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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芭蕾

 

“哩啷”钢琴发出一声闷响,男孩托着女孩的屁股坐在钢琴上。

嘴唇接触到的一瞬间,男孩撬开女孩的嘴唇,如一只挣扎两下便完全被对方掌握了节奏。她睁着眼看到男长长的睫毛扇落,细碎的头发硬硬的扎在额头上,他的体温偏低,双手撑在她背后,如一从未觉得自己的世界如此的狭窄,浓郁的麝香钻入鼻子里,然后是柑橘和海洋的咸味,冷冷的。她已经忘记了怎么呼吸,男孩还好心地给她渡气。男孩的舌头软软的凉凉的,他不断绕过她的舌头抵她的上鄂,然后滑过她的每一刻牙齿。是想象中和别人接吻的感觉,但是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就是喉咙有点紧,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抓,仰着的脖子有点酸了。

她试图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像断片了一下,怎么一下在做这档子事了。她打开了纸,然后扭开了门,不出意料但还是有点意外确实是那人,熟悉的气场,然后,然后,他说了什么,然后他在弹琴,然后,就到这了。

发觉身下的人正在走神,男孩有些哀怨地睁开眼,一直睁着眼的如一好像被人窥探了心事,心虚的往后缩了缩,然后被口水呛到,季淮迅速松开了她,拉出一长串丝淌在地上,她猛地咳嗽起来,喉咙又辣又痛。男孩把胸膛抵在如意的头上,拍着她的背。等到她平静下来,他说

“怎么样,验货可还满意,服务可还周到?”

如一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

看到她这一小举动,季淮忍不住搓了搓她的脸。

“你都是这么给人服务的吗”

“不是,要根据客人的喜好来。”

“也包括抹脖子吗”

季淮以为她想要,就把脖子伸了过去。

她只是摸了摸上面的红痕:“痛吗”

“不痛,很爽”

“你掐一下我”

季淮眸子暗了暗,“痛了踢我。”

女孩抬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觉得有点好笑。

理了理她的发丝,然后他双手捧住那根细小的脖子,他缓缓开始用力,想让女孩适应一下。女孩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他感到自己的气息都要变得有些粗热,忍不住暗暗使力。女孩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又开始猛烈咳嗽,吐出几口银丝,这次是真有点难受,她有些痛苦从他身上滑下去然后蹲着捏着自己的耳朵,大概是还没从上一次咳嗽中缓过来。

“不行,喉咙好痛”

男孩把她抱到凳子上,“那就不做。”

“不,你别做这个了,你跟着我吧,我,我,”

季淮推开她的手,“不行哦”然后后退了一步。

或许是感受到了对方的疏远,还没从刚刚的温热中醒过来如一有些无所适从:“为什么”

他摇了摇头“不行哦,嫖客是不可以爱上妓女的。不要让我苦恼。”

“我要继续购买,购买三天,不,一个月。我是,我是颜安青的妹妹,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就告诉他”她突然被自己的无耻吓到,虽然她知道这条可能根本威胁不到他,但是她发觉自己的手里空无一物,对她而言,颜安青就是最可怕的东西。

“嗯哼,你想要什么服务”

“买你假装爱我。”后面她又着急地补了一句“是特别的那种”

外面又下起了雨,梅雨季节总是让人苦恼的,雨下得毫无征兆。

就像那天的雨。有一次,他在这睡着了,然后被窗外的雨声吵醒。准备走时,外面下起了大雨。

她还没走?看到女孩还站到门檐下,他们一般是会错开走的。他看到女孩手里有伞,刚想着要不上去假装搭讪一下算了,突然,他看到女孩手里的伞一松,像张开了翅膀,飞蛾扑火一般一头扎进雨里。她伸出一只手,划开雨帘,她闭着眼,高高的昂着脖子,做了几个空中画圈,然后开始转,做了几个擦腿,开始做跳跃,她半踮着脚,摇摇晃晃的,动作也闭着眼。她嘴里哼着的什么淹没在雨里。直到雨开始变小,她开始假装谢幕,一下朝这边谢幕,一下朝那边谢幕,有点像滑稽的小丑。可能被自己的行为尬到了,然后自己又捂着脸跺脚,拿起伞和书包踩着水跑了。

