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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招惹

 

曲闻弈走后,我从满脸汗地被子里钻了出来,救命般深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

烦死了烦死了,高分段巅峰赛连胜本就艰难,好不容易赢了还被不长眼的傻逼破坏了快乐的心情。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啊啊啊!!!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我拖动着残破的身躯下了床,不下床能怎么办呢?曲闻弈又不让阿姨给我送饭上来,难不成在床上饿死啊?

饿死是不可能饿死的,这辈子都不会如曲闻弈的意的。

一步一顿,从楼上到楼下我整整走了二十分钟,最后瘫在椅子上的时候已经快半身不遂了。不过好在没有在客厅看见不该出现的人,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张姨张姨,最亲爱的张姨,我的饭呢?我香喷喷的饭呢?肚肚饿饿,要吃饭饭。”我没个正型的坐在椅子上面,抱着肚子胡乱大喊。

张姨在曲家做了很久了,几乎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比起我那个一天到晚只围着老公转的亲妈更像我妈。

当然,只是像而已。

毕竟她更偏心曲闻弈。

“您可算是下楼了,早就备好了等着您下来吃呢。清炖小排骨,芥菜肉糜粥,爽口青萝卜丝,都是按您要求做的,清淡,好消化。”

张姨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眼前,端着餐盘,将饭菜放到了餐桌。

我看了看摆着的几道菜,叹了口气。

瞧瞧,这是人吃的吗?

我一个年方四六的青少年就吃这种淡出鸟来的东西吗?

我可以。

因为刚想让阿姨撤走,就扯到了屁股眼眼。

痛,太痛了……

我扭曲着表情,打发走张姨,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粥。

要不怎么说张姨能在曲家干了二十几年,就这手艺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芥菜细碎,吃起来没有丝毫青菜的涩口,反而有一股鸡汤清香,肉糜入口没有半点颗粒感,真正的入口即化。

几勺子之后我胃暖了,人也活了,觉得跟曲闻弈还能再斗五百年了。

就让他先小人得志,我迟早报复回去!

我饿得狠,因此粥也吃的快,等到开始吃小排骨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饱了,不过曲家的规矩是不能剩饭,明明是万恶的资本家,平时鲍鱼海参穿金戴银,还他妈学人家清苦人家,美名曰家规。

我恶心。

画虎不成反类犬嘛不是,豪奢腐败烂在根里的东西,还妄想长出翠绿的枝繁叶茂来,就算长,也同样长出的是腥臭的东西。

可惜,这个道理除了我,曲家人谁都不懂。

我摇头叹息,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边吃边休息,花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把桌子上的食物吃完了。

吃完后,扶着腰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瘫。

我没骨头地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正巧在娱乐频道看到了发小的花边新闻。

渣男!我啐了一口。

然后乐不可支,鹅鹅地笑出了声。

说起我这发小,真是过着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生活。有钱有颜,被无数女粉丝追捧,本人女朋友走马观花的换,偏偏个个甘之如饴,到今儿都没人出来锤他。

圈子里混的谁不说梁安回一声牛逼呢,我以前也请教过我回哥有什么把妹技巧,哪知人小气的很,光顾着笑,就是不说。

行吧,不爱说拉倒,我不信靠我自己交不到个女朋友。

好家伙,还真交不到。

我也不知道是惹到哪路神仙了,明明长的还行,钱也有一点,就算是个二世祖,但凭什么那些油头粉面的纨绔都能找到对象,我却找不到?

我以前觉得是我没主动出击的缘故,后来主动了,发现无一例外,每个追到的、同意交往的女生,,又是装模作样,又是下药迷晕,可惜,他似乎失算了——

我还没有蠢的彻底。

或许他想到过,只是不在意,不在意蠢货弟弟的想法,不在意从小弃如敝履的便宜弟弟,不在意这段不堪的血缘关系。

他只是太傲慢了。

我洗完澡,又摸了摸后面,怪异感一直萦绕心头,偏执地认为那里没有完全合拢,直到把上次去医院拿的药涂了一遍又一边才算放心。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对方不是曲闻弈的话,我还挺想再做一次的。

毕竟技术挺好的,服务意识也不错。

可惜了,谁让他是曲闻弈呢。

我穿好衣服下楼,发现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想到做爱还能以毒攻毒,难怪大家戏称为“打针”呢。

哈哈。

我扯了扯嘴角却丝毫笑不出来,反而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根本没办法安慰自己。

一想到那个人是曲闻弈我就浑身别扭,好像爬满了虱子,既恶心又难受。

我们是针锋相对的仇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见过彼此任何样子,我们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十几年。

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跟对方超出仇人和兄弟这两层身份以外的关系。

而现在,我们还是兄弟,却除了医学意义上哪里都不像兄弟。

过往关系,全部崩塌。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曲闻弈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很丢脸,但我也必须承认,我这些年来搞得小动作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哪怕阳奉阴违也无法真正损害到他的利益,反而是他克扣我零花钱一扣一个准儿,当他真的想要惩治我时,我毫无办法。

他真的那么恨我吗?

