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远处尘土漫卷,一柄红底黄纹的双头鹰旗渐渐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中,紧随其后的则是打头的一排高头大马,马身通体黝黑,银色的辔头在阳光照耀下更是让马显得格外的气派。队伍朝长亭行进,前头的护卫军往两边散开,露出一辆金顶华盖马车,不出意外,这里面坐的应当就是此次同使臣一道前来的北辽八皇子了。马车驶到了最前面,停稳后,下来了一位脚踩金靴、身披白色狐裘的年轻男子。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上前迎接,其他人则在原地等候。林修远和褚晏站在人群中,身体朝褚晏的方向侧了侧,小声议论“这北辽八皇子要是不看那脸,瞧着可一点都不像北辽人。”随行的护卫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猛地见到一个偏瘦的,这眼睛还有点怪不适应。“不过,那八皇子长得倒还挺贵气,皮肤忒白就算了,还长那么高,我瞧着好像跟你差不多了”林修远说着竟是有点羡慕了起来,身高算是他人生最大的遗憾之一了,远的不好比,就说近的,他往旁边一转,不抬头的话,平视过去,甚至都只能看到褚晏的肩,上面的空气是个什么味儿,他算是闻不到了,这辈子都只能闻闻高个儿的二手空气,唉“你说,他们北辽人怎么一个个都那么能长”这打眼一望过去,好像就没有矮的。说话间,那北辽八皇子被人引着朝他们这边准备的马车走去。他们站在吗请记住域名“怎、怎么了”林修远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指了指已经走远的赫连云铮,翻译道“他刚说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肯定会很有趣。”褚晏打量了林修远一眼“你听得懂胡语”林修远恍然大悟,原来褚编撰是在惊讶这个,他解释道“我以前家旁边住了一个年轻时经常帮雇主去北辽跑商的人,我想着自己以后要是做了官,说不定要和北辽人打交道,就跟那人学了些胡语。”说到这,林修远心中窃喜不已,抿了抿唇,没忍住笑又溢了出来“说实话,以前学的时候,我做梦都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天。”他朝褚晏拱了拱手,目露感激“褚编撰提携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褚晏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声音淡淡“我只不过是推荐了你,是你自己拿下的机会。”“不过”褚晏顿了顿,提点道“如果你只是想留在京城的话,会胡语也是一个优势。”“诶”林修远愣了愣,什么意思“在鸿胪寺的人面前好好表现。”褚晏随队伍离开前拍了一下林修远的肩膀,状似不经意地道了句。鸿胪寺林修远立在原地。褚晏的意思是凭借着会胡语,他有机会进鸿胪寺林修远的眸光逐渐从迷茫变得光亮了起来,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对啊他怎么把这条路子给忽略了以前光想着要挤进六部留京,可是如果他只是想留在京城的话,鸿胪寺也不失是个好选择啊,虽然鸿胪寺在地位上比六部、都察院、廷尉司稍逊了些,没有外宾来的时候,平日里更是没什么存在感,但是那再怎么说也是京官啊,总比外放去做县令一级一级往上熬要好得多吧褚晏这提点,林修远整个人瞬间都清醒了,就跟在迷雾林里面不停转悠的人,忽然找到了方向似的。“褚编撰说得对,我要趁这次机会好好跟鸿胪寺的人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才行。”林修远手握成拳,目光坚定,原地给自己举办了个一人誓师大会,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大部队甩在后头了,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可是他左看右看却都没看见褚恩人的身影。“奇怪,人去哪了”林修远疑惑,“刚不还在这么”陆府演武场。“你今天不是要去接北辽使团么,怎么有空到我这来”陆行知两手抄着,斜身靠在柱子上。“咻”一支箭射了出去,正中了百米之外的箭靶红心。褚晏没有回答,接着又抽出了下一支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同样正中红心。“啧啧啧”陆行知挑眉,不愧是他爹都看中过的好苗子,只可惜这人铁了心的要从文,如若不然,以他的心智、实力,假以时日,大雍还真有可能多出个褚将军来。“咻咻咻”箭支破空的声音接连不断,陆行知纳罕,向旁边的一随从询问道“什么情况你看出来了么”随从摇了摇头,没看出来,但是“就跟马上要上战场的战士似的,有杀气。”随从笃定道。陆行知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可问题是“他要上阵杀谁啊”随从耸了耸肩,表示不知。褚晏回到虞府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出了一身汗,他准备吃饭前先去洗个澡。他回到书房,掀开同自己一道被扔到这里来的箱子,手刚触到换洗衣裳的时候却又收了回去。他一手背在身后,出门朝主屋走了去,淡定得像是有了块免死金牌。“姑爷。”路上,绿枝看见他行了个礼。褚晏目视前方“哦,我没衣裳了,回去拿一下。”“诶”绿枝愣住,她刚才有问什么吗褚晏继续朝前走去,可真当走到了主屋门前的时候,他却又忐忑了起来。没有衣裳换洗了回来拿这很合理吧褚晏重新暗自评估了一番,而后点头,不错,很合理。遂自信推门。然而,奇怪的是,他环顾了一圈,屋里却是没人。虞秋秋不在褚晏疑惑,这个时间了,她还能去哪“绿枝”褚晏正打算去出去找人问一下,隔间内却忽地传出了一道声音。那是虞秋秋放衣裳的房间。褚晏循声走了过去,推开隔间门,却见虞秋秋正拿着一身衣裳往身上比划。
