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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不要抛下我(中c药)

 

最后,还是赵景明的一句句师父叫回了周枕山的思绪,他暗道不好,忙走到赵景明身边伸出手抚上他的额头。

“师父……”赵景明在师父的手贴上自己的那刻,那丝残存的理智也瞬间灰飞烟灭,他伸出手反抓住师父的手腕,同时将自己往师父身上贴去,软着声音撒娇道:

“师父您身上好凉,唔嗯~师父……”

滚烫的呼吸砸在周枕山身上,伴随着那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周枕山的心跳猛得一滞,但他很快便恢复了理智,他狠掐的自己胳膊一下,随后抱起赵景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昉山。

——

昉山山后有一处泉水,那泉水有着清净身心的作用。

那狐妖下的是狐族特有的迷香,想要将其解开需要一种特殊的丹药,周枕山恰好有几颗,他将浑身滚烫的赵景明先放入了那泉水中,起身打算去寻。

而赵景明则是不知道周枕山的想法,他只觉得师父是要抛下自己,他心下急得很,忙伸手去拉师父的衣摆,可怜兮兮的请求道:

“师父,您不要抛下我……”

山泉旁都是长满青苔的石子,加上常年水雾缭绕,地面本就湿滑,再加上赵景明这猝不及防的一拉,周枕山一时不慎,竟也跌入池中。

那池水不深,只堪堪到他的腰间,周枕山掉下去后,很快便扶着池壁稳住了身形,但头发和衣服尽数都被打湿了,此时正值清秋,再加上泉水,他身上本就单薄的料子更是紧紧贴上皮肤,白色的料子下隐隐透着肉色。

这也太狼狈了些……

“呼……”

周枕山额前几缕银色的发丝也紧贴在脸侧,他叹了口气,抬手抚去,一滴滴剔透的水珠顺着发丝滴答滴答的划了下去,有一滴甚至落在了他微垂下的睫毛上,正轻轻颤动着。

山泉是温热的,源源不断向上涌起的水雾给那浅灰色的瞳孔覆上了一层轻纱,整个眼眸也好似被这山泉浸过似的,清亮却更显虚幻。

赵景明怔怔的瞧着师父,师父那长长的银发此时正随意浮在水面上,随着细细的清风微微摇晃着,银色的月光也映在他身上,也照在他眼前,叫他险些睁不开眼来。

本来被这泉水一泡,他本是清醒了几分,可此刻脑子又全乱了,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离眼前之人近些,再近些……

“唔,师父、师父……”

赵景明不知哪来的胆子,直接凑到了师父面前,伸出手,将一双手臂也搭在了周枕山肩上。

周枕山定定的看着几乎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小徒儿,一向清明的心绪此时也乱了起来,这太荒唐了,他该阻止的……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将这孩子推开。

可不知怎的,他却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揽住了眼前人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抚上他头发,将人缓缓揉到了自己面前。

他现在只想让这孩子离自己近些,更近些……

——唇齿相碰。

“唔……!”

赵景明顺从的闭上了眼,环着师父的手收得更紧了些,纤长的羽睫不规则的颤着,似蝴蝶的羽翼、又似残阳下的孤叶,仿佛随时会碎,但又始终顽强屹立于风雨中。

这一吻绵延悠长,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刷刷的水声和簌簌清风。

月亮从东袭来又悠悠往西转去,轻柔的月光也从树影中慢慢剥离,渐渐就映在那弯山泉中央,照得那泉水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

周枕山始终睁眼瞧着这一幕,即使接吻,他也未曾闭上,眼眸中还是一贯的清冷,叫人难以捉摸透他的心思。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罪孽又增了几分,沉甸甸的,压得他险些喘不上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伏在自己身上的赵景明推开,一狠心,一掌轻轻打在其后颈处,将赵景明打昏了过去,抱着怀中的少年,身前的人儿比同龄人要更消瘦些,像是一片羽翼,就那么静静依靠在他怀中,仿佛随时会飘走一般。

周枕山一时恍惚,环着少年的手不禁紧了紧,一滴晶莹的水珠也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景明,是师父的错,对不起……”

——

周枕山恢复了理智,他将人抱回房内,为赵景明换下湿了的衣衫,又将找出的解药喂了后,离开了昉山。

周枕山不想离开,可不得不先离开,这里太寂寥了,每一阵风声、每一道莺鸣都像是一句审判,反复敲打着他惴惴不安的心。

他离开时正是子时,天空暗的纯粹,黑的透亮,一弯明月旁也只有一颗星星。说来也怪,即使空中仅有月亮和一颗星星,可这天空依就亮极了,亮到周枕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透万物,看清自己。

周枕山活了上千年了,很少有事能叫他这么失态,可在安置好赵景明后,他却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昉山。

这世界很大,他却不知道可以去哪,思来想去,索性回了宗门,那里好歹有人可以听他说几句话。

——

天诀圣宗。

此时已是深夜,整个宗门除了大殿外皆是一片黑暗,大门处晃晃悠悠的站着两个守门弟子。

“哈……好困啊!”

