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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游园惊梦(2)

 

「嘶……这较真劲儿,啧啧啧。」

虽说早有耳闻红园行事奢靡,园内更是富丽异常,可亲眼目睹後,楚禹仍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因闹出了人命,陆晏一早赶来,便出示了官令,下令封园,所有赴会之人皆被困在园内,等候审问。

来往红园的皆是城中达官显贵,乍一被如此对待,自然不满,可又碍於陆晏背後镇抚司的威名以及时镜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只能敢怒不敢言。

尹南风缩在一旁的角落里,听着身边两道细碎的nv声低语:「……出了这麽大的事,也不知园主又去哪儿了?听其他姐妹说,园主前夜又出门去了,三更才回房,莫不是又去会哪个大人去了呢……」

「嘘,小声点。都是在红园做事的,还能想着情ai之事呢?快别说了,叫人听了去,小心你的舌头。」

「我就是说说……你看红裳,今日法,很快便打乱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更是心头不喜。

他皱眉,道:「既已撞见此事,自有责查明案情,叶城主如此有心,不如随我等一同审查。」

叶世仁一噎,没想到时镜看着好说话,实际却不好迂回,他面se一变,「这……怎敢劳烦大人?」

他眼珠子一转,看见了时镜身後的陆晏和尹南风,眸光微动,黑甲金令,那可是镇抚司的标志。

镇抚司直属皇室,专治诏狱,可不问罪名,迳行惩处,他虽未曾亲眼见过,然眼下见了镇抚司的人出现在此,仍是不免畏惧。

大理寺和镇抚司的人一同出现在此,只怕是玉京那里又出了什麽乱子。

叶世仁到底是浸y官场多年的老手,心念转动间,已很快想好了对策,道:「玉京繁华,想必贵人身负重责,有要事在身,下官自是不敢劳烦大人,以免误了正事啊。」

镇抚司向来只听命皇帝,此番出行必有要事,叶世仁这席话自然是说给陆晏听的。

果然,陆晏闻言,含着冷意的眸子瞥向叶世仁,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挑了挑眉,「叶大人对我们的事,很是清楚?」

轻描淡写的语气,是询问,也是警告。

只一句,便让叶世仁汗sh後背,他面se一白,忙道:「下官不敢。」

「是麽。」陆晏不置可否,抬手弹了弹衣袍上的w渍,朝他走了近前,「知道太多的人,命可活不长久。」

叶世仁面se一白,有冷汗自额上涔涔渗出。

陆晏回头看了身後的尹南风一眼,随即上前站到他的另一边,在经过叶世仁身旁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霎时令他的身t僵y了一下。

「说笑罢了。在镇抚司待得久了,难免有些感悟。」陆晏不冷不热地说着,声量不大,却足以让四周的人听见,「叶大人身为一方城主,想来是会尽忠职守的,是吧?」

叶世仁的脸上露出惶恐,乾笑了一声,「自然……自然如此。」

几人离开後,因着方才的变故,俱是一路无话。

时镜和陆晏一间,尹南风不与他们一道,回了客栈便迳自上楼回了房间。

夜已深,客栈的人都歇下了,长廊角落里的一盏烛光摇曳闪烁,将尹南风的影子拉得悠长,她走到房前,抬手正yu触上门闩,一道高大冷冽的人影就跟了上来。

「尹姑娘就没有什麽想说的吗?」

一只手按在门上,强y地阻绝了她的去路,尹南风试图推了推,没推开,这才回过头,迎着身後的陆晏问道:「陆大人,这麽晚了,有事吗?」

两人靠得很近,陆晏垂眸,审视着被他困在门前的小娘子,冰冷的目光如毒蛇般吐着信子,在她清丽的脸上游移,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动。

「我以为,你会先说一说今晚的事。」

「今晚?」尹南风佯装无知,明知故问:「妾不知陆大人想听什麽……」

「还想装傻?」

没等她说完,陆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还记得,我告诫过你,不要想动歪脑筋,看来你是没放在心上。」

「陆大人是说过,妾为有罪之人,当严以律己,恪守己身,可妾若为自己辩驳,陆大人心中早有丘壑,妾说什麽,你又真的会信吗?」

陆晏眯了眯眼,「你是在说我先入为主?」

「妾未曾……」

话音未落,陆晏突然一个上前,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抵在门板上,眸光冷冽,透着瘮人的冷,沉声道:「尹南风,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会动你?」

太巧了。

从柳溪镇到梦渡城,尹南风看着被动,受制於人,可实际上她却像蛰伏於暗处的一条蛇,逮到机会,便会毫不犹豫地咬伤人。

她哄骗讨好掌柜和小二,选择在深夜出行,独自去了红园,便碰巧遇上命案,未免太过凑巧。

或许此事便与她脱不了关系。

「妾……不敢……」尹南风扯住他的手,艰难地挣扎,「陆大人怀疑妾,大可以前往调查……」

「你以为我不敢?」陆晏y恻恻地道:「我不是时镜,叫你三言两语诓骗,你最好不要妄想着能瞒天过海,否则……就别怪我刀下无情。」

他还是不相信她,觉得她与红园之事有所牵扯。

在他眼里,她便是有罪之人。

而有罪之人的话,说什麽都是不可信的。

「你舍不得……我可是最後一个尹家人了……」

尹南风弯起嘴角,即便越发喘不上气,也还是在笑着说话,「皇帝还等着靠我找到皇陵呢,你若杀了我,如何给他交代?」

陆晏咬了咬牙,看着尹南风涨红的脸,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後退一步,看着她扶着门框,轻轻喘息,眼中却只有讥诮与厌恶。

