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世界上的事情是很奇妙的。当你苦苦寻觅一件事物的时候,往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弄得焦头烂额也是白费力气;当你心灰意冷的时候,却又柳暗花明,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抛开一切烦人的思绪,在政法学校安顿下来后。也不想和同班的来自三湘大地各个地区的同行拉关系,趁着离正式上课还有几天时间,按照事先收集的筱灵在长沙同学的资料,一个个去登门拜访,看看会有谁能知道关于她的消息。
说句老实话,我对此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毕竟筱灵是在临近毕业时才离开学校的,四年同窗怎么说也应该有些好朋友还保持着联系。
几天时间,我的足迹走遍了长沙的大街小巷,可惜结果令我大失所望。我找过筱灵在长沙的所有同学,却没有任何人有筱灵的消息,筱灵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令人气愤的是,有一个在省医药管理局工作的家伙竟然已经忘记了筱灵,在我三番五次的提醒下才勉强回忆起自己有个同学交筱灵,恨得我差点想揍他一顿。
最后,我不得不暂时停止寻找筱灵的事,去学校上课。这学期,我所在的班上又临时插进来一批新同学,大都是各地区县级公安局的头头。
中央新的精神规定,最迟到2001年,所有的公安系统领导干部都必须具备相关专业的大学文凭,否则一律就地下岗。弄得这些年纪在四五十岁不上不下的人又捡起书本重回校园。为了张文凭象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样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听一些年龄比他们小得多的人教他们怎样办案。
由于他们年龄偏大,又是插班进来的,在书本知识的学习方面跟不上教学进度,迫不得已向我们这些小字辈求助。班里那些志在高远的年轻同学看不起这些在他们眼里又老又土的家伙,往往是爱理不理。
只有我深知这些人都是本地本单位说一不二的实权人物,所以尽心尽力地帮着他们度过难关。除了借笔记给他们之外,考试时,也尽量想办法给他们提供答案,所以虽然只在一起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他们与我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友好,纷纷邀请我有时间到他们那去玩。
其实我也不是想和他们拉关系,毕竟不在一个地区,没什么要求他们的。只是每每看到这些年纪比我父亲也小不了多少的人在年青老师和同学面前那副恭恭敬敬的象小学生般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想尽力帮他们一把。
何况他们大多数都是在公安一线干了大半辈子的人,仅仅只是文凭不高,理论知识方面较为欠缺。但在业务上面非常娴熟,每次案例分析课上都是他们唱主角,看得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青同学一愣一愣的。我也从他们那学了不少书本上没得教的真本事。
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这学期的课就上完了。这段时间李晓芳一直没有联系我,我心里也有些苦涩的轻松,希望就这样算了,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此结束。
局里倒是传来些好消息。
省电视台播放了我们局整改的新闻,赵大庆因犯强奸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但因为年龄不满十八岁天知道是不是把户口也改了,暂时送省少管所拘押。
随后我的正式任命也下来了,被正式任命为红星路派出所所长,我一回去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鲁丽差不多是一天一个电话给我,嘘寒问暖的柔情让我汗颜之外不由得心生感激,自觉要对她再好些才勉强对得起良心。
考完最后一门《刑事侦察学》后,我就和几个外地的同学一起去市区采购,他们是给老婆孩子买东西,我准备给鲁丽和她的父母弟弟买些礼物,毕竟,一个人生活的异乡,她们一家人给了我太多的温暖,让我没有感到太多的孤独。
阿波罗商业广场里人潮涌动,我只上了三层楼,还没看几个地方就已经挤得一身是汗,匆匆买了事先计划好的礼物,给几个同学打了个招呼。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隔壁的麦当劳速食店去等他们。
相较于室外秋老虎的酷热,麦当劳里大马力的空调将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保持在让人心旷神怡的程度。
我点了份套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休息。一边喝着冰凉的可乐一边检视挑好的礼物,给鲁丽的是一套名牌女式秋装,给她父母亲买的是按摩靠垫,至于她弟弟鲁志明,我买的是一套雅戈尔西装。
我想她们会喜欢我的礼物的,因为我为人一直比较随便,基本上很少给鲁丽和她家人买东西,她家人也没有在乎我的失礼,想想鲁丽见到我买的这些东西欢喜的表情,我禁不住微微笑了。
柜台上方的电视正在播放着新闻,我心不在焉地看着,好象是一个什么香港财团到长沙投资,省里的领导亲切会见之类的。
突然,一个让我魂牵梦萦的身影出现在萤幕上,我惊讶得张大嘴巴,死死地盯着电视。只是短短几秒钟,这条新闻就结束了。但那熟悉的面孔却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底,是筱灵,没错,是她,我所熟悉的最初最真的热爱的女子。
