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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莫测的变化球(4)

 

雨,你是不是没谈过恋ai?

我的视线停留在这条留言上,为什麽这样问?

对方似是正好也在线上,过不久我一刷新页面,便跳出一则新的留言。

说了你别生气!其实每次读你的都觉得好像少了点什麽,我刚才把进度补到了最新章回,终於发现为什麽了!雨雨,男nv主角之间少了心动的感觉啊!

他们就像竞竞业业的打工人,虽然彼此互相x1引,也有些小暧昧,但却没有决定x的「对!就是你了!」那种心狂跳的悸动感。

我下意识地编辑回覆,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可下了个开头登时滞着,我脑袋空白地盯着这几条留言,那是我在网路上结交一个x格直率、可ai、会固定看我的书的读者,她心x不坏,会这麽建议也是为提醒我哪里或许能加强,只一时间,我不确定如何覆答更好,回了一个思考的表情贴图,默默退离电脑。

的确如此。

拉拔ch0u条至十六岁,我连一场恋ai都没谈过。

甚至到目前为止,我都不曾对旁人动心过。

国小、国中里当然有过风靡年级的人物,长相放在当时也是x1引人的,大多数的同学内心里暗戳戳至少有个心仪的对象——我没有。不追星、不谈恋ai、没有稳聊对象,成日泡在书店与网路,没有对象是那麽理所当然的事。

网友如今提了这麽一嘴,我後知後觉地想,高中生还没谈过恋ai,是、是不是真的有点逊……

可、可是!恋ai又不是随处可摘的大白菜,就算我没吃过猪r0u,也看过猪走路啊!

总还有其他办法能填补我的不足,不一定非要谈恋ai。与其落入自找的陷阱,似是而非地暧昧拉扯,我宁愿顺其自然,该发生的就会发生。倘如想恋ai,我只想与自己最喜欢、最想用力追逐的人,从确认交往开始,好好地谈。

以发烧为前兆,俞玦的病情在搭到这来?

可他不进店、不倚近,仅仅以柱作掩半陷y霾,眼神依然直gg地蜿蜒花丛。

……本非需要再三思量,关於喊不喊他这种三秒钟能做出判断的事,我竟生出不可名状的犹豫。

我该唤他吗?

会不会、打扰到他?

「发什麽呆?别挡到人走路了。」他的提醒如当头bang喝,我愣了下,顺着他捉住我的袖袂向前走了两步。席庸年的声音清凌凌的,见我退至安全位置便撒开手,「在这也能碰见你啊。」

既已迎面撞见,我也无yu盖弥彰的打算,遂寒喧般问询:「嗯,我来这里有事。你不回家吗?离放学有段时间了。」

他张了张口,後指往花店。「我来挑花,但不知道哪种b较好。」

「看送礼的对象是谁来决定吧,最近有什麽特殊的日子要送花吗?」是有些兴起好奇,不知哪位人物能让席庸年这样看着就和花卉无缘的人来挑礼,着实特殊。

许是触及他想抒发的心怀,席庸年促狭地笑了下,他偎上骑楼梁柱,觑我的目光转了又转。「我要买祭拜用的花,过几日就是我朋友的忌日,我去看他。只是他是火化後骨灰存放在灵骨塔,那里的环境不适合放一般的花束,我却也不想从网路上订购大小合宜的花束。要给他的,我想自己挑。」

霎时间我的停顿和空白大抵很好地取悦了席庸年,他看着我笑出声。待反应过来,我剜了他一眼,心里还是发怔——实在是没想过会这麽直接触碰他的心事,我t1an着後牙,思绪飞快掠过。

「两三朵系成一束的话放得下吗?常见的花种有百合、天堂鸟、马蹄莲……之类的,淡se系的花。」

「好像是。」他浅声说,「那你能替我选一种吗?」

我心头一跳。

「不是说要自己挑?怎麽又让我来选。」我微蹙眉,「这是很重要的事吧,你用点心。」

席庸年默了很久,久至我半疑半懊悔是不是我太牙尖嘴利令他难受,细想想,朋友忌日不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说不准我随意扔出让他用心的一句,其实正是他努力过的成果呢?