其中一个弟子打了个瞌睡,他四下看去,见周围没有人,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不要命了!”另一个弟子神色紧张道:“你胆太大了,这要被高层发现……”

还没等他说完,周枕山悄无声息的走到二人面前,那两人被吓了一跳,坐着的那人连忙从地上站起,规规矩矩的站直身子,明明是深夜,豆大的汗珠却从他额上渗了出来。

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二人不敢看、也看不清周枕山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齐声道:

“周、周长老好!”

周枕山没看二人,迈步走入宗门内,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这次我就当没看见,如有下次……”

这句话像是一阵雾,轻轻的来又飘飘然的散去,却直叫那二人冒出了一身冷汗……

大殿。

整个大殿只有玉宵一个人独坐其中,这是常态了,他每日处理宗门事务基本都要忙到深夜。

此时,玉宵面前的桌案堆积如山,平常看着不太正经的他,现在神色却是认真极了,眉毛时而蹙起时而舒展开来,手中的毛笔来回划动,笺纸被墨水晕开,只留下点点字迹。

周枕山走入大殿,昏黄的烛光轻轻跳动了一下……

“玉宵。”

玉宵实在没想到能在此刻看到周枕山,他揉了揉眼睛,将手中的笔搁下,一脸讶异,“周兄?不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自周枕山上次离开不过刚过去一个月,而且据玉宵对他的了解,至少还要两三个月才应该会回来的啊……

“我有件事想询问下你的意见。”周枕山没管玉宵错愕的表情,坐到了自己平时的位置上,看了看玉宵桌前的卷轴,话锋一转道:“算了,你先处理事务吧。”

玉宵笑笑,将卷轴整理好推到一边,好奇道:“没事,快处理完了,还是你的事要紧,你碰到什么事了?跟我讲讲!”

周枕山也没跟他推脱,将刚刚的事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听完后,二人一时沉默,大殿陷入短暂的安静。

玉宵笑意敛了几分,眉毛不自觉的蹙起,手也学着周枕山平常的样子在桌上无规律的敲打了几下,咚咚声在寂静的大殿格外明显,良久后,他沉声开口:

“周兄,你、你明明可以第一时间推开他的。”

玉宵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他眼睛微眯,死死的盯着周枕山,似是要将对方看穿般。周枕山一时无言,为什么他俩都心知肚明,只是他不愿去面对罢了。

“……”

周枕山没回答,玉宵盯着他,看着看着不由笑出了声,“周兄,你骗我不打紧,可你还要骗自己吗?来!你跟我说说,等明天他醒来,你打算怎么去面对他?你是要继续躲下去、还是打算装作一无所知?”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周枕山,来,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对比玉宵的激动,周枕山却显得极为冷静,他静静听着玉宵的话,始终低着头不语,等玉宵冷静下来后,他才缓缓道:

“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不过……不只是以师父的身份。”

见周枕山终于表明了态度,玉宵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周兄,你实话跟我讲,你敢说,你以前对他没抱过这些心思吗?”

“我没……”

“你有!你只是不愿承认,一直在克制罢了,而且你养他的方式,我都不想说,哪里是个正常师父……唉。”

玉宵不客气的打断他,又接着道:

“你们毕竟当了三世的恋人,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你也是、他也是,即使他现在给忘了,可依然会喜欢上你,要不然,你怎么解释他今日吻你?”

周枕山哑然,玉宵说的每一个字都砸进他心底、砸进了他不愿触及的禁区。

“……他、景明他,只是中药了。”

“呵!”玉宵被气笑了,“你真是当局者迷,那孩子都叫出你名字了,他知道你是他师父,但他还是吻了你。”

“你也是!周枕山,你也别骗自己了好吗?”

——

周枕山不知道自己跟玉宵谈了多久,总之,等他回到昉山时,一抹初阳正巧从东边浮现。

他先去看了还在睡梦中的赵景明,床上的少年呼吸均匀,面色平静,昨日因中药带来的潮红也尽数褪了去。

周枕山坐在了他床边,没有说话只一直静静看着,眼中有柔情、有爱意、有自责……

太多太多的情绪交杂在他的心头,像是一条条丝、一缕缕线,早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绕上了他的头心,织成了一张厚厚的网,而他自己也早已被困在了其中、无法逃脱。

是啊,自己真是当局者迷了……周枕山抚上少年的面颊,苦涩一笑。

他对赵景明的心思,随着赵景明年岁的长大,早已一点一滴的从心头渗了出来,只是他自己不敢去面对罢了,还一直在以师父的身份束缚着自己。

可经玉宵这一点拨,周枕山悟了,一直压在他心底的重石也砰的一声碎去、碎成一块块碎石,慢慢沉进心底,填上了他那满目疮痍的心。

他爱这孩子,只是这孩子也真的爱他吗;若真跟他在一起了,以后不会后悔吗?

还有前世……前世。不是周枕山不愿提及,而是那段记忆太过沉重,他怕赵景明接受不了。

可赵景明终有一天会想起,与其坐等,还不如提前告知一下这孩子,等到时候他真的想起来时,应该就不会太难过了吧?

哗哗……

忽然,窗外的一阵风声打断了周枕山的思绪,他抬眼望去,不知何时,一抹纯白白顺着风的方向悄然落在了窗沿上。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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