一股股热血在心底翻腾,筱灵,你终于出现了!莫非冥冥中自有定数,注定了分别多年后我们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城市,是否预示着我们还有未了的前缘。
该死,我猛然惊醒,我还傻呆在这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找筱灵,我提着大包小包跌跌撞撞地冲出麦当劳的大门,刺眼的阳光让我从忙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只是一条是一条新闻,该怎么找?我竭力地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拼命地想着办法。
该怎样仅仅通过一条新闻这点微小的线索找到筱灵。对了,鸽子,省电视台政法栏目的女记者鸽子,我怎么想不起她了?她一定会帮我的。想到这我不禁心中大喜,对了,赶快找鸽子。
记者似乎都不需要坐班。
鸽子留给我的办公室电话没有人接,手机又关机了,我急得团团转。幸好政法频道编辑部接电话的一位元女士很热情,听说我是警员,有很重要的事情找鸽子。告诉我鸽子正在采访一个会议,将会务组的联系电话给了我。
我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找到了鸽子。还好,她没有忘记我,还记得曾在小吃店慷慨激昂的那个年青警员。她很热情,听我说有很重要的事请她帮忙,就叫我马上去蓉园宾馆,她在三号楼大堂等我。
坐在计程车里,我心情非常激动,没想到能这么巧地发现筱灵的行踪。
看着车窗外的行人车辆,阳光下一切都是那么灿烂那么美丽。唯一的不满就是觉得车子开的太慢了,忍不住催促司机开快些,计程车司机似乎也能理解我的心情,淡淡地看我一眼,就将油门狠狠地踩下去,车子象欢快的精灵般在长长的车流中穿梭。
蓉园宾馆竟然不准计程车进入,我向守门的保安询问了三号楼的大概位置,匆匆地走了进去。不是坐计程车,我还真找不到蓉园,只是知道蓉园是省委招待所,里面极为宽阔,不像是宾馆,反而像是我小时候住的军区大院,大片的草坪绿荫间隐隐可见一栋栋别墅般的小建筑。
好不容易找到三号楼,一进大堂,鸽子就迎了上来。今天她没有穿警服,一身休闲轻松的打扮,十足都市丽人的模样。她微笑着向我伸出手:「你好。」
我握住她的手回应着:「你好,鸽子,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来打扰你。」
鸽子笑着说:「没什么,我们是朋友嘛。」
她引着我穿过走廊进了她的客房,里面洋溢着淡淡的香草味道,两台笔记本电脑摊开并排放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堆写满文字的信笺纸,看来她正忙于制作稿件。
「坐,别客气。」鸽子看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招呼着我坐下,倒了一杯冰水递给我,笑着说:「我不喜欢喝茶,只有委屈你和我一样喝冰水了。」
我忙说:「哪里,我也是习惯喝冰水,谢谢你。」
鸽子看着我大口大口地喝着冰水,说:「上次的事你没有受什么影响吧?」
我虽然心里很急,想要她帮忙,赶快查找筱灵的行踪,但也只有先回答她的话。我简单的告诉她新闻播出后的种种情况,以及赵大庆强奸案的最终判决。
听着我的叙述,鸽子娇俏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看起来仿佛是心在疼一般,有种让人忍不住想要爱怜抚慰的冲动。
「也只能这样了,」鸽子听完我的叙述,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毕竟赵大庆还是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确实如此。」我深有同感的说:「至少我们没有让罪犯逍遥法外,我们已经尽力了。」
鸽子略带着些歉意地看着我说:「想不到最后竟是你来背黑锅,你真的委屈了。」
我无所谓地笑笑:「没什么,他们还不是安排我当派出所长?一个小小的处分我还不在乎,何况也不记入档案。再说我也曾经受过比这更厉害的打击。」
鸽子有些惊讶地说:「是吗?噢,对了,」她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你有事找我,有什么事我能帮你,你只管说。」
看着鸽子清澈坦诚的眼神,我决定实话实说。「说起来,」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可能要耽误你一点时间。」
鸽子笑了:「没事,你只管说吧。」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杂乱的思绪,原原本本将我和筱灵的初恋以及随之而来的种种打击告诉了她。
也许我的故事真的算得上是充满了真情,鸽子随着我的回忆,仿佛和我一样再次经历着那段甜蜜短暂的感情,望着我的眼神里有种深深的同情。接着我告诉她今天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筱灵,想要通过她了解新闻是谁拍摄的,以便于能够和筱灵联系上。
我的故事很快就说完了,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我们沉默了一阵,似乎都还没有从我描述的那种哀伤的气氛中回味过来。
我觉得鸽子有种当记者的天赋魅力,能够让我在她面前不知不觉地放松,愿意把自己最隐秘的情感和回忆告诉她。
鸽子很体贴地给我空空如也的杯子里续满水,望着我的目光很柔和,她看了看仍沉浸在对往事的忧伤中的我说:「你和筱灵的故事真的很感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帮你。你先坐一会,我打几个电话了解一下。」
我感激地点点头表示谢意。
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鸽子不断地打电话联系。虽然我不是很听得懂她又快又流利的长沙话,但还是可以隐约听出,她正在询问有关中午那条新闻的情况。