偏生他没有反应,没有回音。

仔细瞧,席庸年原不是浓墨重彩的魂灵,花店之前,笼在忌日暗影下他的面目片刻失真,周身黯然无se,淡得像缕一吹即散的烟,晚风一起,他便随之乌有。

他不说话,我更不可能抬腿离开,两个人傻站在花店的牌坊下,已经引来店内老板频频投来的关注。

「你……说点什麽啊。」我惴惴不安,「我冒犯到你了吗?抱歉,我不是……」

「没有。我在想事情,想得有点久,是我的问题。」他按住我歉意的苗头,向我道:「因为,说是要买花,我没有做功课就来了,所以看着这各式各样的花也不晓得挑什麽才好。我……去年两手空空地去,人家不待见我,今年想买些东西再自己去,但内心还有些逃避,才毫无准备地来。」

「啊,嗯,这样啊。」

「陪我去吗?」他突然问。

「咦?」

「祝愿雨,陪我一起去扫墓吗?」席庸年郑重地再问了一次。

我跟不上他的思路。时至眼下,我都不知道他何故才会抛出这样的邀请,我有什麽特别的,能替他筹谋这般慎重的事。

於是我只本能地乾笑,希望他再重新考虑陪同的对象。「如果那位朋友是你非常重视的人,带我一个与他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去也不好吧。我或许能帮你决定选什麽样的花,但不会是最适合的、陪你去的选项。」

「那你就当,陪陪我,怎麽样?」

「巧遇你之後,我忽然觉得一个人做会犹豫的事,有个人陪就能生出勇气了。」

不是——怎麽一个两个的都需要人陪!我难道是单人友善餐厅里的陪吃玩偶吗!

事到如今,他话已说得这样婉转又请求,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会拒绝啊……

「为什麽是我?」

「可能是因为我做过一场梦,梦里有道声音,它告诉我,不要在y霾里睡着了,囿困的境地就让它留在过去。如果,我依然有想要和对方成为朋友的那个对象,就试着伸一伸手。」

席庸年的表情忽而变得好温柔,不自觉染上的笑像冰雪融後迎来新春,那样温煦。他的瞳眸对上我,不再是透过我眺望某个人,我回以的凝望跌进他真实的眼神,过了有许久,才缓缓回神。

我扯了扯唇,「席庸年,我看不懂你。」

「我好像失去了与人自然走近的能力,所以即使想和你成为朋友,也总是不得劲,力不从心的。」

「读你故事那时问过你,我也有一些故事,你想不想听。」

我想起当时他愿以故事交换我的坦诚,那会儿我认为,私事不是筹码,押注再多,甚至全盘梭哈,亦无可与我的付出等重,它们永远都是不对等的,在我这里。倘若我真想知道什麽,由自己去问,都要b制式地一推一拉要好得多。

因此我朝他问:「可是朋友哪里会着重欠与不欠、那些你口中的交换?初始的基准就是不同的,你所有的推拉都是在满足自己的需求,但我不想要有满心算计的朋友。邀请我陪同扫墓这样的事,你如果不告诉我更深层的原因,我没道理要顺着你。」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很难不怀疑他的真心。

然後我发现,每回有关於他,我都在意他带着目的接近。

有些话是问出口後,才晓得我绕不开的迷局皆是同个情景。

「你可以听过之後,再做决定。」

「你是真心的、不私带任何附加项的,想告诉我那些来龙去脉吗?」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咄咄b人了,却止不住yu往外迸的话。「还是因为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你认为我愿意为你停留、听你说话,所以那些你准备和我说的事是为了弥补在你心中你欠我的那些?」

人不能时刻戴着假面,用礼貌伪装疏离,在谎言的罅隙又塞进一丝真话。

我明白人无完人,世间没有绝对的坦荡清白,但席庸年三番二次试探挤压,我说过,我讨厌被当成能任意摆弄的配角,我不是为他设定的剧情而生。

我也讨厌这样的纷乱,叫我在意。

……在意什麽呢,在意他吗?

「能打动一个人的,从不会是欺瞒与利益至上,你想要我,用这样令人乏味还无意思的手段,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话里话外,虚实交杂,我这般b迫他,又是想从中获取怎样的答案呢?

