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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甫进柳如眉的房间,就听见一阵凄厉不已的哭泣声,子阳云傲扑前,把跪在床边的嚎哭的丫环推开,但见柳如眉平躺在床上,玉脸蒙着一层黑气,正是中了剧毒的徵象,子阳云傲大惊,伸手摸去,但发觉她脉息已断。

他的脸色倏变,猛然冲出,直奔楚楚的厢房。

撞门而进,房内哭声凄厉,楚楚又是平躺床上,满脸黑气。

见此情景,子阳云傲心中一沉,楚楚却在此时瞪开了眼,发出凄厉的尖叫。

见到她痛得五官扭曲,双手不住抓住胸口,子阳云傲知道这正是毒发之像,生死就在一瞬,想也不想,立刻把她扶起来,指如电光,急点她身上十八大穴,再撕开她背後的衣料,把双掌抵在她的背心上,源源送入内力为她护住心脉。

他表面虽是名玩世不恭的风流子弟,但因幼承名师,一身内力之强已可挤身江湖年轻英杰的前五名之内,这时救人心切,更是倾尽全力,半炷香後,内力已运行到顶峰,一阵白烟从他的头顶冒出,楚楚浑身刻颤,樱唇一张,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知道已暂时把毒性压抑下去,子阳云傲收掌,示意两名丫环侍候她躺好,接着,在床边盘腿静坐,半晌後,才睁开双眼,问旁边的丫环。

「楚楚晕倒前到底发生什麽事?」

被他问到的丫环急急摇头。「奴婢不知道,小姐刚才躺在床上休息,忽然就心痛起来,痛了一会儿,就痛得翻白眼晕过去了。」

子阳云傲的眼角登时向房间四周扫去,却见桌脚有一打碎的药碗,旁边满是泼出来的药汁。

他蹙一蹙眉头。「她没有喝药?」

「只喝了一口就不小心打翻了。因为……因为小姐说今天的药特别苦,不想再喝,打翻了就罢,奴婢就没有再为她倒药了……小侯爷,奴婢不知道没有喝药会害了小姐的,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答话的丫环说着,眼泪再次流下。

看着散在地上的药汁,子阳云傲久久无言。

若楚楚多喝一口药,只怕早就像如眉一样,哪里还熬得到他赶来?

另一名丫环用温热的布巾为昏迷的楚楚抹去唇角的血渍,忍不住问:「小侯爷,小姐不会有事吧?」

回头,看向楚楚,但见她往日红润的娇颜此刻苍白如纸,呼息似有若无,子阳云傲心头一阵紊乱,摇摇头,没有答话就走出房外。

夕阳西斜,天色微昏,绿叶随着轻风摇晃,发出沙沙声响,丫环们的哭声更隐隐从两间厢房传出,令人心乱。

两女的事很快就会惊动别人,其他人他不怕,但卓不凡看似温和儒雅,其实精明干练,又与他关系极亲,子阳云傲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要如何应付他的质问。

楚楚身上的毒虽暂时被抑压,但是,也只是权宜之计,到底是要找出解药才能救她一命,但是解药……

厉天邪呀厉天邪!你真是越来越厉害,越来越狠毒了!

子阳云傲的眉头拧成一团,神色复杂,也不知道是在叹息,痛心,还是愤怒。

满心紊乱之际,一条铁臂横地伸出,用力一扯,把他拉入树丛之中。

抬头一看,却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厉天邪。

「都死光了吧?」

子阳云傲把手一甩,冷冷地答:「托福!还剩下一个!」

厉天邪勾起唇瓣,漫不经心地道:「哦?这麽大命?」

看着他脸上挂着的冰冷笑容,子阳云傲顷刻间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好半晌後,才勉强把精神集中起来。

「你怎知道她们会死?」

厉天邪没有回答,看着他的神色,子阳云傲深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

「是你下毒的?」

「为什麽是我?」斜眼瞅着他,厉天邪保持着那一抹冷笑,慢条斯理地说:「我又没有威胁愁雨拿解药,又没有偷偷将什麽放在她们的药碗里,怎会是我下毒的?」

听着他不急不缓的说话,子阳云傲倏地满身冷汗。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他问秋愁雨拿解药时那阵似有若无的哨子声。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是什麽毒?」

