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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张晴》

 

我不情不愿的接受事实,因为我就是妈妈嘴巴说的人——老是陷进了书里的世界。「遵命,夫人。」

妈妈深深叹口气,ai怜地00我的头发。

我刚y宛如钢刷的头发,除了短发以外,其他发型就只能在梦里幻想了。

曾经为了改善这种发质,我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坐在美容院深层护发。但是洗过三次头发,再昂贵的疗程也就报销了。

难道我要为了保持疗效而坚持不洗头吗?

我宁愿头发y得像钢刷,也不要头发又油又黏!

「好不好下次再去护发呢?这次选的美容院好像b较有效,0起来有b较软了。」

「饶命啊,夫人!」我急忙的大喊着:「不要再救了,我已经si心了放弃了,你知道我根本坐不住。」

「那当初又是谁想要留个长发,甘愿坐在小椅子乖乖护发啊?」

「你知道啊,就是想要改变一下而已。可是头发刺到肩膀真的受不了人,反正是你怀我的时候,基因给错了!」

「真是抱歉了啊。」

我看着车子慢慢向下滑进黑暗的回旋,妈妈打开头灯,车子在地下停车场的车道前进。现在这个时间,地下停车场冷清得格外宽敞,少数停车格里停着汽车。她慢慢开到我们家的车位前。

「好啦,你先下车,给我认真专心的走回家,不要我车停好去坐电梯的时候,发现你还在电梯里,上次你真的太夸张了,进去电梯居然没有给我按楼层,就这样一直站在里面!」

我翻着白眼,从後座抓起书包就跳下车。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有把妈妈的警告放在心里,就像我把每一本看过的书本内容放在心里,反覆回想,我会不会可以避免遭遇这种事?

你要是不认真注意你周遭的环境,你身处的真实世界,受伤只是迟早的事。

而我受伤了,只是因为我太认真专注的看我手里的书,而忽略有个人一直在注意我,注意我身处的环境。直到他认定我像只小兔子好制伏,直到他走到我的身边,直到他的手往我面前伸来,我还浑然不知,我还迷失在书本里的字里行间。

想不透一个男人变成虫子之後,居然没有察觉自己的改变,满脑子想着工作和惩处,而他的家人,家人……那只变成虫子的男人是那个家庭的一份子,

然後呢?我有看到结局吗?然後呢?他们家人怎麽对待他?然後呢?

我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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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晴看的那本书叫做《变形记》,出自卡夫卡,很好看的一本书。推荐大家看,虽然是本年代超久远的书了

张凯杰站在张晴的病床旁边,医院很冷,他缩着身t打哆嗦。

通话结束後,林庭珊就离开了病房。她深信自己的丈夫不会欺骗她,从前不会,现在这种时候更不会。林庭珊必须相信深ai的人丝毫未变,因为如果连一点点信任都丧失了,她会崩溃。

张凯杰暗暗庆幸没有遇到庭珊,因为他不知道该怎麽面对庭珊。

自从发生事情後,庭珊每一晚都陪着张晴入睡。她一步也不愿意离开张晴,就像赎罪,为了没办法第一时间拯救自己的nv儿而赎罪。林庭珊自觉有必要弥补张晴,不管张晴需不需要,她都要陪伴在张晴身边。

每一晚,张凯杰缩着身t躺在双人床的左侧,他清醒地期待着床铺右侧会有任何动静。但是天还没亮,他就起床梳洗。每一天出门前他都会站在门口等待,那怕一个眼神,他只想再看到庭珊送他出门时的眼神。

张凯杰每一天都在等待和失望之间循环。他的时间已经不是数字,而是这一刻期待的事情和下一刻期待落空的事情。他别无选择地必须挺起x膛面对形如空壳的妻nv,以及逐渐荒废的家。如果他必须当她们黑暗中的灯塔、大海上的浮木、支撑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嗯,这样说好了,张凯杰很明白他不是那块料。

他太害怕看见她们的眼泪。他不是厌恶,不不不。他是害怕!她们的眼泪永远都流不完!她们会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他就得一直安慰一直鼓励一直付出心力!到最後……他知道到最後疯的人一定是自己!