我扪心自省——或许我是真的讨厌被当作随意支配的玩偶,不愿意舞谁人c弄的牵丝戏。可看着他眸底流淌的暗光漴漴渗进,我居然为他自白惊乍,心有余悸。

想笑自己鬼迷心窍,眼下的场合却要是真笑了出来,估计会成为我这不长的半生yu悔过重来的一道恶劣划痕。我这张画布如今全是席庸年的颜se,他的忧蓝,他的灰败,裂如碎镜的玻璃光se,只怕我再一推,他会受尘泥浸染,cha0气顿生。

「你说得对,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他先退了後,脚步一旋,像是随时准备好转身。我又皱起眉,唇抿直一线。

「是我需要一个出口,一个理由。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我只看见你。」我能嗅见席庸年的旁徨和苦恼,他的呼x1似穿堂风眨眼间便过,掠来清冽。见微知着的嗅见是因为,我与他是一样的,我们拥有相同的惶然,即使互为差异甚大的个t。「祝愿雨,你就是那个理由,有些秘密,我的秘密……能不能交给你来保守?」

眼眶浮起颤动的热意,我几乎要叫这些变故洗刷得面目全非,此景片刻,我赫然在想,那是早在多久之前——又或者他的屡屡触碰就是让人颤栗,我分不清了。

我只知道席庸年这个人。

唯有他,唯独他。

现在。

此时,此刻,此地。

祝愿雨对席庸年,对,我好在意。

没什麽好不承认的。毕竟,就算摀住嘴,情绪依然轻易从眼睛里透出去。除非遮住我眼睛。

「我有个臭毛病,」那些所有令我动容心悸的,「我喜欢多管闲事,还有,你先前也说过我有中二病,我想了想,怎麽也该贯彻你给的名头。所以……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听一听,最好我就是你要的理由,那麽我听完之後,你别再露出这种b哭还难看的笑脸,真的很难看,真的。你也不准再对我这麽r0u麻。」

你要一个理由,我就给你理由。

不要、再让我、这麽共情……这麽快要窒息。

秦昭。

头一回知晓他名姓,出自席庸年嘴里。他说,秦昭是他挚友,他们曾形影不离。

他们从国小认识,一路同班到国中,秦昭对他有多好,他只会b秦昭对他更好,因为挚友嘛,馈赠再频犹不嫌多。

秦昭是个很有趣的人,是以,席庸年对他很感兴趣,亦很喜欢这位挚友。诸多例子好b:旁人只晓得一种纸飞机的摺法,秦昭却会三种有余;自然课上班级共同饲养j母虫,在大家都嫌弃蠕动的幼虫恶心时,秦昭尽心饲喂,还给席庸年普及他自图监上看见的,j母虫会成为威风凛凛的大甲虫,安抚他不畏惧;校外教学去了游乐园玩,许多设施都要排队等候,其他人怨声载道,他会拉过席庸年,指着云对他说:「你看,云朵像不像那只布偶装手上拿的气球?是熊耳造型的。」

秦昭擅於寻找那些乐趣的、生动的,并不吝将之分享与众,席庸年欣赏他的大度,也佩服秦昭的聪慧灵巧,总能把不可能变为可能,像最高超的魔术师一挥手即是顶级的戏法,造出绚烂焰火,而火种埋进那些观者眸底。