「不知道!」厉天邪冷笑。「反正什麽毒也足以毒死她们,现在还活着一个吗?我倒想看看她能活得多久。」

听着他冷酷的说话,子阳云傲用力地吸两口气。

就如厉天邪所言,没有解药,楚楚活不了多久,於是,子阳云傲勉强地把满心的愤怒抑制下去,尽量放轻语调和他说话。

「天邪,如眉和楚楚只不过是太君瞧中的媳妇,我不爱她们,和她们之间也根本没有什麽。」

想也不想,厉天邪说:「没有任何人可以觊觎我的人!」

「我不是你的!」子阳云傲怒叫。「我和她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为什麽不直接拒绝凤太君?」厉天邪直视子阳云傲,双眼发出锐利的光芒。

「你要我怎样拒绝?」子阳云傲受不了地摸着前额。「难道你要我对太君说,你的宝贝孙儿我喜欢的其实不是女人,又或者,要我将你带到她面前,告诉她:太君,我来介绍,这位就是我的情人魔教教主厉天邪!」

「这有什麽问题?」厉天邪连眉头也没挑起一下。「我的的确确就是你的情人──我可以对任何人介绍你。」

「但是我不可以……」子阳云傲摇摇头,用一种揉合着内疚难受的眼神凝视厉天邪。「我与你不同,我不可以败坏侯府的家声,更不能令疼爱我的太君伤心。」

看着他俊美的脸孔,象徵多情与薄情的单眼皮,厉天邪一双眼冷得像冰。「你不爱我?」

「我爱你,但是……」渐渐地,子阳云傲的声音也冷了下去。「但是,我不可以因为爱你,而伤害其他爱我的人,也无法接受你因为爱我而伤害其他人。厉天邪,把解药交出来,只要能救活楚楚,我说不定能够原谅你。」

厉天邪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

「不!」

生气的不单止子阳云傲,他也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情人身边有其他人,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永远只是情人身边一个不见得光的影子。

瞬间,子阳云傲颓然无力地闭上双眼,接着睁开,眼瞳中闪烁着熠熠的怒火。

瞪着厉天邪冷酷无情的脸孔,他一字一字地说:「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当年你因为几句戏言而下令杀死与我争吵的人一家老少时,我警告过你──永远别再做相同的事!」

这时候,远处已传来吵嚷的人声,只怕是被两女的事引来的。子阳云傲不再多发一言,转身离去。

「傲!」

厉天邪从後把他叫住,声调镇定如亘。

「你带她们来这里,不就是要我嫉妒吗?我只是在做你想我做的事而已。」

一股怒火倏地冲上心头,子阳云傲再也按捺不了,猛然回首,大叫:「疯子!」

厉天邪笑了。

「你不会真正气我的!」神色声音都充满自信。

「你──!」声音哽在喉头中,子阳云傲气得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只一直在唇边嚷着「疯子、疯子!」蹒跚而去。

※※※※※※

柳如眉和楚楚之事果然惊动了其他人,房门前聚集了不少好奇的武林人士,见他出现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慧心大师领着几名和尚站在柳如眉床前念往生咒,子阳云傲站在门边,正好看见柳如眉死寂的容颜,不知恁地,厉天邪刚才讲的那些疯话就这样冒了出来,一双脚跨过门槛一半便顿在半空。