恨到我不崩溃誓不罢休。

我不由自主又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胸口闷疼,好像被人用手攥紧了心脏,又很快松开。

我走到饭桌前坐下,一边吃午餐,一边回复梁安回消息。

他一早就离开了我家,因为怕打扰我休息就没敲门告别,发了几条微信,但我都还没来得及回复。

这会儿看到他又得进组拍戏,而且大部分都是夜戏,凌晨才能收工,我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哎呀,看到有人比自己更惨时,确实是会高兴一些呢。

我乐天地想着,吃完了饭,拿上车钥匙,去了公司。

作为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合格的操作应该是玩票似的开公司,走马灯似的换女友,而我是个不成器的,丢我们富二代的脸。

水硕毕业后在家里公司挂了个名,整个部门就我自己,迟到早退不打卡,一周五天四天不去,每个月赚点零花钱,六千块钱,吃几顿饭就没了。

平时生活还是靠这些年撒娇卖痴在老爷子那儿骗来的微薄股份,年底分红差不多够我生活了。

所以每年年底的时候,就是我最期望曲闻弈身体健康的时候。

毕竟只有他卖命工作,我的分红才能多多益善。

不压榨他压榨谁,我恨不得立马变身黄世仁,把曲闻弈当骡子使。

这也是唯一能在对方身上感受到的快乐了。

谁看了不说一声真可怜。

把那辆招摇的跑车停到地下车库后,我乘着电梯直接到了顶层总裁办公室。

我准备去找曲闻弈当面对质,凭什么迷奸了我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乱伦背德很好玩吗?违法犯罪很好玩吗?我也是他变态性癖的一环吗?

电梯停在了顶层,我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

大意了。

没有门禁卡。

望着那扇阻隔了苦主找上门的玻璃门,我陷入了沉思。

是打道回府呢?还是打道回府呢?还是打道回府呢?

如果给曲闻弈打电话,那也太没面子了吧。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进退维谷的时候,漂亮能干的秘书姐姐看见了我,并善良地打开了门,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问我有何贵干。

我当然没说实话,要是被她知道我来找茬那还得了,肯定不会放我进去。

我说我找我哥有点事,家务事。

秘书姐姐了然一笑,然后把我领了进去。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到总裁办公室正要敲门。

害怕接下来波及到对方,我连忙说道:“姐姐你先忙吧,我来敲门,你去忙,拜拜。”

秘书姐姐没多推辞,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了。

见她走远之后,我才松口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或许是没听到我在门外说话的声音,坐在黑色皮椅上的曲闻弈头也没抬,垂首看着文件。

他的皮相很大部分遗传了他早逝的妈,英俊中透着薄情。

脸型流畅瘦削,眉骨突出,眼珠子是浅色的,鼻梁高而挺拔,唇薄锋利,看人时总带着居高临下的凉薄,或许只是对我。

不然怎么经营如此庞大的公司呢?

推杯换盏或许不需要,但虚与委蛇总是要的。

脑袋上长眼睛还能做好生意那是在偶像剧里。

我倚在门上闲闲地敲了敲门板,清脆的声音使得对方终于抬头。

曲闻弈望向我。

我站直身体,走了过去,在他乌木纹长形的厚重办公桌前站定,俯身看向他的眼底。

“曲闻弈,昨晚还玩的开心吗?”

他浅色的眼珠里似乎浮现了一丝回忆,时间就此停滞,空气中飘着细小尘埃,我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点情绪变动。

我看着他的嘴巴张开了,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咚咚地跳个不停。

“如果你是说睡前看的那本书的话,那我心情还算不错。那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讲的是为人之道,你有空可以看看,对你应该有些帮助。”

提起的心脏没防备地落回原地,接着我又怒急攻心。

听他淡色嘴唇中吐出一段令我血压升高的话,讽刺我?

贬低我不会做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脸皮如此之厚的人,自己做了错事还骂别人不会做人!

曲闻弈是不是有病啊!

我眉头皱得死紧,怒火翻滚,拉住了他的衣领凑得更近:

“别装了!昨晚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哪怕被我扯乱衣领,整个人被迫向前倾,曲闻弈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垂眸看了一眼我的手,然后捏住我的手腕不知按到哪里,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使我不由得松了手。

我倒吸一口冷气,却见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衣服,缓缓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发疯别在这里发。以及,谁告诉你我恨你了?我为什么要恨你?”

我看他还在那儿故作姿态,气不打一处来:

“从小你就不喜欢我!你觉得你妈是被我妈害死的!你讨厌我,看不起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表现的太明显了!曲闻弈,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你再不喜欢我我也是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你怎么可以那样做!”

“曲嘉禾,注意你的用词,我不是可以随便你撒泼的对象。最后警告你一次,别提我妈,你永远都不配提她。”

曲闻弈此刻脸色终于变了,冷的像要结冰,而我却没有预想中的开心,看着对方冰寒的神情,眼眶酸涩,几乎懦弱的想流眼泪。

什么人嘛,欺负了我还理直气壮。

讨厌,讨厌死了!

“就提就提就提,我做错什么了要被你记恨!你的死人妈是自杀的!和我妈,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因为她的男人不要她才自杀的!她因为一个男人连你也不要了!孤儿!你这个没妈的孤儿!”

“敢做不敢认,曲闻弈你算什么男人!”