秦昭乐观爽朗,富有热忱,人缘数一数二的好。

但是,锋芒太盛易招妒忌。

当一个人开始说:「喂,秦昭为什麽要对大家这麽好,是在笼络我们吗?」

「还常请大家吃零食饮料,想表示自己家里很有钱喔?」

「真假?可是我看上次别人帮他捡东西,他完全ai理不理的欸。有钱又有什麽用,还不是没教养。」

「装得好像什麽都会一样,ai显摆!」

还有人说:「席庸年不是也对他很好吗?帮他做这做那,但秦昭不感恩,每次我都看见席庸年跟在秦昭身後跑,跟班一样,这就是朋友喔。」

打着童言无忌的名号,流言蜚语招摇过市,即使当事人不介怀,那些恶意讥嘲滚雪球般越发声势浩大,终究影响到秦昭的心理状态。

他其实晓得席庸年断不会因此对他生出嫌隙,他们依然是好友。而席庸年原来便是这样好的人,他对人好不奢求什麽回报的。

他若颓败草木,生机微弱,在一次段考失利的y天下午,两人窝藏在素日无人来访的楼梯一隅,粉尘都长绒发灰的监控si角,秦昭避开所有目光炯炯的窥探,他卷袖下厨?」

他不咸不淡道:「倒不如你这样想:我就是想做给你吃呢?」

我瞪圆了眸,充满危机感地退後。

「不啊,你这……」

「你不吃也是白费,既然好奇想嚐鲜,放心,毒不si你的。焦糖我多放了些,布丁的蛋香应该也足,这不是我第一次做这些,还算有点经验。」

「那是做给谁吃?」

席庸年抬眼觑我,「练习算吗?前後练了四五次有吧。」

「……直球对决啊,你好样的。」我登时讷讷无言,手指蜷了又伸,轻点瓶身,可莫名有些怕它握到手里的重量。我微扯唇角,叩了下他课桌,「g麽这麽煽情,我如果不买帐,你就真的是白费了。」

他笑了笑,相当肯定地说:「你会吗?我没想过会有你不买帐这种可能x。」

「欸。」

「嗯,你说。」

「谢罗。我就拿一个走……两个啦,超商布丁跟你做的布丁。」良久,我还是取过他桌板上冰凉容器,触及一刹那被过多的诚意和形式之浮夸烫了下手,抿着不掉se的一号表情,我转回自个儿的座位,微微出神。

都不晓得他还会下厨。

三天练了四五回,这得报废多少材料,怕会吃到撑吧。

不过一个午休,本来无事、仅供通知的班群赫然热络地狂跳讯息,我睁着惺忪睡眼自ch0u屉捞出手机,还以趴姿额头抵在左臂,右手藏在桌下浏览聊天室,愈看到後来,还ai困的瞌睡虫都被惊得苏醒,我沉默观完全程,聂襄芸发来一则:

iris:怎麽办,气氛好像很糟,事态愈演愈烈……

我没有第一时间回覆她,只坐直了身,收好手机,身後那人却未同以往总ai作弄地碰一碰我束起的马尾。

我想回头看。

可回了头,席庸年并不在。

下午首堂课都要开始了,这个当口,他能跑去哪里啊。

逃兵吗?不敢出来面对还光明正大翘课,笑si人了。

以为大家不知道你国中那些事,我没抖出来是看你可怜,有什麽立场指责我们不去讲座?你ai去你去啊,全部名额都给你好了,装得多公平正义,最偏颇的人就是你!

班群里太多道不同的声音,绝大多数皆在指责席庸年,起初我还困惑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毕竟他不是那种会主动招惹是非的。

理由倒不是很难理解。

我们学校经常举办各类讲座、集会,轻松些如电影赏析、两x讲座,办在放学前两节课或课後,x质上很适合不想上课、愿以此打发时间的学生参加;另一种则是卫生安全宣导、生涯规划或者学习历程讲座,诸如此类较yx规定每班固定名额与会,内容相对枯燥,学生们无意愿去。

今早,班长在群组内发布学校公告,下周有场规定十人出席的课後讲座,她用线上ch0u签程式ch0u取十名同学,结果截图呈现,由於没有事前打声招呼,ch0u奖过程也未公开纪录,被ch0u到的某些人当即质疑她是否作票,不公平因素甚多。

这是用ch0u签系统ch0u出来的,规定就是要十个人参加,如果每个人都不服结果,都跟你们一样闹,ch0u签意义何在?

那你为什麽没公开ch0u签过程?随便截图跟我们说这是结果,谁知道你输入号码时有没有把自己加进去?

你应该也不想参加吧?