我缓缓地喝着杯中的冰水,心里却洋溢着无尽的热情,想着即将知道筱灵的消息,身体禁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概过了十多分钟,鸽子才放下电话,拿着一张纸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我迫切地望着她,等待她告诉我热切期盼的消息。
鸽子望着我的眼神有些幽幽的,她没有直接告诉我打听的情况,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张??,我想问问你,你找到筱灵后准备怎么办?」
我有些疑惑:「鸽子,我不太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鸽子轻轻撩了下额上的秀发:「我的意思是,你是想和筱灵重续前缘还是仅仅只想见她一面。」
我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难道……心情登时有些乱了。
「究竟怎么了?鸽子。」我急促地追问她。
鸽子用一种看着很可怜的孩子似的神情望着我,慢慢地说:「如果你只想见见筱灵的话,那你马上就可以和她联系;如果……,」鸽子顿了一下,「恐怕你要失望了。筱灵现在已经是香港??投资集团的董事,也是集团董事长汪秉诚的夫人了……」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鸽子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楚了。什么?筱灵已经结婚了?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叫,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但我的意识却清醒地告诉我,是真的,筱灵已经嫁为人妇了,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虽然我下决心寻找筱灵时,就告诉自己要有这种心理准备,但潜意识里却仍是希望她没有结婚,仍是象在等待我一般独身生活。
这种希望很渺茫,可当它真的破碎的时候,我的心里仿佛也有个最珍贵最美丽的东西也随之破碎了,化作千万块碎片一点一点地磨砺着我最痛的神经。
恍惚中鸽子递给我一根烟,我下意识地点燃,一股女士烟的薄荷味道被我吸进肺里,忍不住呛了起来。我连声地咳嗽着,眼泪也呛了出来。忙偏过头去掩饰着自己的窘态,用手擦掉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好不容易让自己勉强恢复了正常,这才歉疚地对鸽子说:「不好意思,失态了,没想到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我不太习惯女式香烟。」
鸽子没有说话,望着我的目光里满是理解和同情,让我觉得此时再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沉默了一会,我从鸽子手上接过那张写着筱灵情况的纸,深深吸了口气,定神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香港??投资集团董事汪林筱灵
华天大酒店2720房间电话:4442-2720
大大的汪林筱灵四个字看得我眼睛发痛,汪林筱灵?我心里暗自苦笑着。抬头看见鸽子正关切地望着我,我勉强笑了笑:「谢谢你,鸽子,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我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激荡的情绪了。我不能在鸽子面前再失态。
匆匆告别了鸽子,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蓉园的林荫小道上。阳光依旧炙烈的从树叶的缝隙间射下,我的心却冷得发抖,鼻子有些酸酸的,泪水渐渐涌了出来。
眼前一片模糊,不行了,我无法再继续走下去了。我不可以让别人看见我的泪水,穿着代表法律尊严神圣制服的警官绝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下流泪。我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下,摘掉大盖帽放在身边,两手伸进头发里,用力地压着自己象要爆炸似的头颅。心痛得不知该作些什么。
那美丽缠绵的往事,那柔情似水的女孩,汪林筱灵,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了嫁衣?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很久了,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是十一岁考试大败被父亲痛打还是最疼爱我的舅舅去世时?原来流泪的感觉是这样的,酸酸的,涩涩的。仿佛能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失落全部清空一般,我任凭泪水一遍遍地洗刷着脸庞。
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我告诉自己:你难受什么?你伤心什么?最初最爱的女子早已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她结婚是正常的;一如你也在谈恋爱,也在和其他的女子上床欢爱,你和筱灵早已是两条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一个深爱你的女孩已经在为与你结婚作准备了,你却躲在无人的角落里为另一个已经身为人妇的女子伤心,还象条被打断脊骨的狗一般夹着尾巴流泪。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要记住,在爱你的女孩面前,你是个英俊健壮的男子汉,有出息点!