细碎的舞步,在谁心里溅起了水花。

正如现在。

因为他刚想着,也不过如此,跟那些人也没什么两样。季淮有些戏谑地想拒绝,却发现她的眼睛里毫无爱意,只有,只有深深地渴望,像那种饿了一个星期的人,饥渴,狼狈,疯狂,空洞且毫无生气。

对如一而言,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而她,是一个三流演员。

每个人都是演员,扮演着“妈妈”的角色,扮演着“老师”的角色,扮演着“杀手”的角色,像是二手市场里贴着“耐克”“阿迪”的盗版鞋,她穿上了好像就能扮演和其他人一样的角色。

她模糊地记得一个男人的脸,会把她举起来,抛起来,在她的尖叫声中接住她,去偷袭她的咯吱窝,喂得她满脸的米糊糊,某个中午,她趴在那个男人的肚子上睡着了,醒来然后就晚上了。可怎么,怎么也想不起他的脸。好像也是因为他,他们好像从来都在洮南,不停的跑,去大厦楼顶,去乡下,去深山,有直升飞机,有毒蛇。可她每每想起总会觉得温暖,太模糊了,太模糊了,每当她回忆,她就开始头疼,她尝试问过妈妈,可是“父亲”的字眼出来,就想会烫的满口溃疡,妈妈的脸色会变得铁青,会闭口不言好几天,像是一个禁忌。直到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嗯,他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在他出现之前,一切都还是真的,直到他消失,以前的那个真的好像也变成了假的。她也变成假的,从“女儿”变成了“私生子”,连母亲也想掐死她,很多人都希望她消失。但是还不可以,她还没有自己的小人书,还没有吃够冰激凌,还没有看电视看到眼睛发酸,还没有——找到真相。

从什么时候起,她被困在一个迷宫里。

于是她开始模仿,模仿一切,模仿大人的表情。她不是天生的演员,但她的一个骗子,是三流演员,也是三流骗子。她骗自己,骗太久了,久到已经没人记得真相了,有一天,突然觉得自己很陌生,好像自己是一个外星人,她确信了,只是被组织遗忘了,去找吧,总有一天,她就能回家了,她的“家人”回来接她,她可以每天看很久的电视,不用担心有一天会被杀死——是从墙角蹦出来的黑衣人,还是不知道饭里面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毒。

外星人来接她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但是她不敢承认,这个理由也没了,她会忘了自己是谁,她会忘了活着。你说是假的,你有证据吗,外星人亲口承认了吗,那就是真的。只不过还没到时候,会来的,他们会来的。

如一在找一种宝物,一种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宝物,这样或许她就能找到迷宫的出口,找到和外星人的联系方式。

可以得到————某人的爱,像是针管里的营养液,跑八百米后的,以前自己老是自己倒弄自己的,什么嘛,也有好人!

“走吧走吧,请你吃双球!”

小孩总是这样,总是一下习惯性的忘记麻烦,装作不知道,好像这样事情就不存在了,快乐的事情飞快地掩盖上一秒的情绪,然后她就会知道,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酒店的最顶层内,一些男男女女正在卡座中饮酒作乐。一旁的高大落地窗折射着诡谲的城市夜景,五彩霓虹灯最终细细浅浅地落在杯底,如一滴滴颜料落在高脚杯中,融化成一杯五光十色的液体。

大波浪头发的女子穿着一条紧身的鱼尾裙,看着抽烟的季淮,凑到“小黄”耳边说:“这什么情况”季淮几乎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是他们这些长期混在一起的人就能从对方的气息上察觉出来一些不同。

“小黄”神秘兮兮的说“他啊,被甩了”

“?”夏莉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小黄,没有话说可以不说”平时季淮都不搭理他,今儿这真是见了鬼了。

“都说了别叫我小黄,叫我温以皑!”

