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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傲慢

 

19傲慢

他们在一起已经地一手包办了莫凯盛所有事情,从穿衣吃饭到事业。

而莫凯盛自从遇见玉恒青,就再也没有了自主权。

不,有。只有一件事,就是在床上,莫凯盛掌控着全部……

啊,上床。

他们有多久没有上床了?

最初的几个月,一晚上要做两三次,早上还要再来一次,才能意犹未尽地起床。

以至于床单被洗太多次,最高记录一周就洗坏了两条床单……

他想起,有一次莫凯盛帮他晾床单时,只是轻轻一抖,那床单就从中间撕开了……

还有他个子太高,手脚太长,总是刮到屋里的东西,还打碎过一个很贵的水晶台灯……

他没到集团来上班的时候,中午都要挤时间来找他吃饭……

玉恒青笑了,哭着笑的,他都想起来些什么啊。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有一年没有亲密行为了吧……

他居然没有察觉,他这么敏感的一个人,居然没有察觉。

是什么让自己也变得这么麻木?

是时间?

是审美疲劳?

他们也从来没有承诺过对方什么,那些肉麻的誓言他们从没说过。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门开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忠犬声音说:“好了,你快穿好衣服,别……”

莫凯盛看见了门口的玉恒青。

玉恒青也看见门里的两个人。

门口的莫凯盛,西装革履,从头到脚都是玉恒青亲自买的。屋里那个还光着身子……

玉恒青认识他,是4a公司购买总监,明城斯!

莫凯盛表情有些慌乱,一步跨出来,“砰”的一声关上房间门。

玉恒青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可他却又笑了,“怎么?你这是保护他还是保护我?”

莫凯盛怔在那里,这下意识的行为,他自己都答不上来。

玉恒青终于站不住了,他靠着墙慢慢坐在地上。“就一句都不想解释一下吗?”

沉默……

“你没什么可说的?那我说。反正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决定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决定你每天穿什么,决定你的工作,决定你的发展方向。最后也还是由我来决定吧。”

玉恒青抹了眼泪,“今天是周五,现在是八点。给你两天时间搬走。我会在外面住两天,周日,晚上八点之前。收拾你所有东西,滚!”

莫凯盛跪了下来,跪在玉恒青面前。他哭了,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别撵我走,我什么都没有,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玉恒青说完,忽然发现,这句话可能是这十年来,他跟莫凯盛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吧。

“莫凯盛,别玩游戏了!几点了?”

三秒后,莫凯盛没动。

玉恒青:“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莫凯盛就会腾地站起来,去洗澡刷牙。

……

“玉大人,我明天穿毛衣还是开衫啊?”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别让我说第二遍!”

……

“这页ppt跟下一页的标题,为什么没对齐?要我强调多少次?同样的话你能不能别让我说第二遍?”

……

“数据明天必须给我,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

莫凯盛问道:“那你这两天去哪儿住?”

玉恒青站起来,转身走,“别操心我了,快去安抚你的新欢吧,不要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恒青,别不要我……”

28温暖

白羽知道他俩在一起十年了。

刚才听玉大人电话里冷淡到能冻死人的语气,恐怕伤得不轻。

他终究不放心玉大人,把事情告诉了文一礼。

文一礼叫来老胡。

“凯盛跟明城斯多久了?”

“半、半年多了吧……”老胡十八岁入伍,当了二十年老班长退伍,正人君子四十几年,现在反而像个犯人,先是跟玉大人说了一遍,现在又要跟文总再说一遍……

“开车去酒店外面等。一定要把玉大人接到我这来。他要是不来,你把他打晕了扛过来都可以。”

老胡仿佛是自己做错事一般,一脸羞愧,“是。”

玉恒青失魂落魄地从酒店大门走出来。

老胡走上前,“玉大人。”

玉恒青抬头看他。

老胡吓了一跳,玉大人气势全失,双眼通红,满脸泪。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玉大人。