自己骂自己的感觉很怪,很痛快,是的,既痛又快。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哪里最痛最嫩,受不得刺激。
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是的,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和筱灵重新来过。只是自己没有结婚,而看到初恋的女子已经结婚了,心里说不出的失落难过。其实心痛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心痛自己的感情,心痛那美丽无悔的付出最后却没有美丽的结局。
懒懒地站起来,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戴上帽子,整理着身上的警服,不错,还是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微微苦笑了一下,长长地出了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伤感一吐而空。揉揉酸痛的肌肉,我伸了个懒腰,看看阳光明媚的周围,一种新鲜的热烈的情绪再次从心底涌起。
蓦然回头,我吃惊地发现身后不远处,婷婷玉立的鸽子正一脸灿烂的笑容望着我。我呆呆地看着她,她充满热情真诚的笑容里满是赞赏,我不禁心中一片温暖,微笑着向她走去。
看着阳光下鸽子明艳动人的笑颊,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鸽子先开口,她的笑意里满是鼓励期待,她说:「还记得我们上几颗闪亮的星星,赫然是一位女警司。鸽子拉着她的手,笑着为我们介绍:「你们都是同行,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储虹,省公安厅二级警司。」
储虹微笑着向我们招呼:「大家好!」
「你好。」我有些疑惑,不知鸽子怎么会带一位女警过来,但仍是热情地招呼着她们入座。
储虹很漂亮,物以类聚,鸽子那么优秀,她的朋友也不会差到哪去。鸽子是那种看起来清雅靓丽却又意志坚定很有主见的女子,储虹给人的感觉却是温文淡雅,像个老师多于像个警官。
几个同学没想到除了鸽子,还会多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同行,谈笑间气氛立时热闹起来。特别是还没结婚的岳阳局的刘阳河,更是两眼放光,非常热情地招呼储虹,看得我们人人在心里痛骂他重色轻友。
我是请客的人,责无旁贷地担负起介绍的责任,向鸽子和储虹介绍着我这些同学。
「杨军波,老杨,常德鼎城分局副局长,周强,衡阳局刑警支队教导员,冯刚,邵阳局重案大队副大队长,」看看有些激动的刘阳河,我故意最后介绍他,指着刘阳河说:「这是我们班最年轻的同学,刘阳河,岳阳局技术科的科长。」
我话一说完,刘阳河立即向储虹伸出手说:「你好,我的名字最好记,刘阳河,浏阳河,同音,欢迎你到岳阳做客。」
储虹微笑着和他握握手,笑道:「有机会到岳阳,一定会麻烦你的。」接着又对其他几位同学说:「杨局,周教,冯队,你们不会反对我去你们那麻烦你们吧?」
几个人本来对刘阳河的急迫有些不满,听到储虹这么说,原本有些不舒服也都烟消云散了,个个都热情地连声欢迎。倒是我为储虹超卓的记忆力暗暗佩服。
我举起杯说:「来,为了认识新朋友,也为了大家的友谊,干一杯。」
大家都举起杯站了起来,老杨笑着说:「也为了安慰我们张所的不幸遭遇,干!」
鸽子听老杨这么说,望着我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关切。
我苦笑着说:「谢谢。」一口将杯中的酒干了。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起来了。鸽子是记者,经常在外面奔波,酒量好是正常的,没想到斯斯文文的储虹也是酒林好手,几杯白酒下去,一点事也没有。让几位男士大为惊讶。
在他们眼里,鸽子是我女朋友,不好意思敬酒;储虹酒量又好又是同行,感觉上亲切些,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纷纷找储虹喝酒。
储虹来者不拒,只是要求对方喝一杯自己喝一口,几个哥们都是「酒精」考验的老公安了,自然不会也不好意思和漂亮的女士计较,何况能和这么漂亮的同行多喝两杯,醉了也心甘情愿。于是乎,你来我往倒是将我和鸽子落在一边得个清静。
鸽子似乎对他们敬储虹酒不怎么在意,一副很放心的样子。
倒是我有些担心,毕竟是鸽子带来的新朋友,又是第一次见面,万一喝醉了就不太好了。我低声问鸽子:「储虹酒量怎么样?别给他们灌醉了就不好了。」