夏莉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漫不经心地点上一根烟:“6啊,放我去后方,你们前面玩得开。”然后捅了捅温以皑,示意给她看看。

“不是吧,你搞上颜安青他妹?你们算了,你们两个是会玩的。”夏莉明显不太喜欢这一身温婉的形象,把自己的裙子搂起一角漏出白花花的大长腿,敲了个二郎腿。另一手开始在温以皑身上乱摸,温以皑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似乎在说我可是个正儿八经的阿尔法,没那方面的兴趣。

“什么八卦,让我也听听”颜安青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站在了季淮身后,倒扣起季淮的下巴,落下一吻。

两人都闭了嘴,身边的一些其他男女也知趣地回避起来。

季淮看到颜安青突然的靠近,挣脱了他的手,显然有些不悦“把你身上的信息素收一收。”

颜安青显然刚“处理”完人,除了信息素,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

“怎么不去清洁一下”

“想你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看着两人的“腻歪”,夏莉吐了吐舌头。

颜安青掏出一个小魔方到桌子上,小魔方瞬间旋转了一下投射出一个全息屏幕,这个上面弹射出来许多信息。

“加快行动吧,在这一块呆的有些久了”

自从上一回那件事发生之后,如一反而在学校看见他的次数反而变多起来了。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想找什么东西反而找不到,自己放开了反而次数变多起来了。但是也没什么关系,想起自己还欠着嫖资,本来想去找他说说,但事到临头又退缩了,等自己凑好了钱再给他送过去吧,毕竟人家现在还没找自己,可能也不在意吧。

在那以后,和熊奕的关系也没有变得特别好,但总归还是熟了一点,属于偶尔会一起吃午饭的那种,但要约着一起玩什么的,都还是没有,更何况对于如一这种超级内向的人还是一个大挑战,相反,其实觉得这样索然无味风平浪静的生活对她正好,经历了那些之后,没有什么比无聊浪费生命更好的了。

就这么一直到了初三的下学期,班上大部分同学可能都出国读书啊又或者读个什么国际学校,一部分学业成绩很好的人选择直升一些学校,还有一小部分同学选择中考,老师让他们填未来规划的时候如一还是一片茫然,打算带回家给妈妈填。

刚回到家,就发现家里来了一群人,看这个制服,应该是学校的人,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回想自己有没有在学校犯事,但自己最近啥也没做啊,难不成自己“嫖”被揭发了,但其实自己还好吧,也没做太出格的时候,是因为不给钱吗,自己马上也快攒够了。

忐忑不安的走近家门,妈妈赶紧热情地招呼她进来,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班主任,然后被围着介绍一圈终于大概懂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学校是有一个“金犬育狮”人才培养计划选上她了,让她去参加,但是听到要封闭集训三年的时候,如一赶紧摇头,怎么都不肯,于是妈妈有些尴尬地送走老师说一周之内会给出回复,然后单独跟她聊,但对于一个小女孩突然要接受离家的现实,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如一此时的心理只有恐惧。

“如一,你知道这是一个关系社会,妈妈没有后台,没有办法好好培育你,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出来的人都飞黄腾达了,错过了就在也没有了,妈妈实力有限,只要你加入了,你就有明亮的未来了,妈还能沾你的光”

但如一只是说她不想成为很伟大的人,她就想和妈妈天天在一起普普通通地过一生。

最后被搞的没有办法了,妈妈脸色有些难看,深叹了一口气:“如一啊,你看到现实了,我供你的生活已经很吃力了,甚至连想要好好保护你都很难,等颜安青不管我们了,你的生命都很难得到保证,妈我也才三十多岁啊,是我对不起你啊,可是人的一生还有这么长,我犯了一个错,但是我也很想有一个新的开始啊,他们会保护好你的。”看到如一有点泫然欲泣,妈妈赶紧说“妈妈真的不是不要你了,你看他们不是说中间会有放假的机会嘛,到时候妈妈做慢慢一大桌饭菜好不好,咱们一起为我们的未来打拼好不好?等你学成归来,我们就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

如一紧紧抱住妈妈:“妈妈我会去的,那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喝酒啊。不然就没人照顾你了,还有”

妈妈摸着如一的头,一一允诺他,久违的出现了一律笑容。这时如一发现了妈妈眼角的皱纹和用粉底液遮不住的黑眼圈,是啊,自己不能太自私了,去!一定好好学,到时候自己毕业后妈妈更好的生活。

这时如一还不知道,她正毫无准备的迈入下一个深渊,这将会彻底改变她的人生。

提醒:此章节有血腥描写可能会引起人的不适,请谨慎观看,18岁以下请勿观看!!!