僵硬片刻,他最终还是没有踏进柳如眉的房间,而是转身向相邻的厢房走去。

推门,一袭青衣的卓不凡正站在楚楚床边。

想起一会儿还要在他面前为厉天邪的恶行掩饰,子阳云傲心头一阵烦乱。

「云弟。」正为楚楚把脉的卓不凡见他走进来,立刻把搭在楚楚玉手上的指头缩回来。

眼角扫过依旧昏迷不醒的楚楚,子阳云傲问:「卓大哥,她怎样了?」

「只知道她身中两种剧毒,一种应该是腐心毒,至於另一种……我一时间也摸不着头绪。」

「可有解救之法?」子阳云傲知道卓不凡对医道颇有硏究,语气间不由得充满希冀。

「除非有解药,否则……」卓不凡摇摇头,半晌後才接下去说:「只怕她活不过两天。」

看着楚楚,想到这个漂亮无辜的女孩子可能只剩下一,两天性命,子阳云傲心中乱成一团。

接下来的一切,包括怎样安置柳如眉的屍身,派人通知她们家人的事等的事,全都由卓不凡打点。

子阳云傲垂首倚立门边,沉思不语,因为出来时太过仓促,没有束发,衣衫散乱,加上脸上常挂的笑意黯淡。

两女被毒杀,加上他失魂飞落魄的表现实在太过奇怪,「神算子」朴天算几次想开口询问,但都被卓不凡以眼神阻止。

他自然也看出不妥,但一直没作声,将其他人打发走後,走到子阳云傲身边,柔声说:「云弟,你一定累了吧?不如先回房休息。我会叫人在这里看着。」

子阳云傲摇摇头。「不!我想留下陪着楚楚。」

见他低眉垂目,神色忐忑,卓不凡想了想,走出门外,半晌後回来,手中拿着一套衣物。

「云弟,这是我的衣服,你先梳洗一下。」

子阳云傲知道一定是自己现在的样子糟蹋得令他看不过眼,接过衣服,点点头。

卓不凡拍一拍手,四个小沙弥便合力抬进一个大澡盆走进来。

「这院落只有两间厢房,本来我想叫他们将澡盆抬进邻房,但我想你多半不想进去,反正,楚楚姑娘暂时不会醒过来,所以我就叫他们把澡盆抬进来了,好吗?」

虽然心情不好,但见他如此体贴,子阳云傲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卓大哥,你是我所认识的人之中最细心的一个。」

被他一赞,倒是卓不凡不好意思起来,俊脸微红。

解开上衣,身上满是紫红的吻痕,子阳云傲顾忌地向卓不凡的方向看一眼,幸好,他一直君子地站在八仙屏风後,没有越雷池半步。

褪尽衣裳,坐在烫热的洗澡水中,子阳云傲顿觉绷紧的身心倏然放松,全身都舒泰起来。

卓不凡拉过一张小鼓几,小心地掖起衣摆,坐在屏风後与他闲聊起来。「云弟,你可有想到有什麽人会对她们下此毒手?」

「……」

子阳云傲的声音在半晌後才缓缓响起。「楚楚和如眉虽然出身江湖,但都是妇道人家,我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对她们如此狠心。」

谁会对她们下此毒手?子阳云傲当然知道,却无法不为厉天邪而说谎。

「连一点头绪也没有?」

听见追问,子阳云傲垂首看向自己在水里的倒影,在向来令他自傲的俊脸上,此刻看见的只有可耻。

他咬一咬唇,再答:「卓大哥,其实我和她们相识还不满两个月呢……有谁想谋害她们,又或者她们家中有什麽仇家,我实在不清楚。」

卓不凡「嗯」了一声,半晌後,轻声道:「听丫环说,是你及时赶到,以内力护住楚楚姑娘的心脉,才令她保住性命。其时楚楚姑娘的毒性已经攻心,能够将毒性尽锁在心脉一带,云弟的内功之强真是令为兄吃惊。」

彷佛赞叹的话传入耳中,却令子阳云傲正在泼水的手微微一僵。

他在幼年时偶遇明师,但因师父与魔教关系极深,所教招式内功亦源自魔教,为免惹人疑窦,他从来不在旁人面前展露武功,但这一次救人心切,竟忘了掩饰……以强大内力压制蚀心剧毒,可不符合他游戏人世的风流公子形象。

刹时间,子阳云傲也想不出什麽话来为自己掩饰,一阵无言

卓不凡忽然说:「晚膳时间已过,你一定肚饿吧,我到厨房看看有什麽可以吃的,一会儿回来。」

接着就是平稳的脚步声起,知道已经他走出房间,子阳云傲暂时舒一口气,

以卓不凡之精明,今次的事只怕已引起他的种种联想,若他从蛛丝马迹追查一下,只快很快就会查到自己与魔教间牵扯不清的关系。

子阳云傲想着,心里暗暗又将厉天邪骂了千遍百遍。

都是那个杀千刀的死疯子!