当家庭成员任何一个人发生事情,影响的层面会超出任何人所能预料的范围,就算你自认有办法面对,情绪,无法预测的悲痛情绪会像海啸扑天盖地的淹没每一个人。

所以,张凯杰逃离他甜蜜的家。

做这个决定很可恶,张凯杰以为会立即接到庭珊打来的责备电话,或是庭珊痛哭斥责的电话。可是他在廉价旅馆等了五天,窝在散发着霉味的棉被里等待。终於,他等到庭珊打来的电话,却不是他所想像的对话。

林庭珊不是因为发现张凯杰不见人影而打电话,她是支撑不住需要他来接替。林庭珊根本没发现张凯杰不在家里已经一段时间,

张凯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他已经五天没有见到张晴。张凯杰看着张晴紧闭的眼皮底下眼球快速移动,他悲观地想着:小晴难道连在梦里都无法逃脱恐惧,那是不是应该叫醒小晴?

张凯杰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张晴的右手,熟睡的张晴猛然ch0u动着身t,吓得张凯杰立刻把手缩回来。他嘲笑着自己的懦弱,懦弱的不知道怎麽面对随时会攻击人的nv儿。

张凯杰看着张晴的双手双脚被皮带紧紧綑绑,固定在病床上,这副骇人的模样令他悲恸地喉咙紧缩,内心彷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掐住。

不对!他的nv儿为什麽要接受这种待遇!

他颤抖的双手慢慢地解开捆绑张晴手腕的皮带,一边解开一边感觉张晴无意识的ch0u动一边流着眼泪。

那一天,张凯杰四处联络不到消失的家人,庭珊的手机忘在沙发上,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张晴的手机更不用说,直接转语音信箱。他在家里苦等了十几个钟头,坐立不安的在家里走来走去,一下子到厨房倒杯水,却把装好水的杯子忘在厨房流理台。一下子又跑到浴室想要冲个热水澡冷静,却扭开水龙头自己跑到客厅看电视,直到热气从浴室弥漫出来,才惊觉自己刚刚做的蠢事,急急忙忙跑到浴室关上水龙头。

终於,凌晨四点,张凯杰始终闭嘴的手机突然大声尖叫着,他飞也似的冲去接电话,但是他多希望这是一通打错的电话。

市立图书馆很大,独栋的白se建筑,半圆形前院覆盖着鲜绿草皮,草皮中央的石砌步道一路笔直到鹅卵石阶梯,走上鹅卵石阶梯就是图书馆的自动玻璃门。

前院两侧是修剪得超乎想像整齐的灌木丛,灌木丛最前面是两棵高耸的大树,一左一右的竖立在图书馆的最外面,就像巨人国度的看守士兵。灌木丛往後延伸到图书馆後方的室外停车场。

图书馆一楼是整片的落地玻璃,就像百货公司的橱窗,一眼看尽弧形柜台前排队等着借书还书的男男nvnv,以及在书报杂志区弯腰眯眼看着报纸杂志的伯伯婶婶。二楼和三楼同样环绕着落地玻璃窗。

不论任何时候,这个玻璃屋外观的图书馆永远光线充足,直shej1n旭日的yan光、日落的夕yan、和晚上的灯光。

图书馆室外的巨大探照灯就跟bang球场一样。

我简直吓傻了!

妈妈第一次带我来到这里时我就吓傻了。

那时我是七岁还是九岁?

不管,我就是不喜欢这个毫无ygsi的图书馆。我一点都不想看到外面,是哪个脑残的笨蛋设计这种风景欣赏的建筑。如果眼睛要看着外面,那就去室外。

图书馆应该要设计的使人注意里面的事物,而不是外面。我才不屑这里是藏书最多的图书馆,还是可以免费使用影音电脑的图书馆,我就是不喜欢!

