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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

 

一天下来居然和组里的人相处不错,孟亓安甚至想拉着我一起吃晚饭。

“不了。”我放下整理好的资料竖起拇指朝他示意外面,“要下雨了,早点回去吧。”

“行。”他爽朗一笑,拍了拍我的肩头,“那明天一定!别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事情影响自己哈!”

“对对对,没什么大不了嘛!”

“我看天气预报了明天不下雨,咱们馆子走起!”

其他人也哄闹起来,向我蹩脚地散发着善意。我知道她们很好,在她们眼里,我就是无数个被左宁伤害受了情伤一蹶不振的可怜人之一。

也许今天早上我还会认同她们的想法,跟着唾弃负心人顺便继续自怨自艾,但是见过罗吾之后我甚至想不起来和左宁相处的点滴了。难过也要分先来后到嘛,左宁就往后靠靠吧。

“嗯,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背起包朝她们挥了下手,客套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拜拜。”

果然不出所料,刚一回家暴雨就倾盆而下。

好在冰箱里还有最后一听可乐,晾在阳台衣服出门前就已经收好,沙发上铺着软绵绵的空调被,整个人躺进去会被很温柔地包裹住。

我又成了单人模式无敌的向迹星。

空调开成轻柔模式,电视机已经播到了催眠的城市新闻。

眼皮沉重,我裹着被角准备享受难得的安眠。

“叮咚——”

哪里的门铃声?不是隔壁好像就是我家,但左宁有钥匙自己会进,罗吾……

我抬手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肯定今天这人给我下了降头,怎么可能会想到他。

“叮咚——”

外面的人还挺有礼貌,半分钟按了不下十次门铃。

怕被邻居报警,我只好揉着惺忪的眼睛挪了过去。门没安猫眼,好在以前罗吾安了个门链,不至于让我开门就被狂徒一刀捅死。

“谁啊?”

半天没人回应,门铃却还在作响。我只好无可奈何地摸索着旋开门锁。

“星星……”

不速之客讪讪地放下按在门铃上的手,来自少年时期的亲昵呼喊与此刻重叠。

夏夜潮湿闷热的晚风,带着暴雨裹挟的灰尘气味,他不是那道划开沉重天幕的惊雷,只是一只刚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的狼狈猫咪。

一滴水从他被雨淋得湿漉漉的额发上滴落,打在我搭在门链上的手背。

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头发被染成了即使被淋透也依旧亮眼的淡粉色,小脸精致昳丽,水红色的嘴唇绷紧了也很漂亮。

这是一只被众人捧在手心、受尽万千宠爱的小猫咪。

星星围着月亮转。

我围着舒昭月转。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脸蛋精致可爱的舒昭月就已经成为了众星捧月的宠儿。

虽然他矫情又事多,但是耐不住嘴甜会撒娇,眨巴眼睛扮可怜的时候简直无人能敌。

那时我才被罗吾接过去,中二期嘛,浑身的刺还没被拔干净,渴望温情但是硬要装作平等的厌恶每一个人,于是除了罗吾没人愿意跟我接触。

除了隔壁的舒昭月,我不理他就瘪着嘴掉小珍珠,揉着眼睛娇气地控诉我的过错,好像不跟他说话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现在想来以前的我肯定也是被他这装模做样的姿态蒙蔽了眼睛,头脑简单就被这个黑心肝的轻易勾引当了那么久好朋友,他说什么做什么绝不反驳。

向迹星,写作“好朋友”,读作“舔狗”。

当然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愿意当他舔狗,被驯化的原因有三:

第一,他的脸十分漂亮,让我可以容忍他的兴风作浪。

第二,他成绩好,我俩一个班,我得抄他作业。

第三,在我被罗吾抛弃后,是他安慰我,抱着我说“没关系,星星还有我”。

那种被重视的感觉真的会让人上瘾。

对罗吾无法控制的狂热感情逐渐找到了发泄的办法,人生嘛,七情六欲,爱情没办法修成正果,友情我一定不能再让它偏离轨道。

和舒昭月的友谊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在我自我厌弃的时刻可以提醒我,我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我还有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我开始尽我所能地对他好,被说成舔狗也无所谓,只要他不放弃我,甚至之后被年级里传流言说我喜欢他在追求他也没去澄清,甚至恶毒地想,要是这些人会因为这件事远离舒昭月就好了,这样他就只有我一个朋友了。

但我向来就不是那么幸运,在一次自由活动课上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舒昭月支使开我和班上其他几个男生打游戏,他不知道的是我偷偷站在门外看他。说笑间提到了我的事情,有人问他是不是真在跟我谈恋爱。

“神经病啊你。”他揉了揉蓬松的头发,挑眉笑骂道,“别恶心我了好不好,跟他玩只是看他好使唤很好玩而已……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那个向迹星天天阴着个脸看着就晦气!”

“草,你喜欢谁啊?快说快说!”

他们嬉笑着挤成一堆,舒昭月推开贴上来的人给了他肩上一下,张扬的模样看起来青春恣意。

脑子像被重重打了一拳,我死死咬住齿关,小心翼翼转身离去。

那天放学回家之后我就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手心已经被指甲抓破,留下血肉模糊的伤口,我难过的不是舒昭月没把我当朋友,而是他说有了喜欢的人。

即使不是真心的朋友,我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能一直待在他身边,但是如果他有了女朋友呢?好像作为朋友,我应该礼貌祝福;作为舔狗,应该识趣地退场。

不想再去思考,于是我选择了逃避。一个月的假延长到两个月,他来找我就避而不见,就这样躲了许久,才得知他转校了的消息,我也乐见其成,至少不用再当缩头乌龟了,于是重新回了学校上学。

“我……我好想你,听罗叔叔说你搬到这里我就过来了……噢我才下飞机,你不知道吧我大学去英国了,太想你了真的受不了我就跑回来了——”

他死死盯着我哽咽着,说话简直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所以呢?”我问。

“……我真的,好想你。”

“星星——星星?”