砰!一声巨响。

随着我最后一个音节的落地,一件通体碧绿的翡翠镇纸砸落到我的脚边,差一点点就是我的脚背。

支离破碎,玉沫四散。

高高溅起又沉闷地落在地毯之上。

我微微垂下眼睑,看着价值千万的镇纸如今变成残次废品,半晌没有说话。

曲闻弈也没有开口。

两人无言地僵持。

可我怎么敢呢?他是公司的掌权人,曲家嫡长子,唯一合法继承人,

我……我是什么人,一个谣传小三上位,母亲勾搭多年的私生子,一个拥有一点从父亲手指缝里流出的股份也需要感恩戴德的二世祖,我怎么敢呢。

不知过了多久,我动了动脚。

而在我转身的片刻,看见左手边玻璃窗映出来了影子。

穿着高级西装的肩背挺拔,散发着冷酷的气息。

一瞬间,我想起了小时候生病去找母亲要抱抱时,看到了母亲蹲在还是小学生的哥哥面前,笑着讨好。

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妈妈不来关心她真正的儿子呢?

后来我明白了,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做爱屋及乌,她深切的爱着父亲,所以渴望对方的儿子也能够接受她。

至于亲手儿子,反正是亲生的,冷落冷落,又有什么关系。

血缘就是最不需要维系的存在,

只是十几年过去,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我扯了扯嘴角,收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记忆,毫不留恋地出了总裁办公室。

曲闻弈没有阻拦我,直到我离开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最后恍惚间似乎看到他嗫嚅了下嘴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我开着车去了往日里经常去的盘山公路,圈子里赛车很爱聚在那里,我的一个狐朋狗友也是在那儿认识的,一来二去成了好兄弟。

在去的路上我给他发了个消息,对方很快回复过来,简明扼要:

等我。

我勾起了嘴角,还是段霆靠谱,几个兄弟之中我俩也是最投缘的。

当然,这也跟对方年龄最小不无关系,年龄小就意味着天真、单纯,对人真诚热烈。

不是说我其他两个兄弟不好,只是他们隐隐总给我一种掌控感,好似我是他们手中一枝可以任意决定生死的玫瑰花。

兴致来时弄来晨露养护,悉心栽培在水中,兴致去时,手一扬花枝跌落在尘埃里,很快被脏污的泥土掩埋。

我不喜欢这种禁锢。

但是我还是和他们玩得很好,因为实在是太多年啦,梁安回比曲闻弈更像我的哥哥,小时候放学下大雪,司机晚点,是他来接我。段霆初中转来我们学校,我高一,他初三,等到我高二搞上赛车时,我们在山脚下,见到了第一面。

还有蒋离岸,硕博连读当了医生的蒋哥。

我有点怕他。

怎么说呢?穿上白大褂,戴上金丝边眼镜的蒋哥实在很像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

——才不是。

蒋哥很冷静,遇到任何事都非常冷静,哪怕是在父母的葬礼上都可以不掉一滴眼泪,周到地待人接物,处理身后事。

我反正是不行的。

但这也可能是我的刻板印象,因为没人规定悲伤就一定要哭,说不定蒋哥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只是我没看见而已。

想到这里,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没心没肺,三个兄弟对我这么好,我却还在这儿以最坏的心思揣测他们,并决定要是他们对我不好了,必然马上跑路。

唉,谁让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无情靓仔呢。

我坐在车里等段霆来找我,打发走一茬又一茬来搭讪的人,干脆开了一把游戏直播,不说话不露脸,只秀操作。

由于账号在平台积累了一定量的粉丝,而且老粉很多,因此哪怕没有预告临时开播,也有不少人观看。

我打游戏和平时表现出来的性格一样,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虽然五个位置都能玩儿,但一般都是打野或射手,前期反野疯狂吃经济,瞄准脆皮直接上,后期想杀谁杀人谁,凭借蛇皮走位残血也能跑掉。

菜鸡这样做就是伞兵,大神这样做就是牛逼。照常收获了一波666、叫爸爸、外加主播收下我的膝盖之后,我利落地收起手机,把手伸出窗外,跟已经停下车快走到我面前的段霆笑着挥了挥。

“怎么样?比一把?”

段霆扬了扬眉,“你好久没赛了吧?先跑两圈找找感觉,免得说我欺负你。”

我哼笑一声,看着他昂扬不羁的神情竖了个中指,然后发动油门“轰”的疾驰出去。

这是个非法跑道,由于平时聚着的都是些权贵子弟,因此没人说什么,但大家也没那么猖狂,一般都是在下午六点以后才开始,现在才两三点属实有些早了,离开山脚那些卖食物的餐厅之后,盘山赛道上只有我一个人。

夏日滚烫的热浪炙烤在沥青硂上,右侧的山面微微倾斜,远处的树层层叠叠,构成一片深绿色的影子,天空万里无云,干净得像是冲洗过一般笼罩四野,

我脚踩油门,灵活地打着方向盘,哪怕这段路已经熟练到闭着眼睛都能开,但失重、高速的刺激还是让我全身血液沸腾,不由得兴奋起来。

我爱赛车,爱这种生与死的交替。

试跑的两圈很快结束,我回到山脚下摘掉头盔,从车里走了出去。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我好奇地去瞧段霆手机屏幕的界面,但他快速地按了熄屏,我什么也没看到。

“神神秘秘的,小气死你算了,好东西不跟兄弟分享?”