现在,我再不喜欢也不能拒绝它了。

很扯得是,每一次我在二楼的书架间寻找想要看的书时,都会听到一句哇!这里的视野真的太赞了!。

哇,你到底来看书还是看风景啊?

哇,你到底是来拍照留念还是来文字啊?

哇,你如果真的要看好视野,你乾脆去买张机票飞上天好了!

所以,我都会把挑选好的书籍抱在怀中,然後一步一步走楼梯到地下一楼。

市立图书馆有地下两楼。地下二楼是室内停车场,地下一楼就是乏人问津的书籍区。

当然,图书馆内的楼梯只到地下一楼。你停车在室内停车场的话,就得要走外面的坡行步道进来一楼大厅。

地下一楼的书架放着一整排相同颜se相同大小的书籍,那些好像是史记还是人物传记。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走过去一看究竟,不过我很喜欢摆放整齐的书籍。其它书架杂乱的塞满美术史、绘画和雕刻、歌剧、古典芭蕾和现代舞等。艺术类的书塞了好几层书架,但是极少的时候才会有一两个人走下来找寻这一类的书籍。

我很喜欢窝在这里,因为这里没有四面环绕的落地玻璃窗,也没有刺眼的yan光和吵杂的声音。

地下室的日光灯光线很柔和,我ga0不清楚是灯罩的关系还是电压的缘故,还是地下室的尘埃总是b地面上还多?

你从楼梯走下来,往左转,走在墙壁和横列着书架的走道,经过一排两排三排的书架後,最後面是存放过期报纸的收纳柜。长方开口的收纳柜一共有十二层,每个拉层有三十份或三十一份的过期报纸,你知道,最下面往上数的第二层就是最少报纸的一层。收纳柜从左到右总共有十二年的收藏份量,也就是十二排的收纳柜。

我会窝在最左边的角落,背靠着墙壁,头抵着收纳柜,享受着独处时的宁静。

我喜欢这里散发的陈旧纸张的气味,带点霉味和油墨混合的气味。有时候我看书累了,我就会把手伸进叠放着报纸的柜子里,手指头轻轻撩动着又薄又脆的纸张,听着纸张翻动的声音。

我常常一窝就是好几个钟头,我以为我在这里就像个隐形人,但是我错了!

青春期的我迷上恐怖。我想每个人都有这种过度时期。那种忍不住想要把手伸进恐怖箱的刺激感,脑袋一直猜想着箱里面的东西会有吓人。

当我开始翻阅《牠》的时候,我简直没办法停下来,甚至觉得房间的墙壁里面传来声响,恐惧弥漫在我的四周。我甚至看完《图书馆警察》,有一阵子根本不敢去图书馆。

班上同学常常会好奇我在看什麽书。他们不懂怎麽有人会对一本厚到可以砸si人的书感兴趣,而且还会在看书的同时发出津津有味的呼呼声。也许这就是我跟班上同学找不到话题聊的最主要原因,因为我实在没办法看整本都在卿卿我我的言情。

而很不幸的,这种通常大受欢迎。

当然,我也不是因为热ai史蒂芬.金的作品就自以为高人一等。毕竟,能够写出一本书的作者,我都怀抱着崇高的钦佩。因为我是读者,我对每一本书都抱持着尊重,即使我一辈子也不会翻开来看一眼。