粉色的毛脑壳在眼前晃得我心烦,故意拉长的尾音很可怜似的,好像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哈哈,我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真的很抱歉打扰你了,说不定你早就把我忘了吧。”舒昭月讪笑着挠了挠鼻尖,说话都在颤抖带着哭腔。

明明笑不出来的,真难看。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心脏没由来的一酸,不知道他还来打扰我的生活干什么,难道我还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吗?

无数个恶意的揣测涌了上来,但最坏不过死掉罢了。

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怎么可能还会怕一个小小的舒昭月。

“我也挺想你的。”经常想找个小人扎你

舒昭月睁大了眼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呆子一样嘴唇嚅嗫着想说又说不出来。

我侧开身子邀他进来,顺便从鞋柜随手拎了双拖鞋扔在地上,“进来吧。”

“啊——好!好!”粉毛呆狗得到了敏感词瞬间焕发生机,乖乖地把自己挤了进来,关好门上了锁之后换上拖鞋等待我的下一步指示。

“随便坐。”我打开冰箱拿出最不喜欢的菠萝气泡水扔给他,“今晚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呀,就是来见你。”舒昭月放好背包竟十分精准地坐到了我之前坐的位置,膝盖并拢腰板笔直,双手握着玻璃瓶的样子有些局促。

好像小学生。我捂着嘴很没有道德地笑出了声。

“你以前也是这样。”他看着我,像是看了很久很远,手指胡乱地抹着玻璃瓶上的水珠。

“什么?”我在他旁边坐下。

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总是莫名其妙地就开始笑我,我真的有点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我走之前很想告诉你的,但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别恶心我了好不好,跟他玩只是看他好使唤很好玩而已……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

两道声音跨越时间重合起来,组合成了我面前的这个舒昭月。

明明你才是我看不懂的人。

“不是,你没有做错。”

你怎么会做错呢?是看不清自己位置的我有错。

我笑着抬手揉了揉他湿漉漉的粉色头发,亲昵地同他讲:“只是那段时间压力太大了,你知道的,都怪罗吾。”

白皙的耳廓染上了头发同样的颜色,舒昭月不太熟练地用脑袋在我手心小狗一样蹭着,漂亮的圆眼睛亮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对对对都怪他!就是这个坏老头的错!我就说嘛星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不理我!”他倒是很有昏君的潜质,义正言辞地开始帮我抱怨起来,“他简直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说不管你就不管,哪里有这样的人!我跟你说哦我之前就看出来了,他……”

我收回手托在腮下,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看他数落罗吾。

一个讨厌的人骂另一个讨厌的人的感觉还不错。

舒昭月越说越激动,目光悄悄落在我身上还以为我没发觉,比划着学罗吾的样子同时还越靠我越近。

没说几分钟他就皱着鼻子嗅了嗅,粉色的圆脑袋几乎挤进我颈窝里:“……星星你好香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猫薄荷,把他勾得脑袋发晕,看起来纤瘦的手臂却出乎意料地有力,不由抵抗地圈在了我的腰上。

“喂舒昭月你清醒一点!你在干嘛!”我慌乱地想要逃离,使劲拽着他手臂却无果,反而把自己送得更近。

“对不起星星,我好像发烧了脑子好晕……你真的好香哦,想舔一下可不可以,就一下。”他的手掌铁钳似的制住我的后颈让我无法动弹,眼神迷离好像真的烧晕了脑袋。

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我的唇角,顺着唇线滑动舔舐随后又变本加厉地直接将唇珠含住吮吸起来。

近距离看他更漂亮了,原本纯真可爱的脸蛋染上红晕之后竟然有些性感。

说什么我香,怪色情的,明明香得连雨水都无法冲洗干净的是他才对。那种甜腻的味道如跗骨入髓,我无法控制地张嘴开始回应他的热情。

象征着性的黏腻水声响起,都怪舒昭月,有病传染到我身上来,一股莫名的燥热点燃了我的身体。

“操!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

暴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西装革履的男人重重地将钥匙甩在地上,挽起袖子就要冲过来。

“你想干什么!”舒昭月恼怒地啧了一声,抬手抹去我嘴唇的水渍随后站起来挡在我跟前。

“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趁我不在亲我老婆?啊?”

重重的一拳挥了过来打在舒昭月的脸上,他踉跄几步,捂着开始流血的嘴角愣了愣,扬起拳头准备开始反击。

眼看闹剧越演越烈,我拉着舒昭月的衣角烦躁地低吼出声:“够了!你俩都给我住手!”

“嘶——你谁啊谁是你老婆?神经病吗莫名其妙就开始打人!”舒昭月退到我身边,可怜兮兮地顺势与我十指相扣。

“我谁?我是你拉着的人的男朋友!你个不要脸的小三你问我是谁?我操你还敢穿我的拖鞋亲我的老婆!”左宁斗牛似的红着眼怒视着我和舒昭月扣在一起的手,露在外面的麦色手臂因为用力青筋绷起。

“前男友。”这幅场面竟有些新奇,这两个人滑稽的样子真是让我格外神清气爽。

“嗯?什么?”左宁像是个被戳破了的气球,放下拳头怔怔地看向了我,表情十分可怜。

笑死,分手以后你小子在我面前就什么也不是了,还以为我会心疼吗?

我反扣住舒昭月的手,咧嘴朝他笑得开怀:“我说,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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