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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

 

“不!”王皇后惊恐地打断了云清的话,她撑起身从云清怀里夺走了自己的孩子,“他不是太子,他是我儿子,你们谁都不可以夺走他,谁都不行!”

“娘娘,陛下已经……”有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想要说些什么。

王皇后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抱着自己的儿子往乾清殿跑去,她不相信这些人的话,她谁也不相信,她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她要找一个绝对的强大的存在保护她的孩子。

她在下意识地跑向龙椅所在的地方。

等爬上台阶的时候,王皇后早已是发髻散乱。

刚到阶上,一道人影早就等在那里了,他手握在刀柄,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殿门的匾额,听到身后的喘息声,那人转过身,笑呵呵地跟王皇后打招呼。

“你好呀,皇婶。”轩辕冥眼弯的几乎要成一条缝,他往前几步,弯腰伸手掐了把熟睡中太子的脸,“真可爱。”

“不要靠过来。”王皇后警惕地看着他。

“你要保护儿子啊,”轩辕冥手一转,一块雕龙玉玺出现在手心,“那你拿着呀。”

王皇后惊恐地看着那块玉玺。

“你不敢拿啊?”轩辕冥抛弃那玉玺又接住,“你连这都不敢拿还要保护儿子?”

轩辕冥眯起的眼睁开,他伸手理了理王皇后散乱的鬓发,帮她把凤冠扶正,“上一个皇帝已经死掉了,你手里抱着新的皇帝,如果没有杀人的勇气,就把孩子给我。”

“本宫若是有拿那玉玺盖章的权力,本宫第一个杀你!”王皇后看向轩辕冥。

“好可怕啊,皇婶。”轩辕冥捂嘴装作惊讶,“不过还是建议你不要动我,毕竟这么可爱的孩子,死了多可惜。”

说完,轩辕冥走到玉栏前,看向走上台阶的众人。

“长公主殿下还是走快一些。”

在看到轩辕冥的时候,轩辕长宁的眼里闪过了希望,她催促道,“快啊,你也可以,去坐上那个位置……”

“哈哈哈,真荒唐,”轩辕冥转身从王皇后怀里一把夺过了孩子,大步朝着大殿走去,几步登上金阶将那孩子放到了龙椅上。接着猛掐了一把男孩的屁股,孩子惊醒,哇哇的哭声回荡在宫城上方。

“母亲,这是我对你最大的报复。”

“不!”在幼儿的哭声中,轩辕长宁的眼前一阵发黑,浓稠的血红遍布她的视野。

面前的金殿似乎在逐渐倒退,离她越来越远,她看到金殿中有一个同她格外相似的女人,穿着沾血的白裙,沾满血污的双手高高举起,将手中的婴儿展示给穿龙袍的男人看。

“父皇,你看啊,我生下了一个男孩,这是弟弟的孩子,弟弟可以办到的,这个男孩也可以,父皇你快啊,你快立他为储君。”

“你这淫妇,你毁了朕的儿子!”

重重的一巴掌打下来,轩辕长宁栽倒在登上乾清殿的玉阶上,空洞的双眼缓缓闭起,哪怕是过了许多年,她仍旧想问那个问题。父皇,为什么要打我,公主的儿子不能继承皇位是因为孩子有一半流着别人的血,可为什么弟弟的儿子可以?他的孩子就没流着母亲的血吗?

在似梦似幻间,轩辕长宁看到了那金色的龙椅,一个声音在耳边低声问她。

你没有想过自己坐上去吗?

因为我是公主,不能坐龙椅,那是皇子才能坐的。

为什么?

这是从小母后教我的。

“父王,陪儿臣出去玩。”轩辕冥闯进文华殿,那些正在谈论政事的臣子们被惊到。

坐在首位的轩辕长德头都没有抬,“打出去。”

“这……”周围人面面相觑。

“以后议事时再有人闯入,拖去打四十廷杖,念你是初犯,减去一半。”轩辕长德手中墨笔在文书上划下一横。

殿中臣子也知道如今是谁当权,想要卖轩辕冥一个好,于是开口求情,“这次不过是小议,也不是什么大事,世子的行为也情有可原。”