边咒骂着,边从澡盆而起,擦乾身子,穿上卓不凡为他准备的浅蓝色长衣後,又坐在楚楚身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卓不凡回来。

从食盒中拿出几碟斋菜,汤,饭,除此之外,还有小碗白粥。

卷起衣袖,卓不凡小心翼翼地把粥放在桌角。

「先把粥放着,等吹凉了,再叫丫环喂楚楚姑娘吃。」

「卓大哥,令你劳心了。」子阳云傲不得不再一次为他的细心而赞叹。

心想:师父总怪他整天和厉疯子吵架,但这能怪他吗?若厉疯子有卓大哥一半的体贴温柔,他还哪里吵得起来?

这时窗外夕阳已尽下,天色昏暗,劳累大半天,子阳云傲也确实饿了,便与卓不凡围在圆桌旁吃起饭来。

寺院的素菜做得并不精致,但味道嚐起来还可以,加上卓不凡一直殷勤布菜,子阳云傲吃下不少。

吃到一半,卓不凡忽然开口。

「我派去监视那三个人的探子刚刚回报我,在柳姑娘身亡的消息传出前,他们住的院落已经人去楼空了。」

「那三个人」指的当然厉天邪,秋愁雨和夏飘萍,子阳云傲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事是何用意,只得含糊地「嗯!」了一声。

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住口,卓不凡接下去说:「连贾老实也不知所踪,看来是和他们一夥的,都怪当天在大厅我顾着面子,又以为魔教中人到底没有这麽胆大包天潜入武林大会,否则,说不定可以当场把魔教的几个要员擒下,那柳姑娘和楚楚娘就不必受苦了。更奇怪的是他们辛辛苦苦潜入武林大会,竟然不先救出沈沧海,反而对两个与世无争的姑娘下毒手。云弟,你可知道为什麽?」

看着饭碗,子阳云傲忽觉难以下咽。

与江湖有关的事,卓不凡向来不会故意对他说,而现在……他放下箸子,看向卓不凡。

「卓大哥,你想说什麽请直说。」即使卓不凡已经知道什麽了,但想要从他口中套出话来,也绝不轻易。

卓不凡也抬头看向他,沉默半晌後,忽然说:「把衣领拉高一点吧!」

子阳云傲一怔,本来准备好的辩解话全都塞在喉头里。

半晌後,他才醒悟过来,右手飞快地往脖子摸去,掩着一块瘀红的吻痕。

看着他的俊脸瞬间通红,卓不凡别过脸去。

「鉴於两位姑娘与太君关系不浅,伯父已经拿了主意,派人到侯府通知太君,侯府离此地甚近,明天太君应该就会到了──无论那人是谁,为了她老人家着想,你暂时也别再和他见面了。」

说罢,他就起身离开。

「等等!」子阳云傲把他叫住,声音中微带颤抖,也难怪他,他实在太震惊了。「我……我和男人在一起的事,你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知道的?」

「很久以前。」卓不凡顿步,却没有回头。

子阳云傲难以置信。「怎……怎麽会?」他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

「怎麽不会?」卓不凡反问,回头,儒雅文俊的眉目之中,带着些许苦涩。「有时候你们在门内,我就在门外,我怎能不知?」

想不到自己胡天胡地的情事早已为人所知,子阳云傲也不知该羞该恼,呆若木鸡地坐着,连卓不凡已经走了也不知道。

※※※※※※

他和厉天邪的事,卓不凡到底知道多少?太君又知不知道?公审沈沧海的日子快到,若不能把他救出,要怎样向师父交代?还有,楚楚身上的毒要怎麽办?

种种问题如大海波涛,忽然汹涌而至,子阳云傲心烦意乱,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不休,期间,楚楚已经痛醒过三次,看着她痛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子阳云傲不得不点她的昏睡穴,令她得以沉沉睡去,

这样的情况,她绝对熬不过两天……

解药,一定要从厉天邪手上取得解药!