鸽子给我夹了个大大的龙虾,轻轻地说:「不要紧的,阿虹是我的好朋友,她的酒量我知道。你要关心还是关心你的同学吧,我看最后要醉还是你的同学会醉。」
我有些不信,但看着鸽子笃定的神色,也就不再说了。
鸽子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不时告诉我最近又去了哪些地区,采访了一些什么事情。
我听着她柔柔的声音,感受着她谈笑间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心里甜甜的。想起自己就要结婚的事,不知该怎么和她说,脑子里一时间乱哄哄的。
「你们两个别老躲着说悄悄话啊,要喝酒啊。」周强拿着酒杯叫着。
我笑笑正准备开口,鸽子抢着说:「周教,怎么啦?喝这点酒就不行了?」
周强的脸上写满酒意,听到鸽子的话,大声说:「开玩笑,谁不行了?我只是叫你们别躲在一边,大家一起喝开心。」
我端起酒杯:「好说,来,咱哥们干一杯,我先干为敬。」说着一口吞掉杯中的酒,将杯底向外一翻,开口道:「干!」
他们也举起酒杯干了自己的酒。
趁着大家干杯的空挡,我看看储虹,她应该也喝了差不多二三两白酒,但白净的脸颊一点酒意也没有。留意到我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向我点点头。看来鸽子所言不虚,储虹真的是酒林高手。
酒喝到一定程度,大家的话就多了起来。
在座的差不多都是公安系统的人,说来说去话题也离不开自己的工作。说案子,说收入,说社会风气,储虹对发生在基层地区的事情很感兴趣,不时询问两句,被问的人自是更加热情地详细介绍。
看来全省各地都差不多,权力、金钱、关系对公安系统的冲击很大,在基层干事的人往往是出力不讨好。不管你是否已融入那看不见的无形之网,人人心中都有很多怨气不满。
喝酒喝得眼花耳热,一个漂亮的女子很认真地倾听你的述说,那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我本来也想发发牢骚,但要开口时却被鸽子在桌下用劲地捏了几下,让我顿时警觉到有些不妥,储虹是省公安厅的,虽不知在什么部门,不过在她面前少开口绝不会错的。
「刚才听杨局说,你有不幸的遭遇?」储虹微笑着望着我说:「能不能告诉我们?」不知怎么回事,储虹突然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鸽子也关切地望着我,我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故意有气无力地说:「唉!不说也罢。」
看着我卖关子的样子,鸽子和储虹还没表示意见,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倒是哄闹起来,叫喊着要给我灌酒,让我清醒清醒。
我无奈地说:「好吧,我交代我交代。」又将今天案例分析课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特别加重语气形容班主任笑面虎得意的奸笑。
喝得有些兴奋的老杨甚至在旁边学着来了两声奸笑,让人听了禁不住毛骨悚然。刘阳河也幸灾乐祸地告诉储虹我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听到刘阳河所说的那些惩罚,鸽子忍不住握紧我的手,靓丽的脸颊上虽然仍是写满笑意,但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却满是关切。
等到大家渐渐安静下来,储虹微笑着问刘阳河:「你认为他的意见怎么样?你是怎么看的?」
刘阳河被酒精涨红的脸兴奋地抖动着:「其实我们在基层干的人想法和他大同小异,毕竟我们办案经费就那么一点,在一个案子上投入那么多,其他的案件投入肯定会受影响。」
其他的人听到刘阳河的话,都赞同地点点头,冯刚插话说:「就拿我们局来说,缉毒和严重刑事案件都有重案大队负责,一共三十多人,每年人头费和办案经费总共五十多万,捉襟见肘。一年往往只能抓几个影响特别坏的案子,如果罪犯外逃,除非市里批下专项经费,否则只有看着罪犯逍遥法外。」
老杨也说:「所以现在基层都是尽量控制减少立案数量,重点摸查情况,等到上级布置严打或者其他行动时再大扫荡。」说着嘿嘿笑了一声又道:「现在老百姓都说我们公安是……」咳嗽了两声,拿起酒杯往嘴里送去。
周强有些同情地望着我说:「张??是自己脑袋不清醒,那些观点私下里说说就行了,干嘛要在小组讨论课上说,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哪明白这些道理?你他妈的不是自讨苦吃吗?」
「呵呵,有女士在这里,你还说脏话。」刘阳河端起酒杯,叫道:「罚酒一杯。」