乔治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他的降生是全家人的欢喜,是怀特腓家的奇迹。

妈妈比较体弱,被医生说可能无法怀孕,生他的时候昏迷了三天三夜,他却十分健全活泼。

因为奶奶是个意大利黑手党的女儿,后来和亚洲的一个有影响力的黑道势力联姻,所以他的长相也约莫带一点混血,闭塞的眼睛,棕色的卷发,圆圆的笑脸,又带着东亚人的俊朗,立体的五官,眼角还有一颗痣增添了几分媚态,反而还有点像少数名族。

在他出生时候,父亲的事业也越来越大了。因为那时候社会比较混乱,父亲一直在做家族生意,一般在欧洲北部倒卖一些武器和走私毒品,但是到父亲手上了,黑白两道都有,官商勾结,父亲一路走过来的,所以他知道有多危险,为了让儿子不在完全走上着一条道路,于是想要慢慢把钱洗白,转入正当行业。

乔治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妈妈在花园的秋千上度过一段无聊的时光,他枕在妈妈腿上,妈妈摸着他的头。妈妈的面庞修长,永远呈一种干净温和的神态;那双深色眸子是那么专注地凝视着世界,任何动静均逃不出她的察觉,他总是喜欢顽皮地挖外面的蚯蚓放在各种各样精致的瓷瓶,然后嫁祸给仆人。有一次放在妈妈珍爱的瓷瓶里,吓了妈妈一大跳,还被妈妈发现他撒谎,妈妈生气地拔下他一根头发,然后又抱着他心疼地哭,“乔治,无论你以后选择什么职业,你一定要做一个正直的,有优良品质的人。我们怀特腓家族的人,一定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妈妈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家里边做一个很小的纺织生意,是爸爸在留学时候遇到的同班同学,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娶了这个女人。他总是嫉妒妈妈对爸爸地爱,他想和妈妈永远地再一起,他甚至说以后要娶妈妈,爸爸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哈哈大笑,妈妈说,等你长大,妈妈都老了,不能给你做蘑菇浓汤了。你要去找一个温柔地像春日的柳湖旁琳琳的波光一样的女人,她要十分热爱生活,她必须正直善良,最重要的她要和我一样,哦不,她必须要比我还爱你。

周末爸爸便会抽出时间,开着小轿车一家人出门踏青,妈妈打着节拍,爸爸用那大粗嗓子唱着一个乡村歌曲。虽然每次出门都必须派大量的保镖人员跟随,提前排查地点,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爸爸带他们踏青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他也越来越少看到她的父亲,只能在睡梦中感受父亲用他那粗粝的胡子扎他的额头,留下一个湿湿的吻。

他误判了家族对他的信任,外部势力多想要他的市场,两方势力引起了一些地方势力的忌惮,境外势力的结合也遭到了一些国家势力的接触,这个火药桶就是一点就炸,此刻只要一点点火星。前代话事人与太多组织结下了梁子,家族内也有很多人不满意他的做法,更多的是想把他挤下来,取而代之。他们就像是夜里鸡棚的黄鼠狼一般发出写的窸窸窣窣的生意。

他只是想兑现对他妻子的承诺,想给他的儿子一个光明的未来,他已经见过太多丧失伦理,血肉模糊的勾心斗角,他不愿儿子再经历和他一样的事情,他希望他的儿子永远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这个并不是一两代人能做的事,他需要几代人轮番清洗这些受到诅咒的罪恶,他又何尝不知道,他想只要自己尽最大的努力,说不定,说不定就。他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黑暗里人的想要分食他,阳光下的人怕被他揭发,他手中的秘密太多,想把他拉下地狱的人太多了。