班长耐着x子道:我想不想参加是一回事,但ch0u签结果就是这样。我疏忽了中间要录影过程,但是我真的没有投机取巧,也没有排除自己的号码。

事後再来说这些有什麽用,马後pa0啦!我们不认同这个结果,看你要怎麽处理,反正我没有要去,我那天下课後有事。

班上有两个群组,一个是有老师在内的,一个没有。而吵得轰轰烈烈的群组正是没有老师在那个,事情演至如此,班长不知如何收尾,叫嚣得最凶的几个同学们也是一副不屑的态度,轻蔑地点着手机,偶尔扫来斜眼。

那些人是班级的核心团t,所谓人多力量大,他们常仗着小团t的成员多,彼此依附紧密,便恣意用轻浮眼光睨人。

不合他们意的即是不公,刚巧这回ch0u签里有四个人都是他们之间的人。

他会出声,是我意料外之事。

席庸年在群里说:不用为难班长,学校讲座有yx要求,ch0u签是最公平公正的。再不想去,用最公正方式ch0u出来的那十位势必有所牺牲,被ch0u到就是被ch0u到,争执这些没有意义。

言论一出,群组里静了片刻,一分钟後对方群t开始刷频:

要牺牲你去牺牲啊?我们的问题很简单,谁知道你有没有作弊漏掉谁?

ch0u签没公开就是事实啦,这种结果谁都不服。

你在那边高高在上说我们怎样,啊你是不用去的那个欸,不然你来代替我们其中一个?笑si。

襄芸望来的目光忧心忡忡,她知道我和席庸年也算朋友,出了这种事定然要为他抱不平,况且眼下这光景,明显是他们仗势欺人,才敢肆意驳回他人所能处理得最优的结果。

班长有没有纰漏?有。如她说的,她是忘记公开录影,没想过一张截图会引发後续纷争。

席庸年有没有错?我不肯定,但他只是说:危及你们利益就马上这麽大声,再公平的结果你们也不会服从。

或许有一点挑衅的意味在,我无暇顾及。

我不知道他会去哪儿,却知道b走他的原因。

——有些人喔,自己劣迹斑斑,做错事一堆,还害别人出事,怎麽有脸来跟我们讲公平?真的很不想讲出来欸,要清算的话大家一起清算啊,敢不敢?

上升到人身攻击是最无耻行径,品行偏差至此,还扯着他人旧事当大旗招摇装威武,我冷下脸来读着那些言词中带着b一、攻击的讯息,一封一封分别是谁,我记得分明。

那些戏弄笑道「看,他会怕,现在不就夹起尾巴躲起来吗」和「终於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别人了」的言论,我看了一肚子愠火中烧,没忍住笑出声来,摁着键盘打字送出:送你们一句,挑别人事,喜欢自视甚高指摘旁人的,都没能力bg部做得好。你行你上?你怎麽不帮g部帮忙想想办法,只会在这里吠。

没人跟你们说过人身攻击是很没家教的行为吗?别人过去怎麽样轮得到你们说?能不能就事论事一点,ch0u签有疑虑那就重ch0u,在群组像小孩一样吵不会有糖吃。

讯息一发出,班群里又因我掀起一阵惊滔骇浪。

聂襄芸与俞玦急得狂轰n炸,像是被突然发难的我吓坏,受困於钟声荡响、导师走进教室,他们让我别太生气,下课後再陪我去找席庸年,不值得在群组跟那些无法g0u通的人置气。

我谢绝他们好意,并说:详情是他私事,我不便告诉太多,但他们的作法无异於在别人伤口上洒盐,我看不过去。

襄芸没再劝说。

愿雨,维护朋友的你很勇敢。

可是有时候即使你站在对的一方,这份勇敢可能会反噬你,我担心你会因此难过。

流言纷扰,压根不适用公道自在人心,这世上无知批判的人那样多,随随便便一个与他毫无g系的人在看见同伴说他不是,而後他们群起攻之,不问前因,不追究真相,跟风盲从,网暴情势严峻,难道不算一种霸凌?

我心里五味杂陈,不能想像十六岁的年纪,都上高中了,还没有一点基本的素养,在言论的攻防战里头只想着找出他人过去悲痛经历以此要胁——荒唐si了。换作是你,是不是就大肆抱怨,转头寻朋友为你出口气?

席庸年不会说的。我的回击指不定也是我一厢情愿。

可没有人能阻挡我。

我有很汹涌、很汹涌的激动,想为他说些什麽,即便是徒劳。

理智稳定冲动之前,我不平的言词已闯破牢笼。

我有错,错在不该对同学唇枪舌剑,不留余地这般难听地说话。

我亦错在太晚看见班群,未将他们刺耳的评论扼杀於摇篮,所以席庸年被b得离开了,我居然感到惶恐。

你还好吗?