「对对,罚酒。」大家叫着要罚周强喝酒,原本有些低沉的气氛欢快起来,周强爽快地说:「好,我错了,我认罚。」一昂头将一杯酒吞了进去。
酒桌上喝得兴奋就是这样,菜没动多少,除了下酒的虾子被干得一干二净,其他的菜都是象征性地动了一点。五十二度的清酒倒是喝了四瓶,最后,醉醺醺的是几个男士,鸽子和也喝了不少酒的储虹却一点事也没有。
出门的时候,醉意有些浓的刘阳河握着储虹的手一再嘱咐她到岳阳去一定要找自己,他一定会好好尽地主之宜。
几个同学打的离开了,储虹自己开得有车,是台挂着公安牌照的奥迪。她笑着向我们告别,祝我们晚上玩得开心些。
人都走完了,微凉的夜空里漂浮着浓浓的酒意。
鸽子招呼我上了她的车,刚才酒桌上她让我少喝点,约我待会去泡吧,所以我倒是没有什么事。
车子在新建后的城市广场附近停下,我没有问鸽子为什么在这里停车,只是跟着她慢慢地在漂亮的街道上漫步。
再一次单独的和鸽子相处,虽然置身繁华热闹的街头,感觉中却似乎仅仅只有我们二人一般。有种莫名的情愫刺激着我的心跳。
鸽子的眼睛清澈如水,看见我呆呆地站着,不禁抿嘴一笑,很自然地用她白嫩的胳膊挽起我道:「我们走吧。」
她突如其来的亲热动作让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茫然地说:「我们不是要去酒吧吗?」
鸽子娇嗔地说:「是去酒吧啊,就在前面。」
我向前望去,确实,前面一长串的霓虹灯在夜色下充满着迷人的魅力。
我们亲昵地挽在一起,象热恋的情人般依偎着向前走去。鸽子热情直白的态度让我完全放下了最初的拘谨,想想开始还不知怎么面对曾有过不完全亲密接触的鸽子,那真是庸人自扰。
桔黄色的街灯将四周染上一层温馨的气氛,我的心情也不由自主温柔起来。这样醉人的夜晚,有鸽子这样漂亮的女子相伴,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愉快的呢。
「你的那几个同学都挺有意思的。」鸽子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想想刚才他们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笑了:「是啊,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来自基层,在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面前,难免会有些失态。」
鸽子停住脚步,望着我说:「两个美人,我和储虹谁漂亮些?」
我说:「当然是你漂亮些了。」
鸽子甜甜地笑道:「真的?」
我认真地点点头,「真的。不过……」我拖长了腔调故意停顿。
鸽子问道:「不过什么?」
我道:「在我那几个同学眼里,可能储虹漂亮些。」
鸽子追问道:「为什么?」
其实单论外貌,鸽子要比储虹远为优胜,但两人都有一种清丽脱俗的气质,让人难以较出高低。我故意坏笑着说:「你不知道,在男人眼里,能有机会拥有的癞蛤蟆要比天上飞的天鹅漂亮。」
鸽子听到我这么说,漂亮的脸蛋上登时涌起一层红晕,微微低头不再说话。
我们默默地走了一会,鸽子突然笑了笑,对着我说:「你把储虹形容为癞蛤蟆,你知道她在公安厅那个部门吗?」
我懒洋洋地说:「管她在哪个部门?反正和我没有关系。」
鸽子抿嘴笑道:「你错了,她和你们都有关系,而且是很大的关系。」
想想刚才酒席上鸽子一再阻止我说话,我不禁有些纳闷地说:「她究竟是在哪个部门?」
鸽子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七处。」
「什么?」我吓了一跳:「七处?」
七处是省公安厅新成立的负责内部调查的部门,权力极大,相当于纪委和反贪局职能的综合,我们私下里戏称它为「廉政公署」。我有些疑惑地问:「那储虹是……」
七处人员组成极为保密,但我们还是知道他们都是些警官大学毕业而且很有背景的年轻人,要不然也镇不住平时横行惯了的我们。
鸽子掠了掠额头垂下的秀发,低声道:「你想想,省领导班子里有没有姓储的?」
我恍然大悟:「她是储??的……」
鸽子点点头,笑着说:「怎么?你好像很怕似的?你不会也是个腐败的警察吧?」
我苦笑着说:「我想腐败还不够格呢?」
「那你怕什么?」鸽子略带些戏虐地问。
我叹口气道:「怎么说呢?现在这个社会环境你也知道,象公安这一行多少有些权力。不说别人,就我自己吧,大问题没有,但抽烟喝酒基本上不花自己的钱。偶尔还会有人请客娱乐。」
鸽子笑道:「这都是些小问题啊。」
我道:「是小问题,但如果别人揪住你不放,这也算是大问题了。」
鸽子幽幽叹了口气:「其实现在大多数公务人员都是这样的,你也用不着太担心,何况,」她抬头深情地望着我说:「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好警员了。」