我抱臂不虞地看着他,不给个满意的说法休想蒙混过关。

段霆是极英挺的长相,瞳色浅淡,眼窝深陷,四分之一混血使他看起来五官比常人更加立体,加上185的身高,锻炼得宜的身材,平时出门没少被搭讪,就连星探都找来了几回。

“好东西当然要跟兄弟分享,只是这个不行。”

段霆抬头,却见黑发凌乱,乌瞳红唇的小美人不高兴地盯着他。

他笑得越发阳光,整个人沐浴在光影之下,双腿不露痕迹地交叠起来,笑吟吟地瞧着好兄弟。

“这个为什么不行?”

我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因为是秘密。”段霆将手机揣进兜里,去拉好兄弟的衣摆,讨好的告饶道:“放我一马吧嘉禾哥哥,给你二十几岁的兄弟留条底裤吧?”

我一向吃软不吃硬,低头去看段霆,对方马上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小狗狗似的,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冷哼两声,算是作罢。

“还愣着干嘛,走啊,跑两圈儿去。”

我说完抬腿便往车里去,坐在车里戴好头盔之后,朝同样也坐在车里了的段霆示意。

无数次的比赛造就了我们的默契,仅仅是一个眼神,毫秒之后,两辆顶级跑车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同时驶出,只见火红与墨蓝的残影,几个呼吸便已经游离视线之外。

“速度能拉平沿路的梧桐树,拉长、扭曲加油站的霓虹灯光,能消除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声;速度也能摘掉罩在我头上的抑郁:时速达到200公里时,人们对爱情的疯狂程度,随之减弱。”

虽然我还没体验过爱情,但我憧憬并期待着,多巴胺的分泌想必与赛车时肾上腺素的涌动同样美妙。这种对速度的痴迷与运动无关,我爱好赛车却并不热衷健身,我渴望那种全身血液沸腾的躁动,却不爱满身汗水的淋漓。

我不断加速,余光看到段霆的车紧紧跟在身侧,于是侧滑甩尾之后,连续打反手舵,通过最危险的那个弯道时,也没有丝毫减速,反而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几乎飞起来似的通过了那个悬崖赛道。

我不怕死,所以我总赢。

毫无疑问,这次又是我赢了,过线后我干脆利落地刹车,打开车门,看着紧随其后的段霆,嘲笑道:

“第101次手下败将,怎么样,还敢比吗?”

哪知被嘲讽的人并不在意,摊了摊手:“我就没觉得自己会赢,倒是你,跟我比而已这么拼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段霆看着眼前张扬自信的人,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生自己的气。

跟个没心没肺的较什么真儿,又不是不知道对方玩儿起赛车来就不要命,还在冲动下起了认真比的心思,天知道他在那个弯道时心脏跳得有多剧烈,直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跟你比怎么了,跟你比就没有输赢了吗?要是输给你,那我的脸才没地方放呢。”

我理不直气也壮,虽然我是废物,但我讨厌一事无成的废物,我这个废物再怎么样也有两样优势拿得出手:一是赛车,二是游戏,即使都不怎么上得了台面。

说完之后,才惊觉外面阳光太过剧烈,站着不过两三分钟便满头是汗,于是我拉着段霆进到餐厅里,老板是熟人,不用点餐便送上了我们常用的甜品饮料。

进店找位子坐下后,我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段霆也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

对了,我和他关系最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俩都是废物,废到了一起。他比我好一点的是有份正经的工作——考古。

当年选专业时可是被家里人打断了腿,啧啧。

想到这里,我来了兴致,“诶,你下一回什么时候进山,能带我一起不?最近真的好无聊啊,干什么都没意思。”

段霆露出个我看不懂的笑,说的话我也没听懂,“干起来挺有意思的。”

在我黑人问号脸,开口发问以前,又听他说道:“这两个月应该都不进山了,上回挖的大件儿队里还没研究透,也就今儿有时间跟你聚,要不说咱有缘呢,嘉禾哥哥可要疼疼人家~”

“呕——”我不给面子地哕了出来,“你给我好好说话,再阉里阉气,真把你给阉了!”

“嘉禾哥哥对我可真粗暴啊,一点也不温柔,哼~”

“段、霆!”

“我错了我错了,诶,别打我,别揪我痒痒肉啊!哈、哈哈哈哈……”

我眉毛倒竖,一个箭步跨到段霆面前抓住弱点毫不留情开始“施暴”。

这个浑身没一点软肉的朋友,最怕的就是痒,每次惹了我一挠一个准,保管叫他悔不当初。

“错了没!”

我揪着他腰间的痒痒肉,严刑逼供。

“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

笑出眼泪的段霆举双手投降,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算你识相!”

