ai省略?”

“我只记得,那晚你给童溪送了一对脚蹼,你们在c场上逛了两个小时,十八圈。然后第二天下午,你穿着同一件牛仔外套,拿几百块的玫瑰花和巧克力花十分钟找我表白,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不得不说,姐姐真是个大善人,违背自己的心意把你让给我,你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复心理,还是童溪的话真就这么管用,她只用一晚上就让你改变注意了呢。”

陆焰盯着童婳柔软的脸,双手懒懒托着,此刻的她,b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丰腴,说话没有后劲,在微弱顶光和酒气的弥漫下,将过去八年他们避而不谈的话题慢慢悠悠地吐露着。

他身t朝前倾了几度,手肘压在身前的餐桌,“你怎么就确定童溪喜欢我?”

“不瞎都能看的出来。”

“所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陆焰将酒瓶拿开,将一杯倒满温水的放在nv人眼下,“我知道童溪对我有好感,十来岁有x别意识的时候就知道。”

童婳咬着牙根,指甲无声掐入指腹。

“确实,一次次被人推开的感觉挺令人生气的,但我还不至于幼稚到要因此报复谁,况且那天晚上我只不过是跟她提出,结束彼此的深入接触。”

“什么话用得着说两个小时?”

陆焰幽幽扫了她一眼,“你记x挺不错的。”

“这么多年,怎么现在才开始在意。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吃醋?”

“你要不要脸。”

童婳目不转睛直视着陆焰,尤其仔细地打量着昏暗灯光下的男人,这一年,简短浓密的头发变长了,小麦se的皮肤褪变回橄榄皮般的白皙。

跟吃了防腐剂似的,和初见时的样子别无二致,谁能想到,这扑克脸现在是俩孩子的亲爹。

“你知道吗,”童婳抿了口温水,娓娓道来曾经的故事,“我十二岁的时候,曾经自己一个人坐飞机去北疆。没有身份证,住不了酒店,你猜猜我住哪?”

她抿嘴笑笑,没说答案,“后来呢,问了两天路,终于找到想象的目的地,远远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原来北疆的冬天真是冷啊,铺天盖地的雪,b江北冷多了,还不能哭,一哭眼泪结冰,冰锥似的挂在脸上,又冻又疼。”

童婳渐渐垂头,神情困顿地伏在餐桌,“那是我才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本命年。”

当她抬起头,望向陆焰的双眼,无声淌出几行蒸腾的泪。

眼眸忽而转为淡漠,“但是我一瞬间就长大了呢。”

记忆变得模糊不清,童婳总是来不及问清楚,自己就被抛弃在深不见底的洞x。

一遍又一遍。

十八岁那年,童婳遇见陆焰的那一面,就知道到,她对这男生是心动,却不可能和他长相厮守。

这种笃定,就像她今生永远不可能原谅杨慧。

童婳幽幽地瞥了瞥眼前镇定自若的陆焰,她自然不会否认和他曾经的蜜月期,八年青春换来后半生花不完的真金白银。

“陆焰,我想过另一种人生了。”她用掌心撑住桌面,缓缓支起孱弱的身子,“没有你们的人生。”

江北市天光熹微,凑不出一头黑发的五个nv人,携着二十八箱行李浩浩荡荡落前往机场。

带队的是三十五岁的林莉,头发染成张扬的枣红se。

晌午,飞机准点落地苍南。

红发nv人行事风风火火,麻利清点好行李,吩咐四个司机将行李装车,领着四位没睡醒的妹妹上车。

上了驾驶座,修长的双手飞快找到通讯录的童婳,电话刚刚接通,林莉立马控制不住夹起宠溺的嗓子,“宝贝儿,不出意外的话,我们预计八点见面。”

“想我们了吗?”

和那人吃完漫长冷清且几度无聊的早饭,男人才松口说去看孩子,童婳才歇了口气,披着睡袍,挨着浴室的洗手池点了只烟,回复电话那边,“快点到吧,快想si了!”

童婳二十一岁认识的林莉。她21岁时,因在社交平台分享了一则妆前妆后的对b图而爆火,火了之后,立刻花钱g搭上风头正盛的明星服装搭配师林莉,不费吹灰之力提升自己的时尚品味。

几年后,童婳三分钟热度过去,手一摊,将服装公司扔给林莉带来的nv朋友箐箐和妹妹林笛儿打理。

藤子和巧巧是童婳用了五年的美甲师和发型师。

俩小孩见了她哇哇地雀跃惊呼,猛地扑上来,语气喜极而泣,“婳婳姐,婳婳姐,我们好想你啊!”

童婳捏了捏巧巧圆润软糯的脸蛋,挑着眉逗她,“多想?”

藤子抢着回话:“宇宙超级无敌霹雳想,婳婳姐,没有你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一年怎么过来的!”

“哎哟,这不是见到了么?”

童婳举着g净光秃的手指,“姐姐快一年没做指甲了呢,就等着宝贝藤子。”

林莉白了几人一眼。这天,除了藤子,巧巧和那位安静内敛的新助理,叫什么温静?她们四人搭台搓起了麻将。

“你老公呢?”她瞥了瞥童婳,“没跟他说我们来了吧?”