在一天夜里,他只记得那是一个特别安静的夜,安静的有些过头,父亲正在出差。尖锐的警报声在整个庄园响破天际,大批的人袭击了父亲的绿宝石庄园,妈妈抱着他想跑,但是后脚被枪射中,他眼睁睁地拿着那些眼睛发着绿光的饿狼像母亲扑过去,母亲如同牲畜一般被他们压在身下,他们肆无忌惮地在母亲身上干着非人的事情,撕扯着她的衣服,抓着她的头发,轮番泄下罪恶。母亲只是对他微笑,嘶哑的声音已无法辨识,

“乔治,闭上眼睛。”依稀根据母亲的唇形辨别出这些信息。

可他只是不受控制地睁大眼睛,看着非人间的一幕。

即使到最后,这个坚强的女人也没有发出一声尖叫,她只是央求这让他们放过自己的孩子。红色的液体在母亲身下越积越多,他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渐渐变得无神空洞,看着母亲的头被割下来挂在门栏上。记忆力只有仆人的尖叫声,女人被强奸,男人被剥皮,满地的血液和玻璃,如同一幅巨大的格尔尼卡,在他眼中凝固,溃烂。他喊得喉咙出了血,有一个油腻恶心的男人想要来扒他的衣服,他拼命地尖叫,男人一把抓住他的脚,实力悬殊太过明显,他就像菜板上的一块猪肉,任人宰割。他胃里一阵翻腾,吐得满地狼藉,男人扇了他一巴掌,咒骂了一身,还想继续。

最后被一个人制止了。

“你疯了,这个是我们最贵的商品,你别坏了事”然后那个人走了过来,给他注射了什么,然后晕过去了,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那针药剂,让他永远不要醒来,他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是对他撒谎的惩罚,他再也不会了,保证,永远。

他还是醒来了,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的在一个被红布遮住的笼子里,等到主持人把那个红布掀下来时,他才清楚自己正在一个舞台中央,任由那些看台上带着各类金色面具的丑陋嘴脸挑选,之后他被绑在一个台子上,任由那些手在他身上肮脏的抚摸,挑选。

这是最豪华的地下拍卖,最终以8亿被拍卖给了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将来会让他后悔,他应该在庄园被毁的时候就应该去死,因为接下来的每一秒都比死亡更邪恶、肮脏。

窗外的蝉如同嚼脆枣,鸣叫都脆生生的,在脑子里嘎嘣响。

唯一不好的是,会让午睡后的脑袋生疼。

熊奕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喂,虽然不要考试了,作业还是要做一下啊”

“哦哦好,我记得我有做的”如一懒懒地说。

熊奕拿个凳子坐了过来,跟如一吐槽了一会他兼职的老板。

如一有些心不在焉的:“熊奕,我说,你认识就是有一次我们在花鸟市场遇到的那个人,我还随便乱扯你是我男朋友”

“怎么了”

“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啊”熊奕翻开如一的作业本。

“也是,我怎么问这么蠢的问题,算了算了”

“你也知道,实践表格记得填一下,后天要交了,别又托到最后”

看着如一嗯嗯啊啊的应着,熊奕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

下午如一偷偷去后山收集蝉蜕,在阳光下五彩斑斓的,虽然很少有完整的。

跨过红墙,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如一丝毫没有做好一丁点的心理准备,他正靠在红墙后小憩,说有些陌生是因为好像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看到他了,如一总是习惯性的隔一段时间清空一次大脑,对于高敏感人群,记得太多都会放大痛感,这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本来想自己要不偷偷溜走得了,来人一经发现了动静,睁开了眼睛,然后又闭上。

每次不见他都要把自己搞得很糟糕,嘴角破了还留下一点血迹,袖口处裸露的皮肤还有红印子,显得有些狼狈。

如一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hi”

“”

见对方没有理她,她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

“最近看了一个漫画,女主角觉醒了超能力,但是她遇到了很多麻烦事,她的生活逐渐失控。然后,然后我还看了一个科幻电影,对了,我还跟我的同班同学说上话了,她叫妮娜,是个很好的女生,会给我科普她喜欢的韩流明星,还有,呃,你怎么样啊”