“你在干嘛”褚晏出声问道。虞秋秋回头,见是他,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明晚不是有宫宴么,我在挑明天要穿的衣裳。”说着,她便转过身问起了褚晏“你觉着这身怎么样”褚晏站在门口,视线从她手里的衣裳又扫回了虞秋秋脸上。“这是要去迷死谁。”褚晏咬牙嘀咕。“嗯”虞秋秋没听清,“你刚说什么”褚晏清了清嗓子,既然她问了,那么“不好看,我觉得一般。”褚晏掷地有声道。虞秋秋沉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裳。“算了,狗男人能有什么眼光,他的建议不具备参考性。”“明天就穿这件好了。”虞秋秋拍板道。褚晏“”所以问他的意义在哪里翌日,即便褚晏有心阻止,虞秋秋到底还是穿了那身精挑细选的衣裳。见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准备出发去宫里。褚晏走在虞秋秋身后,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心理作用17,虞秋秋今天比起往常,好像更明艳照人了些,是个男人都会注意到。偏偏今晚又是接风宴该死他现在只想去把赫连云铮的眼睛戳瞎。“前面有颗石子,小姐小心”几人走到府门外,都快要上马车了,绿枝突地惊呼。褚晏立刻看去,果不其然,虞秋秋的鞋子即将落下的地方,躺着一颗圆润的石子。稍有不慎,极有可能滑倒。天赐良机见虞秋秋身形有后仰的趋势,褚晏一个箭步上前揽住了虞秋秋的后腰,一手抓着她的肩膀,紧张摇晃“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算了,还是跟岳父说一声,我们今晚不去了。”说罢,他带着虞秋秋就准备往回走。“狗男人这是在发什么神经”虞秋秋掰开了他的手,拒绝打道回府。“被我踩到,他该担心的不应该是我,是石头才对吧”虞秋秋无语地睨了褚晏一眼,移开脚,直接提着裙摆上了马车。而她刚刚踩过的那个地方石头已经不复存在了,留下的,只有一摊粉末,风一吹就散了,当真是粉身碎骨。褚晏“”他忽然发觉,以前虞秋秋踹他的时候,估计还是收了力道的,如若不然,他不可能四肢还健在。“愣着干嘛,还不上车”虞秋秋掀开帘子催促道。褚晏回神,迈步间微微叹了口气,余光瞥见那随风而逝的石头粉末,只觉自己的命运也跟那石头一样,无力回天。马车的车轮滚滚向前,一想到虞秋秋和赫连云铮马上就要见面了,褚晏的心情不能说是阴雨连绵,只能说是冬雷震震,全程都臭着张脸,连虞秋秋都察觉出来了。她侧首端详了一会儿,忽而轻笑出了声。褚晏转头“你笑什么”马上就要见到赫连云铮了,她很高兴虞秋秋唇角微弯“没什么。”“笑某人杞人忧天,我对赫连云铮根本就没兴趣,也不知道某人这是在草木皆兵些什么”没兴趣褚晏眸光一颤,此话当真他径直地看向了虞秋秋的眼睛,试图从其中看出些什么。“怎么了”虞秋秋问“我脸上有东西”“没什么。”褚晏移开视线,心情骤然放晴。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赫连云铮对虞秋秋有什么想法,虞秋秋没兴趣,那也没用不是确实是杞人忧天了。褚晏放下了心来。然而事实却证明,人说出口的承诺都不一定奏效,更何况没说出口的。宫宴上,打从赫连云铮在一众北辽使臣的簇拥下从殿门外进来起,虞秋秋的视线就在他身上没离开过。“他的右眼角竟然也有一颗泪痣。”右眼角的泪痣褚晏搭在膝上的手收紧,这女人看这么仔细是想做什么他唰地一下转头,警惕地朝虞秋秋看了去,而虞秋秋却丝毫都没有察觉,还在看那个赫连云铮褚晏咬牙。女人的心,骗人的鬼刚才来的时候还在说自己对人没兴趣,结果现在盯着人看,这是几个意思“咳”褚晏咳嗽了一声,以示谴责。“看够了没有”褚晏见谴责无效,只好压低了声音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可虞秋秋却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竟是压根没听见一般。“他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褚晏一听,这还得了,警钟登时就震天响了起来。“谁”褚晏抓住虞秋秋的手腕“你说他像谁”“嗯”虞秋秋神思回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褚晏紧紧地盯着她,不知为何,虞秋秋的异常反应,令他前所未有的不安,他直觉虞秋秋说的那个人,一定在她心中地位非凡,不然的话,虞秋秋不会这般失态。“到底是谁”褚晏再度追问。虞秋秋的目光却从他的脸滑落到了脖颈。“是谁啊”虞秋秋抬眸。“一个经常安利我说脖子很好咬的吸血鬼。”褚晏“”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