不过,我偶尔想要放松一下,也会选些又薄又轻松的书。

我列表的书单里就有阿嘉莎.克莉丝汀,玛莉.希金斯.克拉克,甚至是柯南.道尔。或是经典名着《小妇人》、《梅岗城故事》、《咆哮山庄》等。

我很喜欢因为时代或背景而压抑的感情,在文字里描述着主角内心的纠结,甚至是因为无知而酿下的悔恨。

故事创造着主角的人生,纵使是悲剧,也能够因为几个字,变成流下眼泪的圆满结局。

但是现实,通常无法让人流下欣慰的泪水。

林庭珊回到家,没有开灯就迷迷糊糊沿着记忆走到房间里。

她像喝醉的人走路摇摇晃晃,一边走一边踢开她脚趾碰到的东西。这一步是坚y的物品,踢开时听起来像是碎玻璃刮擦地面。下一步是一团布料,踢开时会缠着她的脚踝,使得她必须甩动脚才能把缠住的布料甩开。再一步是sh答答黏呼呼的东西。这时候她就会退後三步,在黑暗里瞪大眼睛直盯着她根本看不清楚的东西。

林庭珊下意识走进张晴的房间。

她已经好久好久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进去她跟张凯杰的房间,或许那个地方已经从她的记忆里消除,所以她找不到方向走进去,即使房间就在她的眼前,她看见的也只是一堵墙,一堵她根本无法跨越的墙。

张晴占据林庭珊全部注意力,张晴就是林庭珊世界的中心。张晴以外的事物,她不会再放在眼里。林庭珊深信;盲目而且坚毅的相信,唯有这样,才能确保张晴的安全。唯有这样,才能确保张晴的复原。而且她拒绝承认,她的执着压迫着张晴也压迫她自己,她固执的相信她的全部付出可以换回原本的nv儿,那位ai笑、活泼;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本书的张晴。

林庭珊颓废的坐在床边,没有换衣服就直接拉着棉被窝进床里。她紧紧裹着棉被在里面深深x1气,扑鼻而来的香气不是熟悉的味道,不是她以为的味道,而是她nv儿曾经的香气。张晴惯用的洗发jg香味、张晴喜欢擦的护手霜香味、张晴衣柜里香氛包的香味,全部都是张晴以前快乐的味道!

林庭珊猛然掀开棉被,伸直双手胡乱地找着垃圾筒,一抓到垃圾筒就把头整个伸进里面狂吐。她茫然的抬起头,黑暗的房间里床头柜的萤光时钟亮着时间。林庭珊闻着自己的手臂,医院的味道,循环的空调里有着药味和消毒酒jg的气味,以及垂si病人呼x1出来的腐臭气味。

林庭珊紧紧交握着颤抖的双手,现在的张晴闻起来就是医院的味道。

林庭珊的nv儿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她不能任由自己沉溺在过去美好的张晴,却无法陪伴现在的封闭脆弱的张晴。她要陪着她的nv儿,不管如何,她要陪着张晴走过黑暗的时期。林庭珊要让张晴知道还有人ai着她、在乎她、等待她,期盼有一天能够再看见张晴开朗的笑容。

没错。她在等啊,她还在等啊,她到底要等到什麽时候啊。

林庭珊紧握双手抵在额头,宛若祈祷般低着头,喃喃自语着:「我ai我的nv儿我ai我的nv儿我ai我的nv儿」。

自从我家附近的三合院图书馆在整修後,我就知道我不能常常跑图书馆了。

市立图书馆离我家太远了,停靠我家的公车班次也少得可怜。我真的很懒得等公车又颠颠b0b0的坐公车,然後回来时又再经历一次讨厌的感受。

而且妈妈下达最後通牒,如果我没有如她的愿考进她列表的理想高中,她就会ch0u走我的零用金。意思是:除非她老大开心当我的司机,否则我别想一放假就跑市立图书馆。

所以我乖乖闭上渴望故事的眼睛,睁大si背y背的眼睛,把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元素表每一个化学反应装进脑袋里。告诉你,如果学测只考国文和英文两个科目,我根本可以考进任何一间指标高中。只可惜,还有数学和理化。