“没呢。”童婳抿了口红酒。

“婳婳,我发现,你b我想象的还要能忍呢。”林莉微微一笑,“一声不响当妈了,真吓人呐。”

她瞅了童婳一眼,“发生了什么让你做了这决定,你不是最怕疼的么?”

四人不约而同看向童婳,期待她的无所不谈。

近一年未见,童婳眸子不仅多了几分薄凉淡漠,举止无不透露着不加遮掩的厌倦与不屑。

童婳沉默良久,无声点了只烟含在嘴角。

知道童婳大概压力上来,林莉给她点着烟,“不想说没事。”

“莉姐。”

“嗯?”

“我要是离婚了,你们还会对我不离不弃吗?”

林莉佯装嗔怒,“这叫什么话?我们那种人吗?”

“哪次不是你一旦心情不好,单方面将我们甩得远远的?”

“我哪有,”童婳眯眯眼,无辜撅了撅嘴,“距离产生美嘛,其实我每天可想你们了。”

林莉不置可否地哼了声,转移话题道,“陆焰他们家欺负你了?”

孩子,确实是影响夫妻关系的重要因素,尽管没孩子前,这对貌神离合的夫妻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呢,老样子罢了。”

童婳理了理披肩,挺直身板,保持着大家闺秀仪态正经端坐着,下一秒,淡定说出的话,却使得大伙大跌眼镜。

“莉姐,我发现我ai上陆焰了。”

不仅是林莉,一向高冷不ai搭话茬的箐箐,此刻也倒x1一气,屏住呼x1。

童婳吐了口悠长的烟雾,随手将烟头掐灭,“这种感觉,真恶心。”

林莉整理好气息,“他是你老公,ai不ai的,不是很正常么。”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ai是一种本事。”说到这,林莉给箐箐抛了个媚眼,深情款款地告白,“baby,iloveyou~”

童婳扫了眼二人的对视,一种在她与陆焰之间,永无可能出现的ai意。

童婳略带头疼地拧眉,不知何时起,大学时期的记忆强迫症反复似的在脑海中上演,她总是从那些模糊却深刻的画面和对话,一遍遍回忆那些细枝末节,一遍遍去揣摩男生当下的心理活动。

那会儿,陆焰真的ai她吗?能有多ai?

这种该si的强迫症,足以将童婳再次拽回不堪的童年。

无论学业,婚姻亦或事业,童婳走捷径惯了,不可能让负面情感影响自己的判断,“陆焰身上早就没什么价值可以为我所用,就算有,两个孩子现在是我最大的筹码。”

“我现在要做的,除了保护我的俩孩子平安成年,然后呢,追求自己的美丽人生。”童婳ch0u完烟,淡淡定定总结着。

“话虽是这么说,你舍得放手?多少人盯着陆太太的位子呢。再就是,万一陆焰再婚,又生了新的孩子,你的孩子不就吃亏了吗?和别的nv人还好,要是和童溪……绿帽兜兜转转,又落你头上。”

童婳冷冷笑了声,指了指自个脑袋,“现在不也带着呢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低头看着牌,“我要找个温柔细心的男人宠我,ai护我,宝贝我,而不是守着一头有钱的犟驴。”

林莉咂咂嘴,光是想起那位沉默少言的人物,不禁汗毛耸立,“陆焰脾气是不大行,不过人家是帅驴。”

林莉突然拍拍脑门,“对了,光闲聊了,你宝宝呢,拿出来让g妈们瞧瞧啊。”

“不在这,生下来感染肺炎了,还在医院。”童婳理了理头发,“他们家一大帮人都在那盯着,没什么好看的,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陪我玩会儿。”

巧巧谄媚回了句,“好嘞,皇后娘娘。”

麻将不知不觉打到下午。

傍晚,林莉调好了音响。

将麦克风放到正在做身t护理的童婳手边,“来,给姐妹们秀两句。”

童婳是麦霸,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嗓子,唱起歌来,和平日黏黏糊糊地说话不同,独特的嗓音一出,总能不经意拷问着听众的灵魂内心深处。

童婳也不推脱,立刻将粉嘟嘟的话筒抓在手里,“给宝贝们来首《因为ai情》。”

立t声十足的伴奏缓缓响起时,童婳无可避免地回到童年时代。

她自有记忆起喜欢收集芭b娃娃,每每到超市或玩具店,遇到喜欢的芭b,撒娇也好,撒泼打滚耍无赖也好,无论如何都会让杨慧给她买下。

回到峪海不到一个月,无论她怎么呵护保存自己的宝贝们,jg致的芭b染上一gu挥之不去的霉腥味。

就像童向烽时隔三个月回峪海看她一眼时,同学们看向她和爸爸时,一张张稚neng的脸庞皱起眉头,小小的手捏着鼻子道,“童婳他爸是卖鱼的,他们身上有gu咸鱼味,臭si了。”

那天以后,童婳在学校敛起张扬的x格底se,变得沉默寡言,如同行尸走r0u,剥夺一切真实的感受,到了晚上,绝望、麻木又疲倦地到伯伯家的饭店打杂。

童婳多少次认为,感情这种东西,不会再出现她空洞又麻木的心脏了。

“哎哟哎哟,宝贝儿你怎么哭了?”