和他闹完一通,从曲闻弈办公室出来后的那点不快也消失殆尽了,我坐会椅子笑着望向他,心底涌动着感激和欣喜。

有朋友真好。

失意时陪伴,成功时分享,不离不弃,同喜同悲。

虽然我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人是会变的,对方会变,我也会变。

但只要我记住这一分钟,那我们就是永远的朋友。

因为这一分钟已经过去,无法改变,下一分钟将如期而至。

从段霆的视角来看,青年长的实在太好,精致的小脸上铺着淡淡云霞,娇艳欲滴,仿佛一株盛开的月季花儿,笑起来仿若含着夏日光辉,隐隐要流出蜜来。

当他凝视你时,又似一整个夏夜的星河,眼中繁星闪烁,多情动人。

段霆心脏不可抑制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掩饰般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岔开话题,说起自己考古途中的诸多趣事。

他一半神思在聊天上,一半神思在方才看到的视频上,汁液淋漓的,遍布红潮的。

是一朵,被露水打湿的秾丽花儿。

愉快的聊天让时间过得飞快,我朝窗外看了一眼,夕阳出现,天边金灿灿的一片,撒下余晖,月亮不知何时悄悄升起,明明太阳还没有下山。

玻璃杯中的树莓冰块果汁续了三次,赠送的新品甜点本来甜得叫人皱眉,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殆尽,熔岩红茶冰沙倒是不错,但因为没能及时吃完化成了一滩奶液,堆积在宽口瓷碗中。

我和段霆聊的实在太过投入以及兴致勃勃。

以至于在分别时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他要回实验室写材料,而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回家的路上很堵,但我的心情并不因此而烦躁,我平静地以龟速抵达家里,将车子停到车库,揣好钥匙,不疾不徐地进了门。

当心里有了决断时,不论做什么都可以从容。

我要让曲闻弈证明,昨晚不是他。

怎么证明?

当然是再来一次。

被上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对方没病、干净、活好,权当替我解决欲望了,唯一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碍是——

曲闻弈本身。

血缘关系、多年夙怨、以及那么一丁点儿的对于亲情的渴望。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满不在乎,对于曲闻弈,从小到大,我都渴望他能当一个好哥哥,而我,或许也能乖巧地当一个好弟弟。

只是这份隐秘的念头被我因为自尊而藏了起来,随着时间减淡、湮灭。

问过佣人,知道对方还没有回来,我难得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发呆,一边等待曲闻弈的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我四散的思绪逐渐收回,听见了张姨问好的声音。

我抬头,看到了曲闻弈,礼貌中带着冷淡,将脱下来的西装外套交给了对方,哪怕对面是照顾了他十几年的阿姨,也依然没有亲昵的样子。

克制自持,近乎不近人情。

偏偏永远有人前赴后继,比如张阿姨,比如我。

“曲闻弈,我有事跟你说。”

我站在曲闻弈面前,离得不近,因而能够平视他。

“什么事?如果是关于下午的事情,我不想再谈。”

曲闻弈的神色毫无变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眼皮微微下垂,呈现俯视的状态。

我退后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你不想谈也得谈,事情总要说清楚,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很笃定,哪怕事情不是曲闻弈做的,他也会想要知道。

因为从小到大,最爱管我的就是他。哪怕是父母,都没有他管得多。

不准吃辣的,不准喝冰水,不准和同学胡闹,放学必须立马回家……

可是我全都跟他对着干。

吃饭无辣不欢,点饮料只要带冰的,最爱和狐朋狗友胡闹,放学了拖到天黑才回家。

他越不要我做什么,我就越要做什么。

从这种小的、自己能够达成的事情中找到反抗的快感。

果然,曲闻弈皱了皱眉,然后反问道:“你发生什么了?被人寻仇了?”

我:

……

很微妙地被噎到了。

倒是不知道曲闻弈还有点冷幽默的天赋,我嘴角抽了抽。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回房间。”

我把曲闻弈带到了卧室里,在我关门时,他像是一刻也等不及般,不耐地说道:

“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转过身,拉开椅子坐下,“先坐吧,我要用的时间可能有点长。”

等到曲闻弈在我对面坐下后,我才开口问道:

“我生日那天你在哪里?”

“?是你说想跟朋友一起过的,怎么,现在秋后算账怪我没给你过生日了吗?”

房间里很安静,乌木和苦橙的香薰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熟悉的味道让我定了定神,对于曲闻弈可笑的问题作出了回答:

“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就咱俩的关系,你觉得我会因为你没给我过生日而生气吗?别装傻曲闻弈,这样真的没意思。”

我靠在椅背上,彻底地放松了身体,双手环抱在胸,审视地瞧着对方。

曲闻弈愣了一瞬,然后扩大了笑容:

“你长大了弟弟。”

他叹息般说道,对于天真而单纯的弟弟耐心一向很好,并没有因为对方轻慢的态度不虞:

“我在出差。”

我对于这个万灵药一般的答案并不满意,与其相信是真实情况,不如相信是曲闻弈信手拈来的借口。

“你是觉得我没办法打听到你那天的行踪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曲总。”

“当然,你大可以去打听。所以为什么要来问我呢?”