她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又赶紧低头说,“不想说也没关系,我跟你说啊”

“顾如一”

“在!”面对他突然开口,她一下子竟然坐直了身子。

他忽然把头靠过来,嵌合在如一脖子锁骨处,头发柔软地扎在下巴处,痒痒的,嗓子有些哑哑的,糯糯地说“我想你了”

如一仿佛被雷劈中了,一下字全乱了阵脚。

“我”

“为什么突然抛弃我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小狗抬头,蓝色的眸子里湛上了一丝晶莹。

“你我”

完了完了,怎么变成她欺负人了,明明是他不当一回事,明明是自己一直很难找到他,可是可是,突然全说不出口了。如一实在无力招架季淮这一招一式,立马缴械投降,“我没有抛弃你,我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语言是如此苍白,但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如一嗫喏了一下,只能用力地抱住他。

“我都没要你付钱”

“嗯”

“然后你转头就找了别人”

“嗯”

自己存的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如一脑子乱乱的,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害怕他继续问问题,只能一把捧住季淮的脸,胡乱亲了起来。

周围的小虫还想聒聒地吵嚷,但是此刻如一只能使出毕生绝学,她感到自己的体温迅速上升,连带着对方的一起,就像两根不同的蜡烛被同一团火点燃了,然后融化在一起,聚合,再融化在一起

如一的吻技可差劲,她只能一顿胡乱在季淮嘴上嘬,季淮只是很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用手撑着地,等待如一把自己搞得气喘吁吁,等她稍微平静一点,季淮只是轻轻咬了咬如一摸着他脸的手指,便松开。

“你又占我便宜”

“你!就占你便宜,等下就抛弃你!除非”看着眼前人闷闷的语气,如一有点无语且好笑。

如一故意拖长尾音,

“除非什么?”季淮还是配合她。

“你要不要和我再一起?”

这次,如一的眸子亮晶晶的。

“不过,跟我再一起很危险哦,有人追杀我哩,害怕现在说也可以哦,而且”

“好”

“你确定吗,你和我,这是个,很重要的约定”

“嗯”

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两个小人依偎在一起。

很早就不觉得自己活着了,只觉得自己是一个腐烂且发臭的行尸走肉,在这个世界的唯一意义便是复仇。就像悬在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稍不留神他就灰飞烟灭了,但是同样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得以勉强维持人形。他时常觉得愤怒要从身体里溢出来了,他该对谁发泄,身上的罪孽已然越叠越深,他现在成了刽子手里的一把刀,血迹使他生了锈。

每当要结束生命的时候,耳朵又想起那不存在的声音,“乔治,别看”,那么他便连死的资格也没有,他还不敢下去见他妈妈,他还没有手刃那些野兽,在这条路上已经了太远,每一秒都在给他附上加速度,他已无法停下来。

直到有个人硬生生地撞入他的眼帘,她妄想保护他,虽然像只蜉蝣一样,他两完全是不一个世界的人。她掐住他脖子的时候,他竟然感受到她的绝望。原来她的眼中也如此空洞,对视的时候竟找不到自己的倒影。

一开始他只是想向颜安青示威,但颜安青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的游戏,原来她连筹码都不算,他们一样可笑。不知为什么,相拥的瞬间,他能感受到她的鲜活,像一条在砧板上不断跳动的鱼,用自己的身体一下一下撞击在砧板上发出扑腾扑腾的声音,就好像心脏的跳动。她又在痛苦些什么呢,她的莽撞,她的稚嫩,她的幻想,她构思出了一个只属于她的世界,并邀请他住进来。她的世界也破碎不堪,她只是习惯了缝缝补补,但又摇摇欲坠,随便踢一脚,便轰然倒塌。

他很危险,也无意隐藏,她也知道,但还是愿意和他一起起舞,她在自己骗自己,他也在自己骗自己。她的爱是灼烧感,她的爱像是审判,他开始希望她在他身上留下烙印。

她弱小,弱小到淹死也不会溅起一丝水花。越是危险,便越挣扎得厉害。他开始变得贪心,想要更多,甚至试探。她明明不想活,但又那么不甘心死,她还是更爱自己。

他知道她可笑的谎言,她也不过如此,怯懦,看到危险便逃离,她更想保全自己,她明白了她没有任何筹码,要么上菜单,要么上餐桌,可她连选择的资本也没有。她根本不爱他,她只想被爱。