“玉大人,文总让我接你过去。”

玉恒青点点头,“也好。反正,我也无家可归了……”

文一礼在车库门口接过玉恒青,“老胡你回去吧。”

白羽这时从屋里冲了出来,直接冲到玉恒青怀里,抱住破碎的玉恒青。

他知道,玉大人这时最需要的是温暖的拥抱。

玉恒青就这样在小羽瘦弱却温暖的怀抱里大哭了起来。

夜深,玉恒青哭累了,睡了。

小羽看着破碎的玉恒青,关上卧室门。

跟文一礼来到餐厅,开了红酒。

桌上是下午让老万打包回来的饭菜。

白羽没心情做饭。

“不爱了就分手啊,出什么轨!玉大人多好啊,他怎么忍心?!”

“哎,感情的事……”

“要不,我找人把老莫打一顿?替玉大人出出气。”

“你可别添乱了。”

“为什么?他不该挨顿揍吗?”

“你揍了他,他心里反而平衡了。让他自己想清楚何去何从吧。”

“他想清楚?这件事还由得他?”

“我觉得他们分不了。”

“为什么?他跟那个什么明城斯不是认真的?您认识那个明城斯?什么人啊?”

“算不上认识,跟市场部去4a开过两次会,见过两次。玉大人是冬天玻璃上的霜,他是春日暖阳下的风。凯盛在冬天待久了,喜欢上那种和煦暖风,能理解。”

“那您又说他们不会分开?”

“暖归暖,明城斯也很有能力的。他可是4a的总监,比你这种总监难多了。明城斯基本上就是温柔版的恒青,凯盛说白了还是喜欢恒青这类的。”

“那说不定就换口味了呢。”

“换一阵子。我跟你说,经历过恒青那种的,再看别的都是寡淡!”

“啊?”白羽不懂。

“就我知道的恒青那些前任们,没有一个不是在分手以后才不停地说恒青有多好,对他有多念念不忘。他们分手也没有一个是闹到翻脸的,现在有好几个还都跟恒青是好友。”

“所谓的,失去了才知道对方多珍贵吗?”

“对。”

“那有什么用?最后不幸福的还是玉大人啊!”

文一礼叹气,恒青这次怕是伤得不轻。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遇到莫凯盛之前就没有交往超过半年的。

好不容易跟这个人稳定下来。

这十年,他酒戒了,烟也很少抽,连多年熬夜写稿的习惯都改了。

“玉大人会不会开了老莫?”

“你别老莫老莫的,人家大你八岁。好歹叫声哥。”

“切,他!一个十八线小镇青年,读了一个十八线本科,要不是长得又高又帅,靠那副骗人的老实面相,骗取了玉大人的信任。要是没有玉大人一路帮他。就凭他,现在还不知道跟哪个粑粑球一起打滚呢。”

“恒青不会开除凯盛,他从来对事不对人。越是关系近的,越是会骂两句。远亲近疏,这点事拎不清,怎么把集团做这么大。”

“老莫还不就是被玉大人自己骂跑的嘛!他就是不像文叔您这样温暖,总是冷冰冰的,太理智,嘴又快,所以老莫终于受不了玉大人了吧?”

“你……帮谁说话?”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玉大人压迫感也太强了!哪个壹愿意总是被碾压啊……”

“他要是真不愿意,早就走了。他们这种关系,不牵扯家庭,没有孩子,没有利益纠葛,说分手就分手了。玩什么出轨。”

白羽还在想玉大人让人害怕的压迫感,问:“我一直好奇,你们为什么叫他玉大人啊?”

“恒青刚到报社的时候,社长有一次无意中私下里跟我们说起,恒青的父亲是国家领导人,对外身份是保密的。”

“哇?可是国家领导人里有姓玉的吗?”