曲闻弈步步紧逼,俯身凑近了些许。

我呼吸停了停,然后在他相当具有侵略性的目光下突然凑上前去:

“因为我信任你啊哥哥。”

青年嫣红的唇瓣开开合合,偶尔瞧见一点娇嫩的舌尖,倏地又躲进了滢白的贝齿之中。

曲闻弈的心情舒缓了许多,他不习惯别人的逼迫与脱离掌控,变化极大的弟弟让他头一次尝到了失控为何物,但这会儿瞧见青年的姝色,他又平心静气起来。

他没察觉到自己露出了由衷的笑,不掺半点虚假,真实的、带有温度的笑容:

“那你更应该相信哥哥的话,而不是来怀疑哥哥。”

他是跟弟弟打起了太极,把在官场上惯用的那一套,用到了和弟弟的交谈之中。

“因为信任,所以容不得欺骗,哥哥,我再问你一次,我生日那天,你在哪儿。”

“不要撒谎,否则,我不会再信你。”

我盯着曲闻弈的眼睛,下了最后通牒。

至于对于曲闻弈的所谓信任,不好意思,口嗨而已,骗骗傻子。

“就算你问哥哥一百次,答案也是出差,我不会因为讨好弟弟而撒谎。对不起,小禾。”

曲闻弈坐姿很放松,神色也丝毫不曾闪躲,我望向他的眼底,他便坦然地应上目光,半晌,我放弃了审问。

或许,这辈子我无法从他口中问出实话。

但所幸,还可以用行动。

“你不是想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吗?”我挑了挑眉,松开环抱的双臂,“那天……我被人……”

剩下的话消失在唇齿之间,我跨坐到曲闻弈的身上,倾身吻了上去。

我意外于对方唇瓣的温凉,含住他薄薄的唇瓣宛若吃到仙草冻,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有些上瘾地吸吮着,甚至是啃咬着。

与此同时,我把手伸到了对方的胯下,虽然昨晚是用另一个地方感受的,但大概的尺寸还是记得,没道理在屁眼里勃起是一种大小,在手里勃起又是另一种大小。

搁这玩儿变形杰宝呢?

我试探的想把舌头伸到曲闻弈口腔中,却在下一秒被人狠狠推开,我跌坐在了地上,看着曲闻弈急急地站起身,神色慌乱,连忙用手背在嘴唇上面擦拭。

他的嘴唇好红,裤子也皱巴巴的,容色再也不复先前的冷静自持。

我被推到在地上,尾骨也有点疼,本该生气的,但看着他这副模样,浑身的血液汹涌流动,都灌入到一个地方。

我硬了。

“曲嘉禾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曲闻弈朝我大吼,皱着眉,里面满是失望与恨铁不成钢,像极了曾经每一次教训我的样子。

于是,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飞快地软了下去。

“我生日那天被人轮奸了。”看到曲闻弈陡然变换的神色后,我又继续说道:“而昨晚就在家里、我的床上,再次被人迷奸了。”

我缓缓说完,打掉曲闻弈伸过来扶我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我从小便仰望他。

但是现在,我不想了。

“……谁敢!谁敢这么对曲家二少爷!小禾你别怕,哥哥一定会查清楚是谁做的,帮你讨回公道,你别……”

曲闻弈说着说着顿住了,他像是突然想到关窍,不可置信地看向弟弟。

“所以……你以为是我?”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曲闻弈的演技着实出色,但他哪怕骗过世上所有的人,也没办法骗过我,我可是从小时候开始便当他的影子,在角落里观察天之骄子般的哥哥啊。

“再做一次不就知道了,你把阴茎放到我的屁股里一切就不攻自破了。”

曲闻弈闭了闭眼,不敢相信如此荒唐粗俗的话竟然是从弟弟口中说出来的:

“我、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知道你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小禾,你冷静一点,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找出那个人的,你最近就放松地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卡里钱够不够,哥哥给你转。找出那个人之后任你处置!”

他努力地安抚在他眼中刺激过度、情绪激动的弟弟,显然忘了他们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兄友弟恭的温馨家庭。

我笑了笑,心里埋下的名为怀疑的种子没能被打消反而有了破土而出的趋势,我笑曲闻弈聪明反被聪明误,按照他平时如同一个冷酷无情恪守曲家秩序的大家长的形象,是决计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

比起这些温情关心的话,他更有可能说:

你就是这么给曲家丢脸的?

为什么只会招惹不入流的阿猫阿狗?

你这么废物还能干什么?

我能想到他的神情、语态、以及接下来会怎么处理。

无论哪种状况,都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惺惺作态,令人作呕。或许他还满心以为自己演技天然,能把我哄骗得痛哭流涕,感激涕零。

不可能的。

我比曲闻弈自己还了解曲闻弈。

但只要他不承认,我没证据,哪怕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怀疑,都只能藏在心中。

当然,就算是百分之百,我也不能耐他如何。

只是打算灰溜溜地从曲家离开,再也不见罢了。

“哥,我没有那么蠢,真的,虽然可能没有你聪明,但是你也不要把我当低能儿糊弄。”

“至少,稍微尊重一下我的智商?”

我偏了偏头,看着曲闻弈笑。

“小禾,我无意与你争辩,既然你已经认定了,那么我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说吧,你想怎么样。”

曲闻弈看得出来弟弟不是在炸他,而是真的对自己所说的一切不相信,他心底里涌上淡淡的失落,在他的记忆里,曲嘉禾分明还是乖巧单纯、依赖于他的别扭小孩,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不知何时长成了他不熟悉的模样,竟然连他都不信任了,虽然曲嘉禾的怀疑对他而言并不是坏事。

“我想怎么样?我想强奸犯都去死,行不行?”