「更深露重,外头又出了乱子,在启程离开之前,你最好还是乖乖待着,不要想着生事。」

轻飘飘的几句话,看似替她着想,实际却是软禁。

尹南风捂着x口,咳嗽不止,原本白皙的面容染上不正常的红,神情却不见波动,直到听见他说的这番话後,像是想到了什麽,这才g了g唇角,笑了起来,直直盯着陆晏狠戾幽深的目光。

「妾……谢过陆大人“好意”。」

听出她话里的反讽,陆晏气得x膛不住起伏,许久才咬牙道:「你最好不要自作聪明。」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尹南风讥讽地又笑了起来,靠在门框上,捂了捂方才被他掐住的脖颈,只见白皙的肌肤上几道红痕显眼地挂在那。

她却只是敛了笑,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故作镇定的狼乱了套,也就离衰亡不远了。

到时候,螳螂捕蝉,焉知谁才是活到最後的那只h雀呢?

自从红园回来後,尹南风当真没再出过门。

字面上的意思,是她连房门都没出过一步,一日三餐都是客栈小二给送上去的,半个时辰後再由他送下来,人影都没见着。

时镜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定是陆晏又向她说了什麽,才成了这个样子。

他叹了口气,看着对面低头认真擦拭剑刃的陆晏,问道:「你去找过尹姑娘了?」

「她行迹可疑,不得不防。」

「我知道你怀疑她,可你别忘了,尹姑娘是陛下看重的人,若此事不成,搭上的可就不只是你我的仕途了。」

陆晏拭剑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眼时镜,他依旧是那样沉静从容,看着不食人间烟火,实则眼光通透,往往能见微知着。

在揣摩圣意上,陆晏必须承认,他们是一样的。

他挑了挑眉,算是默认,难得地没有反驳。

时镜扬唇,抬手悠然地端起茶盏,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忽然自门外走进,唤道:「公子。」

陆晏看他一眼,认出他是平素跟在时镜身边的侍卫楚禹。

他站在那里,面se有些古怪,像是有什麽话说,可视线又瞧向一旁的陆晏,其中忌惮之意再明显不过。

时镜轻咳一声,「但说无妨。」

有了这一句,楚禹这才松了口气,将蒐集来的情报尽数秉道:「公子,我打听过了,红园乃是梦渡城内最大的歌舞坊,虽名歌舞,可里头戏班子、g栏、赌坊无一不全,系梦渡城中最负盛名的销金窟。当日坠楼的nv子名叫红裳,是红园新来的舞姬,那夜本该是她第一次登台,听说有个商人对她很是欣赏,因此有传言说园主早已有意,要趁着此次登台为他们二人牵线,将红裳送予他为妾。」

「媒妁之言,纵是纳妾,怎可如此轻率?」时镜皱眉,显然对於园主此举很是不满。

楚禹倒是不以为意,道:「这很正常啊。我在家乡的时候,很多人家都是这样的,不是娶正妻,自然就没那麽多规矩。」

时镜面se一沉,显然不能苟同,他从小长於簪礼之家,自然很难想像会有这般荒谬的事,可这并不是他让楚禹前去调查的重点。

他抿了抿唇,转问道:「你此去查看,可有发现什麽异常?」

「这几日官府都派了好些人去,将整个红园里里外外翻过一遍,想来是见咱们当时也在,叶大人就格外留了心,要我说他其实也还勤奋,红园几日乱了套,都是他和绫纱姑娘主持着,才没生乱子……」

「里里外外……?坠楼的现场是在一楼的大厅,叶世仁派这麽大阵仗搜园做什麽?」陆晏打断了他的话,皱眉道:「你方才说和叶世仁一起的绫纱姑娘,又是什麽来头?」

「绫纱姑娘是园主的亲信,听闻园主几日前生了怪病,都在房中休养,不便出面,故而如今园中一切事宜都是绫纱姑娘在打点着。」

「可知是什麽怪病?」

楚禹摇了摇头,「不清楚。」

一丝冷风从窗下缝隙透了进来,g得角落昏h的烛火跳动,将墙上的人影扯得摇摆不定,一如人心。

陆晏面se沉凝,手指轻敲桌案,一下一下,似在斟酌,好一会儿才看向时镜,开口道:「你怀疑红园?」

「又是称病,又是搜园。」时镜目光幽深地看向陆晏,缓缓笑了一下,「陆大人,你信吗?」

「官府与红园g结,那可是重罪。」

「我没说是或不是。」时镜端起茶杯,凑近唇边,「陆大人若是不信,不妨亲自走一趟,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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