知道再无退路,子阳云傲反而渐渐镇定下来。他不再踱步,而是坐在一张圈椅上,手肘抵着膝盖,额头顶在双手手背上,闭着眼,静静沉思。

一直到子时三刻,他才睁眼。

多情如同春风的双眸此刻射出熠熠锐光。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子阳云傲从包袱中拿出一套夜行衣换上,腰缠软剑,头蒙面巾,便一枝箭似的从窗口窜出。

正无月多云之夜,子阳云傲一身黑衣彷佛与夜色融成一体,矫健的身躯在寺庙的房舍顶疾走,足尖触瓦即起,直如白雁於水上飞掠,不闻半点声响。

一直奔至佛塔,塔门前守着八名武僧,但防守得并不严密,神色都见从容。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子阳云傲无声无息地潜到他们身边。

「好像有什麽……」其中一名武僧察觉有异,回头看去,子阳云傲迅地举起手刀向他的脖子砍去。

旁边一名武僧察觉,但子阳云傲回身一踢,重重踢中他的头颅。

两僧都来不及发出呼叫,便倒了下去。

其他武僧正要呼叫,子阳云傲亮出软剑,指着地上一名武僧的喉头。

武僧们投鼠忌器,叫喊的声音登时哽在喉头。

子阳云傲心思机敏,乘他们不知所措之际,身如疾电飞射,迅雷不及掩耳间便把余下的武僧制住,最麻烦的反而是要把这些动弹不得的武僧拉到草丛堆中,密密掩藏,以免被人发现。

把武僧们处置好後,子阳云傲从佛塔的大门进入。

佛塔内每一层只开了一扇连人头也穿不过的小窗,藉着微弱星光,子阳云傲以无声的脚步踏阶而上。

一直到

马车一直驾到洛阳城以北的荒郊之地,穿越连绵树林,就看见一所庄院屹立在绝崖之前,庄院白墙红瓦,占地甚广。

马车在庄门前停下来,子阳云傲正要掏钱给车夫,才记得自己换上了夜行衣,身上随软剑与广陵散外根本甚麽财物也没带上。

他想了想,便对车夫指一指庄门。

「麻烦车夫大哥帮我上去叩门,就说子阳云傲来了,叫他们主人出来,车资我一会儿自会双倍奉上。」

车夫一听见,一双眼登时发亮,正要走到庄前,提起狮口下的铜环,重重地叩了三下。

庄里的人前来开门,却不是寻常守门的佝偻老人,而是两名慓悍大汉。

他们听见子阳云傲的名字,皱着眉头说一句。「不识!我家主人不在!」便要重重地把门搁上。

子阳云傲耳目灵敏,远远坐在马车中听到他们的话,发出冷笑。

「识与不识你们还是先进去问清楚吧。否则,只怕你们担当不起。」他说话时声音虽轻,却故意以内力远传,就彷佛在两名大汉耳边细语一样。

两名大汉互看一眼,迟疑之际,一把讨好的笑语声已经从後响起。

「哈哈!我还道是那一位贵客到访,原来是子阳小侯爷」

一身富泰的贾老实边笑,边从庄院内走出来。

「小侯爷,你好!贾老实不知道你大驾光临迎接来迟!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子阳云傲不冷不热地应上一句。

「要劳驾堂堂十八分檀的贾坛主出来接我。是我该死才对。」

当日由厉天邪口中知道贾老实就是天魔教第十八分坛的坛主时,他实在吃了一惊,怎麽也想不到这个他以为只懂得诃谀奉承,见风转舵的奸商竟有如此本领。

「小侯爷言重了!区区一个小坛主怎比得上小侯爷尊贵?」,贾老实也不怕手下笑话,登时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又是弯身又是鞠躬。

「别在我面前作戏了!你的表情,像你的名字一样,假得要命!」子阳云傲受不了地蹙眉,摆摆手。「进去!叫你家教主出来接我。」

「吓?」贾老实吓了一跳,现要推托,却听子阳云傲冷冷地吐出一句。

「告诉他,他不出来接我,我不进去,以後也不用见面了!」

贾老实想了半晌,咬一咬牙点下头去。

「是的!小侯爷,我立刻进去对教主说。」

跟着他出来的一众手下都吓一大跳,以为他突然傻了,唯有贾老实在心中暗暗叫苦。

他进去叫厉天邪出来迎接客人,这种话即使多给十个胆子他,他本来也不敢在厉天邪面前说出口,不过,这位子阳小侯爷是教主的什麽人,别人或者不知道,贾老实却多少猜到了。

教主惹不得,教主枕边人更惹不得。他宁愿现在进去被厉天邪当面训斥一顿,也胜过因为得罪子阳云傲而在日後战战竞竞。

他硬着头皮走进庄里去,将子阳云傲的话对着厉天邪覆述一次。

出乎意料之外,厉天邪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安抚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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