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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陈启悦是在一家小面馆前边见到秦柏楠的。

当时她在那家小店的门口坐着ch0u烟,顺便看看眼前走过的那些人,来来往往,走来又走去,不曾停歇。陈启悦看着他们觉得像是在看着一台轰鸣着不断工作的巨大机械,每个人都是这台机械的一小部分,积极维持着整t的运转。

还挺有趣。

她画着很浓的妆,眼睛被一圈浓黑的眼线包着甚至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一头鲜yan的红发让她看上去像一只脾气暴烈的火烈鸟,坐在面馆门口的台阶上打眼得很,任是有谁经过这边都要朝她多望上几眼,倒真像是在动物园了。

可就是这样显眼的陈启悦,秦柏楠却从踏上台阶到经过她身边,再到进店坐下,整个过程愣是没瞧过她一眼。

秦柏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本来陈启悦会像对待她看过的所有人那样对待他。看过,笑笑,再忘掉。可他竟然没看她!

陈启悦又ch0u了口烟,匆匆地吐出烟雾之后就将烟卷摁灭在手下的台阶上,涂着黑se指甲油的指尖还掐着烟头在地上多碾了几下。

她可是良好公民,这不完全弄灭了不小心火灾了就不好了。

随手将烟头丢了之后她站起身来转过去观察起秦柏楠来。小店的玻璃门合着,上面沾了好些年久堆积熏染上的油w,虽说挡视线了点,但好得能把秦柏楠看个大概。

他正站在收银台前面仰着头看菜单。

像所有普通的中年男人一样,他身上套着件土气的深se外套和肥大的西装k,过长的k脚堆叠在那双陈旧泛白的皮鞋上。因为他太瘦太高,整套衣服空落落的简直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可笑。右肩背着一只和他人一样si气沉沉的公文包。公文包的包带总是往下掉,他不得不时常伸出枯长的左手拦住下滑的包带,将它带回肩上呆着。

陈启悦盯着眼前这个从头发丝到底下穿的那双旧皮鞋都找不出一点趣味的男人感到实在不解。他到底有哪里特殊到可以忽视她的存在?

秦柏楠点完了餐,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他把他那只又大又丑的公文包从肩上卸下来,放到身旁空着的椅子上,又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下衣服。

g嘛?吃个饭都这么要好?

陈启悦在心里嗤笑一声。

不一会儿有个nv服务生把他点的东西端上来了,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秦柏楠竟然连忙站起身去接过她手里端着的碗。那nv人笑着握着他的手臂让他坐下,秦柏楠顺从地坐下,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气氛竟是格外融洽,连带着那个男人身上那gu子不得志似的y郁味也给驱散了点。

陈启悦想起来了,这人从一进店开始脑袋就不停朝着后厨的方向转。

呵,她还以为有什么有趣的呢,不过是中年老单身汉的单恋。没意思。

她离开之前顺带着仔细抓了一眼那中年单身汉的暗恋对象。她大约看上去三四十岁样子,五官端正舒展,眼角密布着细碎的纹路,笑起来的时候更明显,只是这些纹路并没有使她沧桑憔悴,反而有一种难得的亲和感。

还行。

不过也没意思。

陈启悦拢起手又点燃一支烟,甩甩手走了。她还有约呢,和朋友聚着疯b呆站着看一个中年男人吃饭要有趣上许多。

陈启悦的所谓朋友,都是在酒吧里认识的。喝上了点酒,人人都是好朋友,跟着震天响的音乐在舞池里贴面,肢t相接,再说些看似真诚的胡话,没有谁成不了朋友的。

她今天下午约着和那些个朋友组了个个人局,音乐开到扰民,都是些英文歌,因为过高的音量连歌词都听不大清,只留下些旋律徘徊在空气里。他们欢笑着,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再举高了手欢呼着碰杯,气氛倒是很令人振奋。

“陈,启,悦!”

一个人醉倒在她身上,g着她的脖子贴近了和她一字一句地认真讲话。

“我,知道你!”

“很傲是吧?”酒气喷在她脸上,虎口卡着钳制着她的脸,“不和没感觉的男的做?”

陈启悦没有暴怒,却是握住他的手缓缓拉下来,又去轻吻眼前人的嘴唇,温柔缱绻地如同真正的恋人,“对。但是你不一样。要不要……?”