“朝中事无小事,文臣治国,武将守关,并不是他掌兵就高过了诸位一头。”轩辕长德将批注过的文书分发下去。

大臣们听的心中一热,近年来随着对外军事的强硬态度,确实是让王朝实力得到增强,但同时武将自觉对朝廷有功,态度骄横在朝中看不起文臣。

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不知是多少学子心中的痛。

为了不扫父王的威严,轩辕冥主动出去领罚。然而过一会儿,殿中正寂静时,窗户外有一道人影靠近。

紧接着纸窗被掀开,一枝小花从窗外飞进来正落在轩辕长德的头上。

轩辕长德捏笔的手轻轻一颤,没有动作,又一枝花飞来,这次的花枝更长带着绿叶,稳稳的插在了轩辕长德的发髻上。

“嘻嘻。”一阵笑声从窗外传来。

轩辕长德握笔的手紧了紧。

就在再一朵花扔来时,轩辕长德抬手将其打落,扭头看向窗外,正见一道黑影闪过。

轩辕长德站起身,对周围人拱手,“本王有事,出去一下。”

众人垂首,不敢去看他头上扎的几朵小花。

出了殿门,正要去逮那小贼,然而刚寻到殿后拐角处,冷不防一大捧鲜花举来,五颜六色散发着夏日浓烈的香味。

“父王,儿臣在这里。”鲜花挪开一些,自那缤纷花束旁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可不可以陪儿臣去踏青啊?”

“本王还有政事要办……”

“哼,”轩辕冥气的将手里的花塞进轩辕长德怀中,用手指戳他,“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亲带着泛舟游湖,王府家的孩子就只能自力更生。”

“原来你要自力更生,”轩辕长德抱着花,尽量不让有花朵掉下来,“那赶快脱了这身锦服,本王快让人给你拿个碗来,你就在湖边要饭吧。”

轩辕冥气的瞪大了眼,“儿臣就拿父王的青瓷碗去要饭,还要偷你的兰花去摆摊!”

“你去,卖完了我们四六分账。”

“你连你的青花瓷都不在乎了?”

轩辕长德无所谓地一笑,“本王最在乎的儿子都去要饭了,那些东西还能留下?再等一会儿,等到日头偏西了,本王带你去瓦舍看蹴鞠。”

轩辕冥双手抱胸,以极其不信任的目光看了眼轩辕长德,拖长音道,“哦,那父王去忙吧,儿臣能照顾好自己。”

他话是这样说的,然而轩辕长德刚回殿中没多久,一个侍奉的小官匆匆忙忙地跑进来。

“王爷,你快去看看,世子他…他在卖自己!”

人来人往的皇城门,轩辕冥坐在椅子上,身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贱卖怡亲王世子,五文钱一个’。

能在此间行走的,或是宫中宦官,或是朝中官员,哪一个不认识这位世子殿下。都知道这位刚从战场上回来,不知道这是犯什么神经,他们就算再怎么好奇也不敢过去真盯着人问这怎么卖。

就在轩辕冥正悠闲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人拖走。

“去哪个湖?”

“金阳湖,”轩辕冥抓着父亲的手,“是一整天哦,你要一整天陪着我,如果你办不到,我就把自己卖给其他人当儿子。”

揪领子的手改成了捂住轩辕冥的嘴,“五文钱卖自己?谁要能出五千万两,本王才能把你卖出去。”

“啊啊,五千万两你就要卖儿子?”轩辕冥扒开捂他嘴的手。

“五千万两是全国一年的税赋,能出得起这个价,本王为什么不卖?”

“可恶……”轩辕冥本来还在抗议,不过他很快脑子就转过圈了,“如今能决定国家赋税的不就是你吗,能出得起这么高价钱的不还是你吗?”

“看来你得再喊一段时间的父王。”

去金阳湖的这一路,轩辕冥都气的不行,他平时不是一个很任性的人,他生气的地方是。全国上下,所有人,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打下了石勒,他受到了皇帝的褒奖,同僚的祝贺,甚至连他那个消失好长时间的弟弟都给他寄了信。但是他的父王,却完全没有动静!

来到湖边,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湖面,近处是青绿荷叶、粉白荷花,叶间有野鸭嬉戏,湖上有小舟飘荡。

很美的一副画面,但轩辕冥的心情仍旧不好。

此时恰有卖花女经过,手中竹篮中时一株株含苞待放犹带露水的荷花。

轩辕冥掐了把父亲的腰,抬头时却是满脸无辜地眨着眼,“你会买给我的对吧?”