我死死盯着曲闻弈的脸,语气中充满恶意。

“小禾,别说气话。”

曲闻弈一窒,怎么也没想到弟弟对那天的事憎恶至此,他想到某种可能,瞬息之间难得有些慌乱。

“这怎么能叫气话呢?强奸犯不死难道要我羞愧而死吗?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哦哥哥,我没法子对付你不假,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所以接下来曲闻弈,你要是真那么恨我,看不惯我,就请光明正大地来,不要再搞那些下作的、让人恶心的小动作。”

“谢谢您,给您鞠躬了。”

我说完之后像模像样地给曲闻弈鞠了个躬,两人的兄弟之情算是彻底散了,我不再期待来自从小仰望的哥哥的温情,但我也不恨,何苦为没关系的人费心。

及时行乐,才是我的作风。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思及此处,见曲闻弈迟迟没有说话,我等了两秒便厌烦地开口询问道。

“你想躲去哪儿?”

闻言,我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

好家伙,合着说了这么多您就关心下作手段使完之后,我跑路之后的去向?

怎么,死不悔改,下次还犯?

我冷哼一声,“关你屁事,屁事都管,懒得理你,傻逼滚开。”

说完之后,我撞开曲闻弈的肩膀,坐到了电脑桌面前,戴上耳机开始打游戏。

曲闻弈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反正一局游戏一个小时打底,点了开始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里面,音效开到最大,敌我双方势均力敌,我忙都不过来,哪还分得出精力去关注游戏以外的事情。

等结束以后,房间中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扭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真是越想越生气,为什么亲哥给我气受,到了游戏里猪队友还要给我气受!

我暴躁地点开好友列表,再单排上分我就是猪!

诶?这个人今天竟然在线?

我看着那个名为“裂风”的id心情好了些许。

“裂风”是我两年前加的游戏好友,不管是技术意识还是操作全局观都是一绝。唯一的缺点是上线时间不固定,经常不在线,但只要他上线就会一起打,我们俩组队,几乎就没输过。

至于为什么确定是“他”而不是“她”,没视频没见面没聊天,靠着开麦时的只言片语判断出来的。

这位惜字如金,声音听着倒是年轻的过分,人狠话不多,少一秒还在敷衍人,下一秒就成功五杀也不是没有过。

我非常喜欢和“裂风”打游戏,虽然从没见过,也不是互相了解的朋友,但意外的合拍以及默契。

说曹操曹操到,光标刚点到邀请那里,对方的邀请就弹了过来。

点击接受,我进到房间之后便立即把麦克风打开。

“咳咳,能听到吗?裂风?”

“能听到。”

对方干净年轻的声音传来,我放心了,是本人。

“你怎么这段时间都没上线,有一两个月了吧?反正每次看你都不在线。”

我一边ban英雄,一边发问,“裂风”厉害之处就厉害于各个位置全能,虽然我也都能打,

但还是有侧重。可对方不同,每个位置都很厉害,结合他在游戏里耗费的时长,让我相信了,真的有天才这回事。

“嗯,这段时间比较忙。”

“忙什么?不会是高考吧?”

我随口问道,选了常用的边路射手。

“不是。”

“哈哈哈我就说嘛。”

“中考,我准高一。”

???

这这这……

“你你你别开玩笑啊,我跟你说真的呢。”

我扶了扶耳机,寻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初中生啊?这……

就离谱,离谱之际!

合着两年前人家顶多才十三四岁?

我&%*%%*

想到从前没脸没皮说的那些骚话,我老脸一红,羞愧难当。虽然不是撩骚那种,但把对方当做一个成年男人说出的话和未成年说的话,差别是很大的好不好!

“你怎么不早说!”

我坐在电脑椅上盘着腿无能狂怒!

“你没问过。”

“裂风”的声音很无辜,但更无辜的是我啊!!!

他说完以后,我在心里疯狂回忆,然后发现,好像确实没问过……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高冷寡言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我自动把他当成工作繁忙需要游戏解压的成年人,诸如做金融的呀,做科研的呀,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一个初中生啊!

哦不,是准高一生。

……哈哈,死了算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有道理有道理。

“……行吧。”

我虚弱地回道,只想赶紧打完,逃离这个世界。于是在全程安静如鸡,脚趾蜷缩地打完一局之后,我跟逃命似地关掉游戏,顺手还把网线拔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说话,“裂风”今天话倒是格外的多——

比之前多了一个问句而已:

“你怎么不说话?”

我……哥哥我心里苦,说不出话啊!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今日黄历,不宜游戏,我还是老实点睡觉吧。

无所事事了几天,我终于在周末约到了段霆,梁安回拍戏还没结束,蒋离岸国外交流去了,就剩一个段霆还泡在实验室里,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跟一些泛泛之交玩乐,但没两次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泡吧密室极限运动,没哪个不是是为了泡妹子,烦得要命,现在这世道,单纯地出去玩儿都是奢侈了吗?

连带着看那些狐朋狗友愈发不顺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自己宅在家里打游戏,偶尔直播跟粉丝交流,看他们在弹幕上调侃还怪有意思的。

不过约到了段霆这些都不重要啦,我超喜欢跟段霆出去玩的,什么都不用操心,还总能安排到我喜欢的项目。

“大忙人出关啦?不容易呀,今晚space见吗?”虽然是个问句,但我本人已经很诚实地走进了衣帽间,看选什么衣服去嗨。

“您都发话了,小人莫敢不从啊。”

眼见段霆要开始瞎贫了,我利落地说完时间并挂断电话,打量起这一排排衣服。

t恤?不行,太普通了,不符合我高贵的气质。

衬衫?不行,太严实了,这么久没去泡吧不说艳惊四座也得亮瞎段霆的狗眼吧?