“就是因为没有。为了保密,他父亲故意给他起的这个姓,百家姓里都没有。恒青母亲的身份好像也很特殊,一直在国外。他刚考上大学,家里就给他在学校附近的高层公寓买了间一室一厅,他就没住过宿舍。”

“这么刺激……”

“所以,我们就叫他玉大人……”

“难怪,那压死人的气势是这么来的……可是他这种身份不是应该出国生活吗?”

“好像是跟母亲关系有问题吧。他不想出国。就独自留在国内了。”

“这身世听起来是威风。可是,似乎也是一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小孩呢。”

“是啊……”

白羽又问:“玉大人家庭条件这么好,自己这么有钱,为什么一直租房子住?”

“诗人气质!不想让自己定下来。他以前总说,自己要去漂泊四方。”

“可是,不想定下来,却跟莫凯盛在一起十年……”

“命中注定的克星。”

玉恒青醒来时,黑漆漆的一片,周围都是陌生的触感,他想不起自己睡在哪里,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是来了文一礼家。

他起身,没摸到手机,想抽烟,可又不知道这屋里灯在哪儿。

摸着黑找了半天,放弃了。

窗帘开着,他借着窗外月光拉开房门。

楼下有人说话。

玉恒青晃下楼。

白羽:“玉大人!您醒啦?”

“几点了?”

“三点半吧?三点四十了!”

“你们怎么还不睡?”

“怕您起来找不到人,反正我也喜欢熬夜。文叔嘛,老了,觉少!”

“我手机呢?”

白羽从客厅茶几拿起他手机递给他,递到一半又收回来。“要不您还是别看了?”

玉恒青也有点面对不了,“那就不看了。”

白羽说:“等明天天亮了,您也吃饱了喝足了再看吧。现在嘛,您饿不饿?”

玉恒青看着这个小可爱,心里真的很感谢他。他走到餐厅,跟他们坐下。

“给我也倒一杯吧。”

“玉大人,您都戒了八、九年了,要不。”白羽求助地看了看文一礼。

“喝点吧。没事。”文一礼说。

白羽没办法,拿了杯子给玉大人倒上酒。

“一礼,你说我是不是注定孤家寡人?”

“不会的。凯盛就是最近有点得意忘形。你知道的,他一直在你身边,一直被你压着。明城斯是拿他当平起平坐的人看待。凯盛会想明白的。”

“等他想明白,不会太晚了?”

文一礼知道恒青心里的骄傲。

当年他们在报社时,恒青就比周围同龄人肉眼可见地优秀一大截,时政评论,人物采访,期刊专栏他都写。

文一礼只做了两年小编辑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转了销售。

玉恒青一直怀抱着对文字的偏执,坚持到现在。

恒青爱什么都爱得太深沉,旁人不太看得懂。

文一礼自己都是三十岁以后才慢慢开始懂得玉恒青这种人的珍贵。

更别提莫凯盛那种傻小子了,恐怕要到四十才能懂吧……

是啊,那时会不会太晚了。

三人喝到天亮,各自回屋睡觉。

其实白羽就是单纯陪着,没怎么说话。

他在玉大人面前从不敢造次。

第二天下午四点,三个人才陆陆续续起床。

保姆做好了五菜一汤。

白羽说:“文叔,您说您当初要是把我留在客户部,我是不是也能买别墅了!”

玉恒青说:“一礼要是把你留在客户部,你现在就去坐牢了!”

白羽噘嘴,“玉大人!”

文一礼也笑,“或者被哪个客户的老婆雇|凶|杀|人,横死街头!”

白羽:“文叔,您能不能盼我点好啊?”

“所以啊,就是盼着你好,才把你调走!”文一礼在餐桌坐下,“赶紧吃饭吧。不饿吗?”

白羽给文一礼和玉大人盛了汤,自己才坐下吃,“晚上我安排个节目吧?”他看着文一礼试探地说。

文一礼看了看恒青。

玉恒青说:“好啊!哪儿?”

“当然是大名鼎鼎的zcb!”