我传送讯息给他,希冀得到回覆。

我在找你。

「那不完全是蜚语,他们是有根据的。」他倚在树g上,偏头笑我,「si了一个心理压力过大的学生或许不会闹大,但那些东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你挡不了别人的风言风语,却能控制自己不要为那些人生气。」

「既然这样,你为什麽不回去上课?躲到这里来,所有人都认为你被戳中心事,他们妄议、捏造你觉得羞愧的假象,都在背後讥讽你嘲笑你!」我气急败坏。

「不必理会那些人。」

席庸年没有要与我解释的意思,班里再吵嚷亦放任自流,彷佛他仅是从心地说了那些话,此後如何与他无关。秦昭的事他人随意提起、小团t的成员指着他鼻子骂、哪怕有为他说过一句话的人的声音,连同我的声音泯没在大势的浪cha0中,他都不在意……「你明明是主动进取的人,为什麽用消极抵抗的方式面对那群无理的人?你这样,我想为你讨回公平都没有个立场……」

我从来不懂,两个人的交际怎麽会是当他朝前一步时,我迟疑不敢妄动,甚至想偷挪脚跟悄悄退後,可当我含着勇气直冲,他却建了道透明墙横亘你我,竖立屏障。

我以为我逐渐了解他,我打破内心犹豫与无所适从去熟悉他,我把人际交往的界线让了不止一寸,他反而对我说:「随他们夸大其辞。你别想太多,我是有点介意,出来透气一段时间就好了。」

所以,走遍校园每个角落寻他,0过发灰生尘的铁门、楼梯背荫笼罩的暗处、佯作若无其事在男厕前碰运气等待,放学後我逛遍那麽多地方,为了找一个全无音讯便消失一下午的人……

还得到这般回应,怪我自作多情,都是活该。

想据理力争的心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已是偃息旗鼓,我勉强地微抬嘴角,迈开步子yu离开现场。

「祝愿雨,你去哪?」

ga0什麽,这时候喊我哪还有用!

我感到有些烦躁,闷着声恶言恶语:「去没有你的地方。」

席庸年竟然还在说:「你自顾自地来,又自顾自地走,未免不尊重我。到底什麽原因让你气成这样,因为我翘课,还是因为班上的人说得太难堪?再不说的话,我会被你这表情逗得笑出来哦。」

我想我一定被他气得脸都涨红,想几个箭步冲上前赏他爆栗,最後仍是生生忍下。

我咬牙切齿道:「你就这样任由他们议论你!」愈想愈气的结果是我的声音越发宏亮,「你怎麽能忍受这样被诬蔑!」

他踏围起养树土壤的红砖,轻巧跳下来,拂去身上沾染枝条与叶的绒须,他走来,要我不避躲。

「我ga0清楚了,你不是为了ch0u签那事生气,你是在对我发我不乐意关注他们的脾气。」席庸年墨se的眼眸像镀了最灿暖的光,徐徐步来,犹如走向终局笃定至极。他站定到我身前,以垂首姿态,「好了。祝愿雨,没事。」

没事没事,去你的没事!

我们是共享秘密的关系,别人不知道而取来肆意伤害你的,难道我不晓得吗?

只是这回,我没有道出口。

「谢谢你为我鸣不平,真的。」

「但是我说不必理睬他们也是真的,有些人见钩咬饵,觉得捉到他人一点把柄就要宣扬天下,这样的人最不值得和他们赌气。」

「如果说我原本还有些介怀,你来找我,这麽替我说话,我也早就不在意他们了。」

席庸年的话熨平好些我的愤怒,可是後来风向变化剧烈,我依旧耿耿於怀。

「他们过火了,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是冲着事主,我觉得有些丢脸,下不来台。

「不用对不起,不要对不起。」他弯眸莞尔,「有也憋着别说。」

我嘴唇嗫嚅,看着他一时当了机。「蛤……」

他笑意更甚:「冷静下来了吗?那你好好想想,你怎麽就对我挨骂有这麽大反应,嗯……会不会是有点关心则乱呢?」

席庸年笑yy的表情在我的记忆里算不得罕有,可切实令我思绪断了一瞬、感觉陌生,这是头一回。

我主要的困惑来自於——怎麽就这般狎昵了?