幸好,努力还是有成果,我顺利考进妈妈理想高中的……最後第二间学校就读,这下可是保住我的零用金。

高中第一年,我偶尔周休放假才会坐公车去市立图书馆,因为陌生的学校、繁重的课业和适应中的公车路途,实在让我不堪负荷。有时候等公车等的发慌,我就会研究着公车站牌上面的公车路线。渐渐地我发现哪一路公车可以到我读的高中,而哪一路公车可以从我读的高中到市立图书馆。坐公车从学校到图书馆的时间很短,不到十分钟就到了。重点是车班很多,每三十五分钟就一班车,我放学走到公车站牌,公车总是准时到站,简直b我房间的闹钟还准时。它有一次快没电了也不表示一下,害我安安稳稳的睡过头,直到妈妈困惑着我怎麽完全没声音,才发现我还流着口水窝在棉被里。

所以啊,我就跟妈妈说不要再三不五时出现在我校门口,拜托,真受不了她,我都几岁了还把我当作小孩子接送,她连解释都不用,我就明白她根本害怕我跟哪个坏孩子跑了。

高中第二年,妈妈妥协了我的放学路线,就是市立图书馆然後回家。前提是我必须在坐公车时电话知会一声。

「嘿,妈,对啊,我在等公车。」

这时候,妈妈一如往常的一句。

「不准太晚回家,你要是没赶上吃晚餐的时间,你就等着。」

点点点、点点点。我每一次听到这一句都会翻白眼说。

「我一定准时回家啦!除了威胁我的零用钱你可不可以用别招。」

「我只是告诉你,好让你记在脑袋里。」

呵呵呵,最好是啦。

真是奇怪,我明明没有一次迟到过晚餐时间,为什麽她每一次都要提醒我呢?

也许就是没有人可以预料会发生什麽事,才会有人每一次都说同样的一句话。希望一切都如同自己的预料,希望不要发生预料以外的意外。

我早点明白就好了!

我反覆的张开眼睛、闭上眼睛;张开眼睛、闭上眼睛。刚从睡梦里醒来的人,会做这个动作一定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但是我知道我在哪里。

我只是在确定我已经醒来了,确定我看到的不是梦境,确定我从噩梦里醒来,更确定我的生活依旧破碎和充满悲伤。

痛苦像沙漏般不停累积,灌进我的t内。破碎的家庭、破碎的父母、破碎的我和破碎的情绪,碎成沙的生活每一天都灌进我的t内,使我不能负荷。

积满的时候会怎麽样?我会疯掉吗?

我应该想个办法倒转自己,流出t内压抑着我使我痛苦的沙。但是我该怎麽做?我连个头绪都没有。

「小晴,你醒了。还好吗?感觉……需要什麽吗?」

我溜动着眼睛,想要转动僵y的脖子却无法动弹,莫名的紧张在我心里升高,我大口大口的喘气。

如果醒来时发现自己不能动,我好像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一旦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没有印象我到底做出什麽事。不过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所以我才会被绑着。

「怎麽了?怎麽了?你……想不想坐着,我来……。」

爸爸一边说一边c作着病床的c控阀,我感觉病床的上半部渐渐升高,突然情绪慢慢平静。也许我想要坐着不想一直躺着,我的身t应该是躺到变僵y了,或许我以後要试着坐着睡觉,说不定我的噩梦也会平息,不会频繁的出现。

「要不要喝水?」

爸爸拿着装着半杯水的塑胶杯,cha着x1管。他举棋不定的站在我的面前,连该不该让我喝水都要经过我的同意。那位禁止我喝可乐、命令我把讨厌的食物吃乾净的人,到底跑到哪里了?

算了,我也不认识那位跟前跟後、对我说话就像个佣人般唯唯诺诺的妈妈!

我摇摇头,看着爸爸连放下手里的塑胶杯都拿不定主意。「放下吧。」我无力的说着,头朝着病床旁的床头柜歪着,「我等等想喝就自己会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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