那人愣了一下,轻哼了一声,嘴角撇着露出点嘲笑的意思。

“臭b1a0子。”说着倾身去啃她的嘴唇。

啪——

清脆而极具穿透力。

那张靠近的脸突然被陈启悦一掌拍开。

“给你点好脸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陈启悦言语里带着怒气,脸上却不显。

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大,整个房间迅速安静下来,大家都转头去看他们。

“哎哎哎,怎么啦?”一个人拨过人流走过来,“小悦生什么气啊?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都是一起玩的朋友嘛。”

陈启悦一个眼刀飞过去。

“刘硕,你都是请的什么人?谁跟这个垃圾是朋友。”

“好好好,那下次不带他了。”

刘硕走到陈启悦身边,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却被陈启悦甩开。

“扫兴。”她拎起沙发上放着的夹克和包包,扫开围着的人群,径自离开了。

被留下的一群人在陈启悦出去之后依旧沉默,气氛冷得可以堪b冰箱冷冻室。刘硕作为带头攒局的人连忙出声给场子回回温,“好了好了,大家继续,继续。我们小悦脾气有点大,没事的。”

说话声渐起,大家又开始交头碰杯。

刚被陈启悦扇得一个侧头那人本来有些尴尬地呆坐在那儿,见气氛回热就撑着沙发也准备起身去别的圈里聊聊。

可还没站起来,就被刘硕一脚踢在膝盖上,又跌回沙发里。

“没听见啊?小悦叫你走呢。”

“滚滚滚。”刘硕说着又踹上去,那人的k子上一片灰印子,“好好的聚会……”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也不管他是不是真走了,拎起台几上的酒瓶灌了几口转身就走。

“哎,刘哥,那我走了。”那人也不生气,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冲着刘硕的背影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走了。

刘硕是混社会的。听起来挺土,不过他倒是真砍过人进过牢子,手臂上纹着个日本浮世绘。没什么文化,但那一gu子戾气藏也藏不住,眉角带着下三白一动就吓人得紧。近几年不知道通过什么路子在市中心开了家酒吧,私底下做些脏生意。就像他说的,路子通得好啊,就像nv人的yda0,水多了那就好做事了。所以他那店也没警察来查,看着清清白白正正经经的。

陈启悦就是在那儿认识刘硕的。

陈启悦长得好看,画了一圈粗黑眼线也能看得出的好看,三伏天穿个小吊带,白x脯白手臂,又顶着一头红发,走哪儿都扎眼。

刘硕在吧台里坐着,她一进店门口就注意到她了。

她看起来对这种地方很陌生,一进来就四下观察着。刘硕觉得有戏,就立马放下手里的酒杯迎上去,“小妹妹试读。之后可能会有改动,先看看吧。我b较习惯存完全文后发,这篇真的要有一段时间了。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隔壁新开的骨科短篇看看。

今天状态并不是很好。病又犯了,痛苦几乎灼烧着血管,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吧,希望读到这个的你们会喜欢我写的东西。

002

说起来刘硕那时候也算是正经追过陈启悦的,他看她虽然穿得跟个叛逆朋克少nv似的,但对酒吧这种地方却是并不怎么熟悉的样子,就自告奋勇当她向导,三天两头约了她领着去各个场子玩。

刘硕是个辍了学的社会混子没错,但他对陈启悦却是真不错,或许是因为陈启悦长得好,又可能是因着那浑不顾的x格对了他的眼,所以哪怕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跟各种狗男人g三搭四他也生不上气来。

ai玩也没办法嘛,毕竟陈启悦年纪还小,才刚刚开始呢,玩个几年厌了也就收心了。他不也ai玩嘛。等着就行了,反正最后都一样。

陈启悦这一年来跟着刘硕轰趴跑局,像刚才那种ji8长进脑子的雄x生物见得多了去了,本来是不值得花什么jg力的,可情绪这玩意儿不是能说没就没的。

她现在就是,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卡在嗓子眼里难受得紧,闷得她扯开围拢的衣领,却也没多大用处,直到她走到外头x1上几口sh润的风才觉得稍微好些。

她看见这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在一群黑暗当中显得格外显目。她现在急需补充一些冷藏碳酸饮料,好让她内里升温的愤怒可以得以消解。