有情有义,听到鸽子这么说,我的脸不禁有些发烫,想想自己做过的事,只有暗自苦笑。
说笑间,我们已走到一间外形典雅的酒吧门口,鸽子拽着我的胳膊说:「就这家吧!」
我抬头看看招牌,霓虹灯光变幻着「梦幻之城」几个大字,点点头,随着鸽子走了进去。
浪漫悠扬的萨克斯乐曲在暧昧的空气中飞舞,昏黄的灯光下往来的人群如同在雾中般模模糊糊,一束束斑斓的射灯在诺大的空间里扫过。
有些不习惯这种没有狂歌劲舞的环境,酒吧里的男男女女穿着充满诱惑力的服装,夸张地暴露着自己的漂亮胴体或是鼓涨的钱夹,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用饥饿的眼神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狼一般。
鸽子很熟练地向服务生说了一句英文,然后微笑着对我说:「怎么?很少来这种地方?」
我点点头:「这种上流社会的休闲方式我们那还没有。」笑了笑又说:「也许,我们那的人不喜欢这样的方式,只要有钱,多的是发泄欲望的地方。」
鸽子的脸蛋微微一红,她清楚我话里的意思。
一个神态潇洒的中年男子走到我们桌前,浑身上下全是名牌服饰,眉宇间掩饰不住的骄傲证明他是一个很成功的男人。
他对我微微点头,然后优雅地弯下腰来,在鸽子耳边低声地说着些什么。
看来他是鸽子的熟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看不惯他那优雅得如同贵族一般的做派。看着他和鸽子低声的交谈,心中竟然有种酸酸的感觉。
鸽子手指轻轻地指向我,摇着头轻轻地说着些什么。看来,那个男人想要约她,真他妈的不是东西,简直不把我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当着我的面抢人。我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冷冷地盯着那男人。
他继续向鸽子说着,同时目光望向我,轻轻一瞥,又转过头去。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他眼神里的不屑和轻蔑却深深地印在我心上。
鸽子和他之间似乎起了些争执,那男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一只手也抓上了鸽子的手臂,断断续续的一句「一个小白脸而已,没必要吧」传到我耳里,让本来就有些起火的我顿时愤怒了。
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就将他拉到我这边来,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说:「你说什么?」
那中年男人白净的脸颊不可自制地扭曲了,恶狠狠地看着我说:「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想和我比狠,你差远了。那些道上混的狠角色凶狠凌厉的眼神,我见得多了,他们都在我刀子般的眼神下退缩了,何况是你……
果然,只是很短一瞬间,他的目光变得惶乱了。我稍稍用劲将他一推,他就向后连退了几步,差点撞到向这边走来的服务生身上。
他挣扎着站稳,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狼狈地走出酒吧。
我不知道鸽子会怎样看待我的粗暴动作,略带些不安地望向她,鸽子清丽的脸颊上,一幅平静无波的样子,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刚刚在她面前的冲突。
或许,在这样的地方冲突是司空见惯的事,周围的人们也没有向我这边投注过多的眼神,就连送酒上来的服务生也是一副平淡的表情,职业性地向我们微笑着说:「两位,这是你们的酒。」服务生将一个盛满幽蓝色液体的高脚杯放在我面前,又将一杯装着橙红色液体的杯子递到鸽子面前,然后微微一鞠躬:「两位慢用。」缓缓从我们桌前退开。
「妈的,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的风度,」我在心里暗想。「就连服务生都是这么一幅死样子。」
鸽子温声说:「这是这里最出名的极度深蓝,味道很特别,希望你喜欢。」
我点点头,将酒杯端了起来,透过幽蓝的酒液,鸽子整个人象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美丽的蓝色,显得那么动人。
很苦,很涩。这是最初的感觉,但当我将整杯极度深蓝全部灌进肚子之后,感觉那清凉的液体在胃间像一团烈火般烧了起来,接着一股浓浓的芬香和甘甜涌上喉头。「真舒服!」我忍不住称赞。
鸽子看着我的样子忍不住抿嘴轻笑:「要不要再来一杯?」我摇摇头:「不用了,好东西只要一杯就足够让人回味了。」