很多次他感受她偷偷的跟着他,他不也不说,久了他便希望她能扑上来拉住他,但是她没有,于是他一直向前走,她一直往前跟。时间穿过一盏一盏路灯,夕阳深深叹一口气,然后周围被浓稠的黑填满,他有一次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他清楚的听见躲在墙角急促的呼吸声,他选择看不见。

她还是每个周末都去那坐着,也不写纸条,他们就隔着一扇门背靠背这,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那么近又那么远。

于是他先按耐不住了,因为他明白他的时间不多了,她差不多每周这个时候会来后山,他于是决定捅破那一层窗户,他笃定她会选择自己。

他明明知道这不可能,但是他在赌,赌一个人会为了他奋不顾身。他本来可以永远待在黑暗里,不该贪恋那体温,让糊了眼睛,分不清现实。最害怕生出那一丝丝的希望,万一呢,会有人来救他,他需要一个无论如何都能接得住他的人,需要无所顾忌的在天空中爆炸的烟花,需要一颗义无反顾撞向他的陨石,哪怕从此两人都粉身碎骨,会让他快乐让他痛,感觉好像自己真切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好像也不那么肮脏,好像也可以被接受,他在等一个人为的答案,他需要有人告诉他我需要你,只要能被需要,他做什么都好,甚至生出一丝自卑,觉得自己不该玷污她。

然后他赌赢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开始真正地被动摇了,他是自私的,他的自私会让他们两个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如果这是一个早就知道的答案了,那也没什么未知的恐惧了。

怎么描述这样一种感觉呢,感觉走路都飘飘的,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就会放弃一团烟花,控制不住的嘴角,比窗外蝉虫还聒噪的内心。

如一撑着脑袋正盯着窗户发呆,两条腿在桌下晃呀晃,一只手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涂画。

“顾如一”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如一腾的站起来,

“到!”

老师有点被她吓了一跳,“你你来回答一下”

“报告老师!”

“?”

“我要上洗手间”

“你去吧”本来想喊他回答问题,这两天小女孩总是心不在焉的,可能是保送了培养计划就也不学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么沉不住气。

如一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让她肾上腺素飙升,手心冒汗。一开始只是往前走了一两步,然后逐渐加快脚步,后来跑起来了,然后她跑出了教学楼,跑到另一个教学楼。

是的,她决定翘课!

从来都安分守己怕热上任何麻烦的她决定翘课!她一直都很多很大胆的想法,都是从来不敢说出来,拍别人嘘她,怕找上麻烦。妈妈从小教育她,一定要本本分分做人,不要做出头鸟,不要做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但是最近总感觉心里冒起一团火,她要做一些大胆的事情!

她偷偷摸摸溜到季淮的教室门口,观望了一圈,只有一部分人,据她所知这节课应该是他们的实践课,部分人分流出去了,一部分在教室自习。

季淮正在看书,她悄咪咪地溜到季淮的课桌底下,季淮看到桌底下漏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有点忍俊不禁。其实从她在教室门口东张西望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温以皑朝他投来打趣的眼神,他装作没看见。他正想说什么,如一一只手抓着他的裤腿,一只手连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乱七八糟地在空气中比划一通,他其实啥也没看进去,只是不自觉的用手戳了戳她圆圆的鼻子,在如一快要抓狂的时候,一把把她从桌子底下揪出来,桌子划拉一下发出框的一声,如一直接懵了,然后季淮把她拉了出去。

“怎么了”季淮抱胸好整以暇看她。

如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教室“这这没事吧”

“你都溜到我教室了,你还怕这个?”