那家便利店里只剩一个营业员,正撑着手臂枕在收银台上百无聊赖地滑拉着手机。似乎是讶异这个时间点还有人,熟练的欢迎语都掉了一个字节。

“欢……欢迎光临。”他对着陈启悦张扬的红发和穿着行着注目礼。

陈启悦却仿若无物般地走向店内的冷藏柜处,拿了罐可乐就直截了当付款走人,好像坐在柜台里的那人只是个收款器,好像一整家便利店就是个大型自贩机。

呲啦————

她拿衣袖随便蹭了蹭罐口就将上头的拉环拔开,呲呲响着的汽水一口气灌进喉口,食管都是凉的。陈启悦终于觉得在她t内喷张燃烧着的愤怒逐渐消解了,跟着那微小的气泡声一起。

她随着那yet顺利带着低凉的温度滑进胃里而轻轻叹出了声气,一出口就变成雾气散在周边的空气里。

左肩挎着的包包里趁时震动了起来,音乐也响起。

没有任何的人声或歌词,只纯纯的是海浪的声音,夹着旷野般的鲸鸣从狭小的地方传来。

陈启悦打开包扣,抠出深处的手机,也没着急着接,听到了之后几声鲸鸣过后才草草摁着屏幕上的按钮滑向绿se的接听键,扣上耳朵。

“陈启悦!你还来不来学校了!”

声音哑哑的像动画片里那只那只鸭子。叫什么来着?

啊对,唐老鸭。

电话对面的是陈启悦的同桌陈天。两人恰巧都姓陈,又恰巧不得老师青睐一起给分到教室最后排坐着,不过一个是因为好动又成绩差,一个是因为做事没个规矩。都难管,那就丢最后去,省得看着糟心。

“不来了。”

她陈启悦平常就不在学校呆着,这件事班里,或者说学校里哪个不知道。

“行行行,那你别来了!明天考试你别来了!”手机对面的声音似乎被陈启悦不在意的态度惹得有点火大,“你知不知道你都被老师点名几次了!?”

“c,脑子好就可以这样了??妈的老子怎么没给托生个好脑子。”

明天要期末考试了?她倒没记得时间有过得这么快。好像更新的世界确实惊了下,,,反思自己有隔这么久吗,果然怠惰使时间变快

008

那门没有了门锁的限制,轻易地被楼道里穿涌的气流推开,里头的光渗出来,在他们脚尖前形成了一道光幕,光幕里外,是两个世界。

秦柏楠一把推散了它,急急忙忙往里闯。

里边的景象算是格外触目惊心,陈澜和任家显吵成那样,吵到离婚,陈启悦也没见过现在这样的。

厨房里的ch0u屉橱柜都被打开搜刮了一通,能找出来砸的都已经散在铺着白se瓷砖的外间了,从厨房一直碎到客厅。餐桌、沙发、茶几都已经挪位,沙发那儿离着墙壁空出来一条瘦小的缝,小孩正躲在那缝隙里放声哭嚎。

而阮玲,阮玲像被拆了骨一样软塌塌地被那个面se暗红的男人骑在身上,像个软布娃娃一样没有生息。灵魂抛却了r0ut,又或是被挤压到角落里,再也撑不起这副沉重的躯壳。

阮玲身上的男人见他们拆了门进来,只好提前结束,他抖了抖,在阮玲身t里漓尽了汁ye才出来。

他出来的那一瞬间刘硕轻轻啧了一声,捂住了陈启悦的眼睛。

“又不是没看过。”陈启悦轻声嘀咕。

“这不一样,脏,待会儿w了眼睛。”

再次恢复视线的时候,张启明已经提好k子,把那刘硕口中的脏东西塞进了k裆。

“这不是秦老师么,怎么这时候来找阮玲?”

“这么晚了我们夫妻俩才完事,你看这……乱糟糟的让你看笑话了。”

秦柏楠的脊背僵着,眼底是岩浆般的愤恨,他直直盯着陈启明,岩浆就要从那里喷出。

他怎么敢,怎么敢用他糊满了屎尿的脏手把阮玲从亮处拉下来,怎么敢掩灭这束光?

张启明被他盯得有些发怵,手掌防护似地举起,向后退了几步,“g嘛?现在两口子做个事都不许了?”

秦柏楠贴着k线的手呈拳捏紧了,额上青筋突突地跳,陈启悦看他几乎要冲上去对着那男人油腻泛红的脸上来两拳。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对张启明动手,他暂时收起了这些情绪两三个大步跑去阮玲那儿把她扶起来查看伤势。

阮玲本来就瘦,身t又薄又小,现在落在秦柏楠怀里更是像一片轻飘飘的叶子。

秦柏楠拿拇指抹开了她脸上沾着的血迹,“阮玲,阮玲,听得见我吗?”