鸽子放下手中的杯子,清澈的目光望着我说:「你怎么不问我刚才那男人是谁?」
我看着她明艳动人的脸颊,心底不禁涌起一层自惭形秽的感觉,略带着微微的酸意说:「他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不喜欢他的态度。」
鸽子的眼神黯淡了,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他叫杨成栋,是?副省长的侄子,在市委宣传部工作。」
鸽子的目光随意地四处巡睃,淡淡地说:「他一直在追求我。」
我苦笑着说:「好啊!是皇亲贵戚,那我刚才不是破坏了你的好事?」
鸽子听出我话里的讽刺,不以为意地继续道:「他追我,是想要我做他的情人,他的儿子都上中学了。」
不知为什么,听着鸽子像是述说别人故事般淡淡的口吻,我心里没来由地疼了一下。
不等我作出什么反应,鸽子已向我伸出了手:「陪我跳一曲舞好吗?」
我有些尴尬地说:「呃……我只会慢四啊……」,
鸽子微笑着站起来:「我们就跳慢四。」
搂着鸽子纤细柔软的腰肢,鼻间呼吸着她身体散发的淡淡幽香,我在斑斓变幻的霓虹灯影中有些茫然。音乐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那英的,「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是我无限的我无限的温柔,每次面对你的时候,不敢看你的双眸,在我温柔的笑容背后,有多少泪水哀愁……」
听着这带着淡淡忧愁的歌声,心情似乎也变得特别温柔。拥着鸽子纤腰的手不禁加重了力度,她丰盈的胸脯贴在了我的胸膛上,我们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是那样的诱人。
鸽子搭在我肩头的手慢慢移动,和另一只手一起围住了我的脖子。清澈的眼眸满是柔情地望着我,我们在音乐的旋律里原地不动,仅仅只是轻微地晃动着身子。
鸽子将头靠在我的肩上,眯着眼睛,跟着音乐轻轻地哼着:「拥抱着你????????,你看到我在流泪,是否爱你让我伤悲让我心碎,拥抱着你????????,你可知道我无法后退,纵然是我苍白憔悴伤痕累累。」
听着鸽子在我怀中似泣似述地轻唱,一种热热的暖流自心底油然而生。我拥着她细腰的手在她的身体上爱怜地轻抚,脑海里一片温馨。真希望时间在此刻停止,就让我们彼此拥抱着直到永远。
就这样,我们在舞池跳两曲舞,又再坐下来喝几杯各种颜色各种名字的酒,然后又去跳两曲,彼此都没有再说什么。似乎都舍不得开口破坏这美妙的气氛,任时间如水般悄悄流走。
我知道,或者说我感觉到,今夜,我和鸽子的关系将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也许,今夜,鸽子将会将她美妙的世界向我完全开放。没有什么理由,这完全是一种感觉,很奇妙的感觉。
我完全忘记了自己还需要回学校,明天的报到,将会承受的处分。不过,就算我的头脑还没有被酒精麻醉非常清醒,我也不会放弃此刻和鸽子温馨的相处。
酒吧出来,赫然发现一场久违的大雨已经在尽情地洗刷这个美丽的城市。风儿带着清凉的雨丝向我们扑过来,雨中清新的空气让我被酒精泡得晕乎乎的头脑一阵清爽。扭头向鸽子望去,她薄薄的丝裙在这夜风的吹拂下轻舞飞扬,将她娇美身子的玲珑曲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眼前,我不禁有些痴了。
鸽子浑然不觉我热烈的目光正贪婪地在她身子上四处睃巡,望着外面如丝的雨水伸出她白嫩的手臂,密集的雨点瞬间在她娇柔的肌肤上敲出一个个小小的肉窝。洁净的雨水汇成晶莹的水珠,从她仰起的手臂流下,慢慢地流到她光滑的肩头。
我的目光被这迷人的景象所吸引,随着水珠的流动只见她细腻的肌肤上绽放了一层细密的寒栗,我的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柔情,恨不得马上把她拥进怀里肆意地轻怜密爱。
鸽子将沾满雨水的手臂轻轻向我一甩,我只觉脸上一凉,落下无数点小小的水珠。我正要说话,一道闪电划破城市的夜空,将整个世界映得一片雪白,紧接着,远远的天际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你知道吗?」鸽子对我说:「这是长沙今年的第一场雷雨。」
我笑道:「那我真是好运气,竟然赶上了。」顿了顿又道:「而且还是和你一起迎来这场雷雨。」
鸽子看着我娇俏地一笑,说:「这么大的雨,我们怎么走?」
我做势要脱身上的衬衣,笑道:「你就用我的衣服遮雨,我们冲过去。」
鸽子笑道:「你的衣服那么薄,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