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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迪厅

 

湛蓝的天,没有一丝游云,阳光刺目。在室外行走,稍一会儿就要汗流浃背。八月份这见了鬼的天气,只恨当年后羿怎么还要留这么一只金乌不射下。

章途站在商店门口等候,帘子里伸出一只手,将拿着的冰镇汽水贴在了他的脸上。刚从冰柜里拿出来还泛着丝丝冷气的碳酸饮料,在这样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恐怕很少有人会拒绝。他也不例外,接过玻璃瓶,向从商店里走出来的人道了声谢。

桑煊锐走出来,笑着跟他碰杯:“谢什么,被我拉着到处转,我还得跟你说谢谢呢。”

之前宋垚说的真不是假话,章途这半年在首都的生活不可不谓充实,在医院里忙得昏天黑地,除了偶尔能挤时间跟宋垚吃个饭,其他的事情一概免谈。期间桑煊锐也跟着宋垚来过几次,本是试图说服他出去玩,可一看章途那疲惫的样子,上班只为点卯的少爷只好把邀请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劝他没事多睡会儿觉,别和自己太过不去。

章途回来没几天,坐班看诊,上一位病人前脚刚走,桑煊锐就推门而入,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章医生,好久不见,想我没?跟你见个面真难,不知道你几点下班,我还交了个挂号费。”

几点下班不是问一嘴就能知道的事,居然还老老实实交个挂号费。章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看了眼表,快下班了,他言简意赅:“到外面等我。先去窗口把费用退了,我后面还有病人排队。”

这是桑煊锐头一回看到对方工作时的样子。章途穿着一身白大褂,脸上没什么表情,尽管情绪平和,奈何职业病又犯了,说话全是祈使句,无端衬出一种冷淡来。

桑煊锐从小家里宠着长大,对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从来没什么耐心,都是别人迁就他,就没他迁就别人的时候。听到章途这么说,他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很新鲜地看了章途一眼,起身去外面等着,意外地配合。

等到章途下班,他半真半假地抱怨:“等了这么久,章医生你不得补偿我点什么?”

明摆着就是个坑,但章途还只能往里跳,无奈问道:“想要我做什么?”

“我接下来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人生地不熟的,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逛逛呗?”

感情是找他当地导来了。

横竖无事,章途答应得爽快:“可以。”

见章途颔首,桑煊锐跳起来,揽着对方的肩,笑得张扬:“那我们先去吃饭!哎,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馆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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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喝完汽水,把瓶子扔一边,桑煊锐神秘兮兮地凑上来:“今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章途直觉有鬼:“什么地方?”

对方朝他笑得有些贼:“别问,保持神秘感。”

入夜,跟着桑煊锐在小巷里转了好几个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座朴旧的小楼。

章途怀疑地看了一眼桑煊锐:“就这?”他发现少爷多少有点探索城市的癖好,这样的犄角旮旯都能被他找出来。

“什么叫就这,我专门打听出来的。给点面子,进去再说。”桑煊锐兴致勃勃拉着章途进去,后者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外表是普通的居民楼,里面则改成了迪厅。

一进迪厅就被巨大的音乐声淹没,不大声说话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灯光暧昧昏暗,酒精与荷尔蒙的气息在舞池里弥漫——迪厅就是来跳舞的,倒也没什么稀奇,这些地方章途也不是没跟朋友去过,只是他不太喜欢这样的热闹。

章途淡定地往里走,然后看见两个男人热情地贴在一起打了个啵。

“……”

这年头,警察会在深夜的公园里抓那些聚集的同性恋,可这里竟然是个同志会所。外面抓作风抓得紧,能在这种地方开这样的迪厅,老板也是个有门路的人。

找到地方坐下,章途适应了会儿,观察周围的环境:“你怎么想来这种地方?”