“嗯,你安排吧。”

29十年

太阳西斜,六月的傍晚不冷不热很舒服。

“失恋也要选对季节啊。”玉恒青坐在文一礼别墅的小院里抽着烟,终于有勇气拿起手机。

就像小羽说的,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面对这些。

都是道歉的信息。

这倒是意料之中。

最近的两条是:“我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了。心里很难受,每一件每一样都是你给我买的。我知道,留下它们你一定会扔掉。我还是都带走吧,但是我把我的心留下了。”

“你睡觉认床,别在外面住了。回来吧。我搬走了,不烦你。”

玉恒青放下手机,没回复。

文一礼让保姆把整套的茶具端到院外,“喝会茶?”

“好。”

文一礼问:“白毫银针?”

玉恒青感叹,“你自从做了客户,平日里倒越来越像个文人。我为了杂志销量,越来越像个商人。”

“殊途同归。”

“十年。我仿佛就在等这一天,‘把他培养出来了,再被别人抢走’。”

“是你的,抢不走。”

“他们不是一夜情,不是一时冲动。明城斯知道凯盛有对象,还是跟他在一起。他俩不算前面暧昧期,从第一次开房到现在就已经半年多了。”

“凯盛只是需要一个人仰视他。”

“仰视?”玉恒青冷笑了一声,“明城斯好歹是个4a的购买总监,不至于这么没见识吧?”

“你看,你还以为凯盛是当初那个被你在酒吧捡到的小狗狗呢?呼之则来挥之即去。你知道现在在外人眼里是怎么评价凯盛的?”

“呵。”玉恒青还是忍不住冷笑,“怎么评价?”

“长相高大、帅气、英俊。为人风趣、幽默。工作上专业、不摆架子,解决问题不轻易问责。对下属大方,经常请自费大家吃饭,过生日发红包……”

玉恒青摆了摆手,“等一下,你说的这是莫凯盛?”

“所以,你知道问题所在了?明城斯不是没见识,而是看到了跟你眼中完全不一样的凯盛。”

“好啊。那祝他们幸福!”

“气话!”

“那要怎么样?去跟明城斯抢吗?我做不到。你昨天是没看见,他那副楚楚可怜地站在莫凯盛身后的样子。凯盛第一反应是把门关上!他怕什么?怕我冲上去打明城斯吗?真可笑!他也配!”

“你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些年就是把他拿得太死了。这一年集团事情多,你放松了对他的看管,狗子这东西没绳子牵着,就喜欢乱跑,但总会回家的。”

玉恒青把脚搭在旁边藤椅上,仰起头,看着已经发灰的天空,“韦谚去年年底走了以后,小羽是怎么把破碎的自己再粘起来的?”

“忘了,就好了。”

“真羡慕他,我也想忘了。”

“这种愈合,只是暂时的。”

“韦谚说得对,留下来,就会看繁花变成烂泥。我以为他是没勇气,其实他是不忍心。他比我们伟大,他宁愿自己忍受,也不想看小羽变成烂泥。变成我现在这样。”

“不,你仍是繁花!生活没有磨损你,只是太孤傲了,无法让人拉到近前,摸不到温度。”

“这样不好么?难道非要落下来?跟大家一起滚在泥里?”

天全黑了,文一礼起身开了院里的灯。“好是好,就是时间久了,会觉得累。”

文一礼倒了残茶,整理了茶具,接着说:“要不是今天说起这个,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我刚入报社时,最不喜欢的就是你,那时候李唯也不喜欢你。后来,你能约我们一起创刊《云裳》我跟李唯都很意外,你跟我们私下里没有任何交往。可见你是真的只对事不对人。”

“是什么让你改观的?”

“时间,或者说岁数。我以前只觉得你刻薄又挑剔,工作时没有表情,好像所有人都欠你的,不讲人情只说事。我看你做事七八年了,才一点一点懂,你是真的在做事,你的决定虽然无情,但结果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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