“阮玲?”声音轻柔地像是摇篮曲,想把她唤醒却又害怕惊扰了怀里那片飘摇的叶子。

秦柏楠没动手,刘硕却上去揪了陈启明领子往一边拖。刘硕又高又壮,一身社会上0爬滚打出来的腱子r0u,陈启明被他提得后脚跟都离地。

“g嘛呢你!!打人啊,你等着,我一会儿就报警!”陈启明脸上的r0u挤成一团,惊恐地看着眼前一脸凶相的刘硕。

刘硕嗤笑一声,“报警?”他像丢垃圾一样把张启明甩到地上,一脚踩向他x口,“去啊。难得,还有人拿报警威胁我。”

“你这种只会对着nv人小孩狗叫的狗b,你信不信我把你那东西切下来丢泔水里喂猪都没人管我。”刘硕又一脚对着张启明裆上碾踩着上去,张启明瞬间扭作一团,嘴里几个c冒出来,捂着下t哀嚎个不停。

那边陈启悦跟着秦柏楠去了阮玲那儿。

阮玲醒了,应该说她整个过程都没晕过,意识游荡在角落,看着这个名叫阮玲的nv人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她眼睛睁开,却并不能聚焦,眼神和着意识一起虚浮在半空,哪怕秦柏楠低哑的嗓音压缩成鸭绒样的软和也不能让她转过去看他。

但陈启悦确信她还在。

“我来。”她蹲到秦柏楠边上,想要接过他怀里的阮玲。

秦柏楠也像被传染了一样有点恍惚,隔了一会儿才接收到讯号转头看她。眼里不是疲惫,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迷惘,前路是荒漠,风一吹足迹就被盖住,他不知去处。

“我来。”陈启悦又重复了一遍。

“你想她一直这样子?”说着她眼神下滑,示意了下阮玲被上衣遮挡住的0露的下身。

秦柏楠眼神跟着往下触,却在碰到那一点光0的时候急忙往回收。

“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陈启悦帮着阮玲把k子拉回原处穿好,“你去处理一下那小孩吧。”

处理。

这词用得极没有人情味,好像田田是个亟须解决的巨大问题。但秦柏楠知道她是对的,不能让田田再这么哑声哭下去了。

等秦柏楠离开去安抚那小孩之后,陈启悦整个上身伏下,小臂撑着趴在地上去找阮玲走失的焦点。她用自己的眼睛拦住了阮玲流散的路途,一手0上阮玲的脸,拇指轻轻摩挲,“他走了。”

“别怕。”

“我们都是一样的,你别怕。”

“别怕。”陈启悦话语里不带上什么刻意的轻柔起伏,只是平静,劝慰的话语说成陈述的句式,却没什么颐指气使的命令感。她每说上一句别怕,阮玲已经僵yg涸的观感就被注入一次水分,情绪在她t内又活泛起来。

她终于想哭,眼泪无声地沿着脸颊下来。

陈启悦叹口气坐起来,把阮玲抱进怀里,俯下身凑近了她,拿指尖拭走了即将落地的一滴,又把指头塞进嘴里,舌尖t1an了t1an沾了泪的地方。那是酸涩的,里头是阮玲一切的苦难和委屈,她通过舌端的味蕾感受到了。

阮玲被她的动作弄得呆愣了片刻,陈启悦冲她眨眨眼睛。这招在秦柏楠那儿不管用,在阮玲这儿却是立竿见影。

她被逗笑了,哭里夹着生涩的笑,“现在小姑娘都像你这样吗?”

“不是。只有我这样。”

从秦柏楠那个角度看,他们近得像是在拥抱,又像是在亲吻。陈启悦背对着他,所有动作都不得而知,他只看到阮玲确实好起来了,会动了,会哭了,甚至还会笑。明明他们这才是有暴力描写,补上了trigrwarng。如有不好的t验很抱歉

009

陈启悦走得很是g净利落,几乎像道数学公式。

没有了咄咄b人的问题,这个墙角一下变得格外安静起来,连那根被陈启悦ch0u了大半就丢掉的烟被风吹着在地上轻擦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这地方不止这一个烟头,零零散散地堆在墙沿,医院里边不准ch0u烟,大概都躲这儿来了。

可秦柏楠只盯着它看,看它在他脚边转了很久,一会儿滚到左边,一会儿又被吹得翻个身到右边。翻来覆去的,和她的人一样。

又一阵风吹来,这次的有点力道,烟头不再在脚边打转,它被吹远了,顺带着还滚前去了一小段。秦柏楠跟着追出了几步,步子踏出去他才疑惑起自己为什么要围着颗烟头转。他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躬下身把烟头捡起来踹手里,走到门口才给丢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秦柏楠本来以为阮玲这时候该睡着了,进病房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手脚,关门踏步都轻轻的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走进去才发现阮玲还醒着,正坐靠在床上看着窗外出神。

“还没睡啊?”