卫衣?这大夏天的……

我看来看去,一边觉得是该买衣服了,一边选了件缎面深v黑衬衫,上面还挂着吊牌,想来是某次心血来潮,结果一直没好意思穿出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处男的羞涩在老司机面前毫无必要!如果合适的话,今晚也不是不能发展一下……

被强迫和自己主动怎么能一样,再怎么着我也要尝尝清醒的时候做爱的滋味吧?

说干就干,我穿上了那件衬衫,然后……等天黑了才出了门。

唉,不是我脸皮薄,是照镜子发现这v领着实有点v,稍微弯腰就要露点,光天化日的,还有小朋友,不合适。

我和段霆约在了酒吧门口见面,停好车之后,步行走到了门口。

酒吧外灯光很暗,不同于别的地方华光璀璨,远离了商业区,我一开始以为段霆没到,于是拿出手机给对方打电话,等到响铃从身侧后方传来,犹犹豫豫地往那边挪了两步,我才看到他的人影。

“躲在这儿不出声干嘛!想吓我啊?”

我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段霆,也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段霆其实刚到,两人打了个时间差和位置差,纯属光太暗的误会,他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扭头在垃圾桶上按灭烟头,同时笑着解释。

“我也刚到,没想着吓你,就是想我也要有这胆子呀,你……”

剩下的话在他回身看到好兄弟的样子后消了音。

周遭光线暗淡,将风流的身段儿掩得模模糊糊,隐隐能看出姿容卓绝,但又偏偏是这份暗,衬的胸口那一片皮肤越加的白,脖颈修长,锁骨突出,肤若玉脂,让人不由得想要撕开衣服。一探究竟。

“你怎么穿成这样?”

回过神的段霆拧紧了眉,提起的脚步动也不动,大有不给他个交代这事儿没完的架势。

“哪样了,这不挺正常的吗?别废话,干净进去,先卡座吃点儿东西再说,我还没吃晚饭呢。”

我去扯段霆的胳膊,然后被他挣开了。

“反正我不准,走,给你买件新衣服换上再说。”

段霆说着就要带我去买衣服,这哪行,好不容易搭配出的一身,容易吗我?而且这身儿怎么了,不就领口大点儿,又不是姑娘还怕人看啊?就是人家姑娘,也有走火辣风的,穿的比我大胆多了。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少给我叽叽歪歪的,进不进,我数三声,1……2……”

“进进进,真是怕了你了,但是先说好啊,一会儿不许离开我半步。”

段霆权衡之下,还是觉得好兄弟一个人进去更危险,最后挣扎着同意了。

我念叨了一句“这还差不多”,然后便同段霆进了酒吧。

很久没来这家了,果然,还是熟悉的热闹。

我拉着段霆在离我们最近的卡座坐下,点了两杯酒,一盘意面和一份牛排。

当然,都是我吃。

如果吃不完的话,那段霆倒是可以吃上两口。

餐来得很慢,我在等待过程中靠在沙发背上小口喝酒,笑吟吟地跟段霆聊天,他离我坐得近,长臂舒展,放在我的背后,因此哪怕酒吧嘈杂也不用大声对喊。

但也因为这个姿势,导致我像是躺在他的怀里,不由觉得周围人看我的眼光都怪怪的。

我清了清嗓子:“把你的阿童木铁臂收回去行不行?有损咱的阳刚之气。”

段霆笑了个半死,没把手臂放下反而搂紧了我,“真男人,不靠表面功夫,小禾,你不是心虚了吧?”

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受不了激将法,别人一激我,我就不行了,段霆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我哪还能忍: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段弟弟功夫很厉害?我怎么听说你还是个小处男呀?”

论阴阳怪气,我没在怕的,圈子里的人爱拿私生活开玩笑,谁把了几个姑娘,上了多少回床,床上表现怎么样,这种私密到不能再私密的事是他们口中的谈资,常常在聚会里“互通有无”。我虽然不爱搭腔,但耳朵没聋,也会听上几声。

对于自己兄弟的事儿就更敏感了,段霆在他们口就是绣花枕头,外强中干,看着身强体壮,但面对送上门来的姑娘压根儿都硬不起来。

我一边在心里啧啧暗叹,一边打定主意有机会一定要不露痕迹地嘲笑对方。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吵架没发挥好啦!

“我是不是处男你不清楚?”

段霆勾着嘴角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正巧这时服务生端着我点的餐过来,他便让服务生直接开了一瓶。

我瞧得目瞪口呆,都忘了反驳对方。

喝酒这事儿讲究个微醺,若是烂醉如泥便丧失了很多乐趣,按照我俩的酒量一杯伏特加就差不多了,不过一般都会对自己好一点,喝调制的或者其他酒,再说又没有什么需要借酒消愁的,何必让自己清醒后头痛欲裂。

这会儿我看着段霆开酒倒酒,缓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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