林莉几乎是同一时间察觉到童婳的落泪,安静、无声,晶莹剔透的眼泪如水流般淌下,可怜si了。

“你怎么啦?”她将童婳脑袋裹在怀里,“不舒服?”

“这两年”童婳x1了x1鼻子,接过林莉递来的纸巾,“我要烦si了。”

“这两年怎么了呢?”林莉忧心忡忡盯着童婳的脸,童婳的任何浮于表面的情绪来得急去的也快,而这会儿,她明显感觉到了童婳发自内心的脆弱与无助,“宝贝,你是不是产后抑郁了?”

伴奏还在继续,童婳清了清嗓子,声音冷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再过一个月我要回江北,和陆焰离婚,我不想再拖了。”

林莉捧着她的脸,“好呢,我们陪着你。”

箐箐将二人间的亲昵举动看在眼里,沉着脸,忍不住举杯走上前,顺势将林莉拽走,二人在通向次卧的长廊停下脚步,“莉,你是不是得注意分寸?”

林莉噗嗤一声,“那是婳婳,你想什么呢你?”

“那她也是你的领导,我不希望你们贴的太近,更不希望你总是掺和她家的事,那不是我们能管的。”

和童婳几乎相反,箐箐对关系的把握,严苛到近乎苛刻的地步,整个人显得冷酷无情,配的要不是这么一张完美的脸,林莉估计和她处不了这么久。

林莉在nv人堆里混这么多年,什么x格没见过,箐箐这种的最好哄,于是主动软下口气,在nv人耳畔轻吻了口,“好啦,我还是最喜欢你,那和婳婳不是太久不见了么,你连她的醋都吃。”

即便如此,林莉对男人的探索程度,几近于零。

越过箐箐的肩头,门口站着一抹雕像般质地坚y的黑影。

有些人光是静静站在那,隐隐散发的气场都不同凡响。

陆焰回来了。

林莉和箐箐挪了挪步子,给来人让步,直至男人走入卧室,打招呼的话依旧哽在嘴里。

陆焰随手将音响关闭,到浴室洗了手,换了套衣服,出来时视线扫了圈,定睛在沙发上悠闲,闭目做着美甲的童婳。

指甲油散发着怪异的香甜气息。

陆焰拧起眉,“童婳,我不想在这看见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

童婳与人交谈时,习惯时刻温柔注视着别人的眼睛,势必在心理上给对方完美的t验感。

唯独陆焰这奇葩,是个例外。

他不吃她这套。

不仅不吃她这套,恰恰相反,犀利透明的眼珠犹如豺狼般,一遍遍反复打量、拷问着她。

童婳按住发作的心,眯眼起身,光脚扑进男人怀里,左脸紧紧挨着男人的心脏靠下的位置。她忘了以前在哪看过陆焰的t检报告,心率不到六十,结婚后的好几年,甚至能到更低。

童婳跟朋友们提到时,那帮替她ga0公关的男闺蜜们不忘损她,陆焰面对她,心如止水。

“老公,你回来了。”她仰了仰头,冰敷过的眼睛退了肿,此刻含情脉脉,“宝宝们情况好多了吗,她们什么时候出院?”

陆焰瞥了眼屋内凭空出现的麻将台,和台上布满的瓶瓶罐罐化妆品,“你有空在这玩,去医院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陆焰,我没有在玩。”

她扭头撇开他,“而且你没资格教我怎么做一个妈妈。”

屋内的藤子和巧巧瞬间噤了声,不约而同退到门外,而温静不明所以,仍抱着烘g的长裙走进衣帽间。

男人抱着双臂抵在麻将台边,脸se晦暗。

他语气平缓,“没想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要做?孩子既然已经出生,我会在近期推掉所有拍摄安排。等你恢复好身t,我需要你在一个月内戒掉所有不良嗜好,重心回到家庭,未来至少五年心无旁骛陪伴两个孩子。”

“等我们五月初带她们回江北,你不可能再被允许夜不归宿,或者将一些闲杂人等带到家里,聚众ch0u烟、喝酒,别做对孩子的健康没有半点好处的事。”

“陆焰,你耳朵不好使吗?”

童婳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倔强的眼眸渐显委屈,“为什么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什么话?”

童婳算是跟他杠上了,拿起林莉落下的打火机和半盒nv士香烟,蜷着双腿坐在沙发角落,放在嘴角点燃,猛x1了口,再吐出,“你没资格教我怎么做一个母亲。我一给她们生命,二没丢弃她们,又花八年给她们赚了两百辈子花不完巨额财富,怎么,哪个妈能做到像我这样?

“再说,我就出去玩怎么了,我凭什么不能玩?”

“巨额财富?”

听到这,男人冷如冰块的嘴角忽地g起细微的弧度,诡异、夹杂着捉0不透的讥讽,“你哪来的巨额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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