“好奇啊,”桑煊锐晃着高脚杯里的液体,“跟男的没试过……章医生,问个隐私点的,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他凑得很近,章途的肌肤甚至都能感受到桑煊锐的吐息,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这距离实在是近得有些暧昧,章途不适地挪远了点:“上面的。”

“哦,”桑煊锐咳了一声,摆正坐姿,“那算了,我怕痛。”

“……”他说这几天桑煊锐怎么总是问他些有的没的,少爷是不是脑子不太好,这会儿还打上他的主意了?

两个人的样貌都挺招眼,又是没见过的新面孔,想搭讪的人不少,没过一会儿便有人跃跃欲试了。

“帅哥,途,手支在吧台上,给后者抛了个媚眼:“有兴趣一起去跳个舞吗?”

“我不会跳,你问他吧。”章途指了指旁边的桑煊锐,桑煊锐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我?”

他纯粹是口花花,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对章途说两句还行,对别人那就免了。妖娆青年含情脉脉地看过来,桑煊锐鸡皮疙瘩掉一地,尴尬地笑了两声:“我也不会跳,您要不再去问问别人?”

“不会跳没事,我教你啊。帅哥你只要握住我的手就好,就像这样——”青年边说话边靠近他,手中暗藏的粉末,掉进两人面前的酒水里,很快消失不见。

“还是不了,我不太喜欢和别人……”桑煊锐后退一分,青年就前进一分,避无可避了只好以攻为守,客客气气道:“别逼我揍你。”

看上去是真会给人一拳的样子。

青年果断转移了目标,蹭到了章途身上,两个人从背影看上去亲密极了。他捏着嗓子装楚楚可怜:“帅哥,你朋友有点凶呀。”

“你别碰他!”

飞来横祸无妄之灾,章途正想把对方推远点,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耳后传来。声音主人从他身侧快步经过,挡在他和青年中间,顺便搡了青年一把。

章途一时有些愣神。

世界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吗?他不是早就回家了?

青年稳住身形,恼怒道:“神经病啊!来坏别人的好事!”

他看清楚来者,轻蔑地上下打量一番后哼了一声:“我看你在这里好几天了,脸长得还行,急着开张的话,那边有的是男人,非要来抢?”

男人讲话很尖锐,江宁川在口舌之辩上毫无胜算,双手捏成拳:“你……你说话文明点!”

桑煊锐的注意力被这一突发的变故吸引,又来到章途身边咬耳朵:“可以啊章医生,魅力这么大,争风吃醋的都来了。那人谁啊,你认识?”

见鬼的争风吃醋,章途头痛,没空搭理桑煊锐的贫嘴。

“抱歉,”章途对青年扬起一个笑,“是熟人,我和他认识。”

有熟人在场,不好下手。青年疑心江宁川反应这么大是看见了他下药的经过,刚刚的气焰大不过是为了掩盖心虚,于是又哼了声,低声念了句“晦气”,转移了阵地。

他今天出来可只带了那一包药,这下全浪费了。

“你怎么在这儿?”

从章途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起,江宁川就变成了哑巴,站在原地,好像僵住了似的,一直背对着前者。喊他他也不应。章途觉得有点好笑,又不是认不出来,刚刚跟人吵架不还挺有活力的,现在是跟他在玩一二三木头人还是想装不认识?

但章途总是有办法让他开口。

“听那个人的意思,你常来这里?”悠悠的语调,就像是普通的闲聊。

“我没!”江宁川怕章途误会,这才急忙转身,眸子里净是慌乱,小声说了实话,“这几天才来的,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刚才的争吵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就算平息了,也有人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章途自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出去说。”

他将吧台上的酒水一饮而尽:“走吧。”

迪厅相当隐蔽,外面空无一人,走出来就像是从热闹人间走到寂静虚空。

今晚月光明亮,可见度良好,抬头是大朵的白云。

还没等章途先问,江宁川就已经焦急解释:“我来这里是因为给别人干活,结钱的时候他不见了,问其他人说,那人常来这里,我就想来碰碰运气。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我不会做那种事的,章途,我……”

他急于辩白,也就忽略了章途略感奇怪的眼神。

“来这里也没什么,我不也来了?你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不用给我什么交代。”顿了顿,章途补充,“我也不用给你什么交代。”

明明对方是温声言语,可他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明白了什么叫晴天霹雳。

章途不信他,不好奇,不在乎。

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是需要信任和在乎的关系。

这才是最残忍的宣判。

嘴唇微微颤动,江宁川耗尽毕生的定力才维持住了最后的体面。

他早就设想过章途回来后对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对方说的这些话,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容易被误解的该死的场合,他原本是可以良好接受的。

江宁川此刻恨死了那个拖欠他工资的雇主,但面上却平静得过分。

他有些僵硬地扬起微笑:“那就不说这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半年……在首都过得好吗?”