如一踮起脚尖,一直手拉着他的衣领,一只手拉着捂着他的耳朵,她呼出的气弄得季淮心痒痒的

“我们翘课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季淮突然想捉弄她一下,装作有些苦恼地说“这不太好吧,我们老师”

如一像只无精打采的小狗一下垂下了脑袋。

“但我今天确实想出去透透气”

如一的眸子像是被什么点亮了,“我们走吧”

“喂,你们两个”走廊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

如一抓起季淮的手就往外跑,风呼呼地在耳边擦过,一切都想电影胶片再往后闪过,季淮感觉自己的骨头嘎吱嘎吱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似的,他好像从来没感受过风,一切感官都在放大,他甚至可以闻到空气里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汗水味、书本的味道、外面樟树的味道、泥土味、不知道是谁的香水味,还有,最近的,如一发丝上的洗发水的甜腻味。

但是如一此时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跑,直到季淮拉住她。

“好啦好啦,我们都出来好远了”

这可比体测时跑八百米拼命多了,如一只感觉肺都要炸了,喉咙管都要裂开

“你要带我去哪”

如一气喘吁吁“别…别急,让我缓一缓”

过了一会,如一绕进一家小卖部,“阿花姨,我来了”

“哎哟,囡囡怎么喘这么厉害,赶紧来喝口水”

“不用了花姨我是来借车的”但还是经不住花姨把杯子推给她。

“囡囡我还是担心那个安全问题”

“花姨我都帮你送了几次东西了你还信不过我吗,我一定会小心地”

“好吧好吧,那你一定要骑慢一点啊,早点给我送回来”花姨说着把一个钥匙给她

“谢谢花姨!”随即如一便一溜烟的跑了。

“这孩子”花姨看了那个孩子一眼,这个孩子总是耷拉着脑袋,很久没有见过她这么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如一不是第一次骑电瓶车了,她经常来这里淘小玩具,久了便和这个孤独的中年女人混熟了,偶尔做不赢的时候还会帮她送东西,久了自然也就熟了。

但是载人还是第一次。如一让季淮抱紧她的背,她全身心地专注在开车上。季淮比她重,整个车有点往后倾斜,但开起来来之后还是比较顺畅,幸好这条偏僻的路上没有交警,要不肯定要被扣下。

女孩的体温不断传到他的脸上,他把耳朵贴在如一的背上,听着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女孩的后背已经隐隐被汗打湿了一点点,太阳有些毒辣的照在大地上,他们无处可藏,任由紫外线在他们的皮肤上跳跃。郁郁葱葱的树不规整的一路排列,好像没有尽头,空气中掺杂着一股海腥味,咸咸湿湿的,很快耳边变传来了浪花拍打岩石的声音。

“到了!”

“我想带你来看海”

“喂,你以前来过这里吗”他们把鞋子脱在公共洗浴室附近,赤脚走在沙滩上。砂砾柔软进钻进趾缝,不铬人。

“没有”

“那海边呢”

“也没有”季淮脑子里闪过几次出任务时差点被淹死在海里的经历。

“这么说我是第一个带你来海边的咯”

“嗯”

“嘿嘿”

她又继续说“我不开心的时候,觉得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的时候,就会来海边,有时候看过那种新闻,一个人慢慢走进海里,但是我不敢

凉凉的海水冲过脚背,带走一些破碎的贝壳。

“为什么”

“就是,就是有时候,感觉感觉很闷,喘不过气来,好像身上螺丝掉了。但是我真的很喜欢玩水啊,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洗澡和睡觉”水已经满到膝盖处了。

“嗯说到海,我只能想起小美人鱼的故事”季淮居然主动开口

“哦哦!我知道这个,谁没听过啊。没想到你会对这个感兴趣啊”

“那真是一个烂俗的故事”

“诶,换做你,你会用自己的命去就王子吗”如一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

“不会,我会让女巫诅咒我和王子一起变成泡沫”季淮有些直勾勾地盯着她,但这个时候如一已经开始玩水,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

在阳光下,季淮的蓝色眸子变得有些忧郁,如果如一现在看他的话,一定会发现此刻那双死气沉沉的碧宝石变得流光溢彩起来,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男孩的侧脸滑落,风吹起男孩的白色衣袂,有些苍白地脸上此刻居然有些红润。

“看招!”如一突然玩心大发,捧起一把水超季淮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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