穿着天蓝se校服的少年像扑翅迷路的小蝶停在我眼前,似觅到栖息地,见那儿有只懒怠移动的蚂蚁,便挥翅带起风卷至蚂蚁周畔,掀了阵狂风。我就是那只被风搧得无措的蚁,呆呆望住他,忘记言语。

心跳如钟不曾停减,滴答、滴答。

我听见蓬b0的心跳声响在x腔,不合时宜地想,总不会连他也听见。随後别开眼,装酷回应道:

「为朋友两肋cha刀啊,我很重情义的。」许是关心则乱一词大大地震慑到我,不愿与他多攀扯这话题,我将话头导回正事,眼下情况,还是想想如何处理班上同学对他的抨击,连带解决讲座的事更要紧。「在群组那样讲话是有些冲动了,你觉得要请班导介入处理吗?我怕他们更反弹,会散播那种无中生有的流言。」

「先回去拿背包吧,已经放学了,别逗留太晚。」席庸年没有特别表态,不过他提醒了我,看这时间,再不回去就真会收到已返家的父母夺命连环call。我心下一凛,急忙跟上。

班级後门落了锁,前门半掩,教室里有光。我顿了顿,不会是那群人还在?

教室是所有人共用,间或他们会群聚一隅嬉笑热烈,课间劝导无用,课後则管不着。

早前受内心激动支配,进门前百般设想仍无果,我定下心神推开门扉——

「愿雨!」聂襄芸、俞玦双双转过头来,她高兴地喊,「你去得久,我们都很担心,可是怕分头找你反而与你错过,就在教室里等你回来了。」

俞玦手机里游戏人物的台词尚未播毕,他靠着椅背,懒洋洋地扬起笑脸,暂停了手边进度,跟随道:「有些人原本想ga0破坏,有我们两尊门神近距离盯着,就灰溜溜地回家了。喏,座位、背包都完好无损。」

我震惊地望了席庸年一眼,撇下他,小跑上前站定。「你们怎麽还在……当我的守护神啊?」

对他们的话我深信不疑,因我晓得他们的为人,我了解襄芸与俞玦真会为了我击退想暗自做点手脚的人……但我就是没想过,他们能待到那麽晚,我可是一放学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去寻席庸年的,他们却没有埋怨没有二话。

聂襄芸莞尔,像是看透我未明言的小心思。「你手机都没有带,我们本想约你一起吃晚餐的。」

俞玦哼笑。「我不说白se的谎言——我跟她就是在等你。现在回来了,都处理好了吧?」

「还不算吧,群组也没有新消息了,我觉得可以请老师介入,借用公权力b我们私下胡ga0一通要好。」

「有主意那就好啦,还烦恼什麽?走了走了,等你这麽久,不陪我们吃点东西不厚道喔。」俞玦看向席庸年,「一起吗?」

我顺着他视线掷去目光,点点头。「一起吧。」

席庸年无可无不可,他神se泰然,走到我身畔,应下俞玦口头邀约。从前他们鲜有交集,眼下两gu不同的水流交汇,映出波浪击打折s的明媚。

一瞬间,我恍惚是异地之间连接的桥,牵起两端往来。

「祝愿雨,我们跟新朋友要把你丢下了喔。」

我警觉望向声源,急忙赶上。「你们等等我!」

「席庸年,你要去哪里?」

「回家。」

「喔。」我顿了顿,觉得自己好像问了废话。

晚月悬天,渐深的夜se直叫人清楚知道别流连在外,可不知怎地,身tb大脑更快一步反应,以至於我开口唤住席庸年、他也停下来等我後,我还转不过来究竟为何喊他。我尴尬笑了下,摆手道:「没事,我喊好玩的,你快回去吧。」

「有事不说,你要憋si自己?」他未挪动步子,不过淡淡看来,「还在想下午的事吗?」

我讷讷:「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祝愿雨与席庸年,我始终认为这其间存在着你进我退的拉锯形式,可能这也不是我头一回这麽想,我总感觉我和他之间有gu同极相斥的引力,但任谁都无打算将其中一方取走,於是我们保有隔阂地持着固定的远近,既不能更近一些,又无法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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