“还行,每天都挺充实。”章途不知怎么的,无端觉得心烧,没有想和对方闲聊的心情,“你怎么没回去?”

“这边挣得多些,小满也喜欢这儿。”江宁川眸光闪动,把最真实的原因掩下。

章途不置可否,他现在很难受,勉强按捺住烦躁:“也不错。”

两个人就这么静了一会儿,云层缓缓移动,把月亮遮住,江宁川身侧的手指微微蜷动:“我……”

“怎么一声不吭地把我撇下了?”人未到声先至,桑煊锐走出来,跟章途并肩站着,侧头问:“这你朋友?”

“嗯,别离我这么近,热。”章途有点撑不住,由内而外的燥热感受不了桑煊锐靠他这么近,云层缓缓移开,清澈的月光把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映照得分明。他说要桑煊锐离自己远一点,可自己实际上越来越没力气,人几乎要倒下去。

桑煊锐稳稳扶住章途,先是疑惑,随后反应过来:“你怎么……你被人下药了?!撑得住吗?我去帮你开个房?”

章途咬牙坚持:“撑得住,你先送我回家。”

“好,回家,先送你回家。”桑煊锐慌慌张张,生怕章途在他手上有个三长两短。

江宁川在这个迪厅蹲人蹲了几天,今天一进来就看见章途在被人搭讪,那人还想对章途动手动脚。他几乎没给自己留思考的余地,过盛的保护欲直接让他冲了上去。后来章途和他出来说话,也只有他们二人,他一颗心始终挂在对方身上,没有在意过对方身边有无同伴。眼前这人突然冒出来,又和章途很熟悉的样子,江宁川有些拿不准对方的身份:“你是他……”

“朋友。”桑煊锐小心翼翼扶着章途,“哥们,先不聊,我得送他回家。”

走出小巷,到了大马路上,时间不算很晚,挥挥手就能拦到出租车。即将上车,桑煊锐看一眼后方:“哥们儿,你也来?”

江宁川一路跟在他们二人身侧,眼神里的担心毫不作伪,再神经大条的人,此时也该品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来了。桑煊锐试探地一问,江宁川立即接受。

问清了章途家的具体位置,桑煊锐就催着司机快走。已经不单是黏在他身上喊热的问题了,在这么下去,搞得他也有点心浮气躁的火气。

妈的,这什么药,这么猛。桑煊锐暗骂一声,等了好几个红绿灯,他有点失去耐心,想着要不下车找个宾馆算了。

章途在车上一直念叨着热,司机在桑煊锐的催促下开得飞快,到了地方,江宁川说:“我来扶他上去吧。”

桑煊锐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要扶着章途爬楼梯,确实没这个体力,相比之下,由江宁川将人送上去靠谱得多。

他略一思索,想到在迪厅时章途说过他是上面那个,现在又被下了药,万一自己扶他上去累个半死,还那什么不保可怎么办。

他看这两人关系不简单,于是果断拍板:“那行,拜托你了啊哥们。下药那人不知道走没走,我回那里看一眼去。”

司机师傅一踩油门,出租车飞驰而去。

章途脑袋晕得厉害,只知道有人扶着自己上楼,他喊了一声:“桑……煊锐?”可能是过了很久,也可能对方立即就回答了:“嗯,我带你回家。”

到了家门口,对方在他衣服口袋里找钥匙,好不容易开了门,他强撑着理智:“谢了……我回卧室睡一觉就行。”

章途此刻可不像是睡一觉就能行的模样,浑身上下都很烫,眼神水雾雾的,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上楼几乎都是靠江宁川背上来的。

他需要帮助。

江宁川下意识舔了舔唇,心如擂鼓。

我只是帮他,不能算乘人之危吧?