阮玲听见了,回过头来是仿若一切如常的笑脸,只是配着肿胀的伤看着让人回不出个应有的笑容来,她0了0身旁熟睡的田田,声音放轻,带着点气音,“你来啦,怎么不回去睡一会?”

“不回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秦柏楠站在床尾看她。

“怎么不坐下,站着g嘛?”阮玲指了指他背后的椅子,“那小姑娘呢,走了?”

秦柏楠走到椅子边上坐下,听到阮玲问起陈启悦,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上被烟灰沾到的地方,缓慢地啊了一声,眼角皱柔和的纹路,抬头带点笑意看她,“对,刚刚走了。”

“之前听你说,她是你学生,和我说说她吧。”

“……”秦柏楠沉默了。

他知道陈启悦什么?

“很聪明……”他眼神四顾,思索着尽量找出个形容词出来,“这次期末考数学拿了一百四……”

“一百四,成绩不错啊,果然很聪明。看着就是个聪明孩子。”

阮玲等了会儿,不见他继续,抬眼带着疑问看他,“还有呢?”

“……,没了。”

“没了?”她眼睛微微睁大,过后捂着嘴忍俊不禁起来,“柏楠,这么当老师可不行。要是田田放你那儿我会很担心的。”

秦柏楠被她笑得有些不知所措,拿右手揩去了左手手掌上的烟灰,还是有些灰se在,于是又上手搓了搓。

“年轻真好啊——”阮玲拖长了音感慨道,“不过她说得对,只有她这样,不是年轻好,是这个小姑娘本来就剔透。”

“如果我十年前有她这样的话,也不会落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的表情暗下去,不再笑盈盈闪着光,要和窗外拓进来的黑暗融为一t。

“阮玲,这……”

“好了好了。”她深x1一口气,脸上又挂上笑容,“再说下去你又要对我说教了。休息吧,明天不还有好些事情要忙嘛,快睡会儿,没几个钟头就要天亮了。”

秦柏楠不敢多说什么,很快就妥协,“好。你先躺下,我来关灯。”

阮玲这间病房是三人间,田田和她占了一张,还剩了两张空床位,虽然没寝具,但也正好可以给秦柏楠躺下稍微闭会儿眼。

他把崭新的黑风衣脱下来盖在身上,衬衫领子有点膈人,他动手给扳下了点,鞋也没脱,就这么躺着睡下。

病房里迅速恢复宁静,外头有被改装过的摩托车嗡嗡轰鸣着滑过,甚至还能听到些年轻人的嬉笑声。

年轻?秦柏楠就没觉得自己年轻过,仿佛从三十七一直过到了三十七,之后只会更老更疲惫。

年纪大点的人总是抱怨自己睡不住,一早就醒连回笼觉也睡不了。秦柏楠不抱怨,他向来醒得早,睡多晚也五六点就醒,何况这一觉也并不怎么舒服。

冬天天明得晚,不过这时候也有点亮光了,尽管微弱得如同从海绵里y挤出来的。

他翻了个身看了看,阮玲还在睡,她好像很冷,被子盖到下巴,整个人都要埋进去。

醒来能看到她这一点弥补了糟糕的睡眠环境,他眼睛半睁着露出点朦胧的笑意,掩在并不明晰的晨光里,竟然显出格外放松的神态来,舒缓的眉眼甚至让他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睡好了,看够了,秦柏楠坐起身下床简单洗漱一下就出去买早餐。

医院周边也算个小商业区,都是些小铺子,不过生意都算不错,医院里来来往往的,总是不缺人。

天才蒙蒙亮,街道上没多少人,小超市也都还关着,只几家做早点的闸门半拉着看起来是要开门营业的样子。

秦柏楠随意挑了家叫迎yan早点的进去,店员正坐里头玩手机,看到他弯着腰进来明显有点惊讶,“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开门呢。”

“大概还有多久?”