“你想要?”轩辕长德问道。

“难道你不应该送给我什么东西吗?”轩辕冥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拜托他的要求已经降的很低了,父亲送给他一枝花也算是好的。

“你真的想要吗?”轩辕长德再次问。

“我不想要!”轩辕冥真的要气炸了,“我只是想要你送我,不是我自己想要花!”他几步走到前面,自己进了长亭,亭中有不少公子小姐,正在用草叶逗鲤鱼。

轩辕冥看见那些欢快的锦鲤,心中越发气恼,解下腰间玉佩朝着湖面狠狠砸了过去,溅起了好大一朵水花,原本聚在一起挣食的锦鲤迅速逃散开。

亭中有位正在洒食的公子看不下去了,扭头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吓走这些鱼?”

“我乐意,我高兴,你管得着吗?”轩辕冥扭过头,眼眶微微发红,又迅速把头扭回去,紧盯着柱子缓解眼中的涩意。

“你……”那位公子指着他还想说些什么,他身旁的好友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劝道。

“走吧,他是怡亲王世子,我们惹不起。”

那公子也是个清高的,“怡亲王宽厚仁德,肯定不会这样纵容儿子。”

他的好友脸上的笑都快要僵住了,拉着那公子衣角,将人带着往后退,只唇边肌肉微微抽动,声音小的都快变形了,“是宽厚,但那是在你没招惹世子前,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怡亲王还能记得把冲撞过世子的人勾出来继续吃牢饭,三千多人的名单王爷一个一个的核实,记仇得很,快走。”

几人离开时,正撞见迎面走来的轩辕长德,本来就恐慌的几人,这下更是吓的不轻,动都不敢动一下。

但轩辕长德只是同他们点了点头,就走了过去。

轩辕长德坐到轩辕冥身边,“有条小船就停在湖边,你不是想去泛舟游湖吗?”

“儿臣只是想听父王夸儿臣。”轩辕冥头靠在柱子上,盯着湖中的荷花。

“你收到的夸奖很多了……”

“可儿臣只想听到父王,而且不想是在儿臣主动要求下才开口夸的,父王,你主动给儿臣的赞赏好少。”

“因为我们是一体的,我有的你也会有。”

“这跟你送儿臣礼品有关系吗?”轩辕冥看向父亲,“默认有,和你给我这是完全两种不一样的事情。”

轩辕长德同轩辕冥对视,脸上的笑慢慢消失,“可是我不想给你。”

“为什么……”

未等轩辕冥问出来,轩辕长德靠近搂住他,身子往旁倾倒,两人一同跌入湖水中。

夏日的湖水被阳光晒的很是温暖,透过清澈的湖面能看到岸边众人因为这突然变故乱作一团,原本隐于暗处的护卫也急忙现身想着怎么把他们二人救上来。

湖水中,轩辕长德紧紧抱着轩辕冥,两人慢慢往下坠,在轩辕冥腹中氧气即将耗尽时,轩辕长德吻住了他的双唇,带着人往湖中的荷叶密集处游去。

周围越来越嘈杂,已经有不少人跳下了水。

两人在这湖中只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在外人面前,像平常父亲夸儿子般夸奖你?”轩辕长德咬着轩辕冥的下唇,“本王不愿意,如果你下回还想得到什么,应该在放下床帐后说。本王脸上带的面具够多的了,你就非得要本王也对你说出那些应承话?如果你一定要听,等上了岸,本王给你说多少都可以。”

阳光透过荷叶间的缝隙照下来,轩辕长德在亭中时的温和已经全部被扯碎,湿透的发丝沾在他的脸侧,抱在一起的两人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本王在今晚安排了一场烟花,在最大的那一朵绽放的时候,你最好把头低下来。”

轩辕冥舔了下唇,“要戴面具吗?”

“不,本王想在人群里吻你,以伴侣的身份。”

“烟花是为我准备的?”

“是。”

“你知道我今天的心思,为什么一直不肯说出来?”

“因为本王今日撕了不下十份想和你结亲的折子,本王想杀了他们。”

轩辕冥在轩辕长德耳边说道,“我们做个约定,如果我没有自称儿臣,代表我真的很想你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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