桑煊锐今天话格外少,挺贴心的,还知道自己需要安静。章途最后的意识想到了这个,紧接着就昏昏沉沉倒在了床上。房间里风扇被人打开,凉风扑在自己身上,可没见得自己身上有舒服一点。

房间里只有风扇运作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床边陷下去了一点。

章途只能看到一张隐隐绰绰的脸,他问:“你还……还没走?”

桑煊锐今天的话实在太少了,也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自顾自坐在一边哑着嗓子说:“你不舒服,我帮帮你。”

好久、好久没能这么近距离地和章途接触了,江宁川几乎是有些贪婪地闻着章途的味道。

想亲,想掠夺,想要我属于他,想要他属于我——

帮什么?章途迟钝地苦思冥想,下一秒对方就给出了答案。

桑煊锐强势地伸出舌头来撬开他的嘴唇,追逐着他的舌尖,唇齿交缠得太过暧昧,章途措手不及。一吻毕,对方低低地喘着气:“章途……我帮你脱衣服,好不好?”

光是接吻,他就要激动得要射了,嘴上问归问,显得很有礼貌,实际上根本就等不到章途的回答。江宁川利落地解开章途的裤子,昂扬的性器弹出,他小小地吸了一口气,跨在章途身上,犹豫自己是先用嘴还是直接用后面吞下去。

章途有点生气,手腕没力气,推不动人:“你还来真的呀?我都跟你说了我是上面的。”

这话不是跟自己说的,这是章途和那个人的对话吗?那个人说他们是朋友,但是普通朋友间会有这样的对话吗?江宁川心里猝然一酸。

章途奇怪桑煊锐怎么半天没动静,不知道心里是不是在进行天人交战,他想了想,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是不是应该哄一哄,于是亲了亲对方的手腕:“你没经验,还是我来吧?”

果然是把自己认成别人了。

在这种时候,江宁川再不甘心也只能忍着。顶替的是别人的身份,他不敢多说话,默默躺下,趁机又多亲了章途几口。

江宁川只去浴室草草给自己扩张了一下,后面这口穴旷了太久,已经不是那么好进去了,好不容易吞进去了一个头,章途被磨得有点受不了了,他本来就难受,没什么耐心再去做扩张,有点委屈地问:“能不能直接进去呀?”

江宁川就没见过章途这种有些迟钝,不经意示弱的样子,别说直接进去了,想在里面干什么都成。

“可以的,想怎么做都可以。”

心跳得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章途看向自己的眼神好温柔,江宁川觉得心脏被什么充盈得满满当当。

后穴一瞬间撕裂的痛楚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但只要章途舒服,没什么不可以的。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眶,眼前朦胧了些许,他仰起头看着章途,努力去适应对方的节奏。

他在我的身体里……他是我的。

江宁川想去讨一个吻,却被章途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

“煊锐,你今天话好少。”

煊锐。

他怎么能叫别人也叫得这么亲密呢?这样温柔的眼神也是看向别人的吗?可明明操的是我……骤然从梦幻中回到现实,江宁川无言地攥着床单,急促地喘息:“章、章途……慢点。”

章途没有很顾及床伴的感受,相比于以前,这回粗暴了许多。他不太多话,在身下人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让对方换个姿势,更好地承受他的操干。

江宁川双膝跪着,扶着墙壁,身后的章途看了看,去摸他的膝盖:“对膝盖不好,换一个吧。”摸的是做过手术的那一条腿。

江宁川心里一惊,几乎以为对方已经清醒过来,认出了自己。

可是没有,因为章途下一句还是叫的自己“煊锐”。

章途顶到了他的敏感点,江宁川被迫从失落的情绪里拔出,失声叫了出来:“顶、顶到了,章途……章途……”

“怎么老是喊我呀。”章途在身下人耳边调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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