“这……”店员回头看了眼后厨,想了想答道:“大概一刻钟样子吧。要不你坐着等会儿,快了,过会儿就好了。”

“好,那我一会儿再来。”

秦柏楠出了店铺想要再街上随便转两圈,却不期然看到陈启悦在街对面站着ch0u烟。

这街上的环境实在算不上好,藏w纳垢的,地上铺着的红砖都是灰的,勉强看出点本来的颜se,更何况这时候天还没大亮,看着更是灰蒙y沉。

他能和这条街完美地融为一t,陈启悦却是格外格格不入。她穿一件宽大的长款黑羽绒服,人小小一只裹在里头,脖子上还堆了一条灰围巾,妆也没带,整个人透出gu轻飘飘的苍白,加上那头红发,厚重的衣物都压不住她,完全落不下地。

他看着她ch0u完一整根烟。

一根烟有多久,他没什么概念,只听到后面闸门被拉起,店员来喊他:“唉,行了,你要什么?”

“啊……,好。”秦柏楠回过神来,转身进了店。

街不宽,周围也静,那店员一出声她就注意到了,当然也看到了秦柏楠,他身上的那件衬衫睡了一晚上领子已经皱起来了,和昨天饭桌上见到的不一样。

路上没车,她就这么横穿着过街,进了秦柏楠在的那家店。

他正在点东西,刚报完一串名,陈启悦凑上去又加了个名,“还要一块桂花米糕。”

店员有些疑惑,实现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这……”

“再来一块米糕,一杯豆浆。”秦柏楠也没看陈启悦,又对着店员报出两个名。

早餐很快装好袋给递到秦柏楠手上,陈启悦跟在秦柏楠后边懒散地跨步,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到住院部的楼下。

“在这吃吧。”陈启悦拿过秦柏楠手里的塑料袋摆在背后的窗台上,“她应该还没醒呢吧,吃完了再进去。”

秦柏楠想了想,没反对。

一块米糕分量很小,陈启悦很快就吃完。吃完后把那袋子r0u成个小球也搁在窗台,从衣兜里掏出烟盒和火机,又要ch0u烟,看得秦柏楠又要皱眉。

“nv孩子少ch0u点烟。”这话出口,秦柏楠自己也始料未及,送到嘴边的东西都没下口咬下去。

陈启悦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笑,伸手把咬在嘴里的烟拿下来,又放回烟盒,滤嘴上还有个小小的牙印。

“行,听老师话,不ch0u了。”

秦柏楠被她看得不自在,低下头咬了口包子,专心嚼东西。

嘴闭得这么牢,当自己是于勒叔叔的牡蛎?就算是牡蛎那也是能撬开的。

陈启悦向前几步,左脚的一只小皮靴几乎踏进他两脚中间。陈启悦轻垫脚尖,小皮靴皱起,人也瞬间高起来,她伸着手帮秦柏楠把衬衫领口给掰直了,指背轻擦过他脖间的皮肤,她故意又在接近喉结的地方蹭了蹭。

秦柏楠喉间一滚,人都停滞片刻,起了一身j皮疙瘩。

“陈启悦!”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点警告的意味。

看,这不就开口了。

陈启悦收回手,悠哉地又退回原位,把边上秦柏楠多买的那杯豆浆拿起来,小管子一下cha进去,一滴都没漏出来。她喝了两口,在嘴里咂了咂味。

甜的。

她从没喝过这么甜的豆浆,像是给塞了一大把白砂糖在嘴里,糖分要把舌头都给沁出甜味来。陈启悦难言地撇撇嘴,把那杯豆浆塞进秦柏楠手里,“你喝吧,太甜了我喝不来。”

“不喝就扔了吧。”秦柏楠又给递回来。

“就喝了一口,扔掉也太浪费了。”

秦柏楠再想说什么,陈启悦已经拎了袋子往里走了,“我先进去了,这些,我给带进去了。”

“吃完再进来啊。”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

秦柏楠听到这话手上一顿,觉得这杯豆浆更棘手了。思考片刻,他把陈启悦用过的那根x1管拔了,撕开上头的那层包装膜就着杯沿把豆浆喝了。

他进病房的时候,阮玲正吃着早饭和陈启悦聊天,说着说着还伸手给陈启悦整理整理头发,田田坐一旁边吃着边兴致b0b0地听他们讲话,气氛还挺融洽,看着和对真正的母nv姐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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