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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饼画的又大又圆

 

今天白书这么一说,方昕来了兴趣,抬眼问他:“那我该怎么说?”

沉默几秒,白书摇了摇头,又重新开口:“我不知道。”

方昕被他的回答给逗乐了,接着问他:“你不知道?那你怎么肯定我说的就不是真的?”

“事实永远建立在准确的数据和确凿的证据之上”,白书几乎没有犹豫:“你的破绽太明显了,无论受没受伤,怎么受的伤,你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

“所以也不算骗”,说到这儿白书神色中多了几分思考,仿佛在回答的是什么殿堂级的神圣问题:“只是你还没接纳我作为你的信息收馈者。”

脑子里环绕着白书所说的弯弯绕绕的词,原本就疲惫不堪的方昕,脑子更大了。

也不管形象人设了,方昕直接往后一躺,横在了小床上。

医务室的床垫子已经被压的有点实了,躺上去有点硌得慌。

方昕闭上了眼,语气中满是倦意,含糊不清地拜托白书:“班长,你现在有空吗?”

没等白书做出回答,方昕又接着说:“你要是不忙的话,我先睡会儿,你帮我看一下……”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直接消失在晨中的带着几分凉爽的空气中。

看着腿搭在床边,整个人睡得特别别扭的方昕,白书思考几秒,将方昕身体竖了过来,还贴心地帮他脱了鞋和袜子。

校医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方昕,以及一旁正在将袜子叠的整整齐齐的白书。

校医卷了卷袖子,看着将袜子叠好放进鞋中的白书,问他:“同学,你们谁生病了?”

白书眼神落在床上,“他刚才跑操摔倒扭到了脚腕。”

随后白书伸手轻晃方昕,想将他叫醒,同时对校医说:“我刚才粗略看了一下,没伤到骨头,您再检查一下,我们快要上课了。”

校医见方昕一直不醒,走到床尾把着方昕的脚腕开始察看起来,最后得出了跟白书刚才一样的结论:“确实没伤到骨头,拿点活血油回去揉揉就行,把你同学叫起来回教室吧。”

白书点头,直接伸手捏住方昕的鼻子。

方昕喘气声逐渐沉重,最后被憋醒了过来,白书跟没事人一样,从一旁将方昕的鞋子提了过来:“穿鞋子,我们回教室。”

看了看白书,又看了看已经到别处忙活的校医,方昕一脸懵逼:“看完了?”

“嗯”了一声,白书扶着方昕下床。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方昕蜷缩着脚不敢落地,身体重量全都压在了白书身上,这么远的路程,人家竟然一声不吭,方昕又开始怨天尤人起来。

方昕:“破系统!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一个虚弱的身体!”

蓝墩:“下流的思想只能配下等的身体。”

方昕:“……”

方昕叹了口气,刚抬头就看见远处跑来一个女生,正冲着两人的方向。

那女生跑到两人面前,有些气喘吁吁,缓了两秒才脆声开口:“哥,我见你去医务室了,没事儿吧?”

方昕眼睛一亮,差点蹦起来,这就是女主白墨!

面前的女生清秀白皙,还没彻底张开就已经能看出来未来的漂亮模样了。

白书感觉到方昕的震惊,将方昕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嘱托道:“别乱动,小心摔倒。”

话罢才回答白墨的问题:“他脚腕扭了,我带他去医务室。”

白墨这才放下心来,塞给白书一包喜之郎吸吸果冻,往自己教室回了。

白书将果冻放进自己口袋里,见方昕一直偷偷瞥自己的口袋,直接问道:“想喝?”

方昕闭了闭眼,昧心摇头:“别了,那是你妹给你的。”

“给我就是我的了”,白书眉目舒展,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以后中午陪我吃饭吧”,白书低头缓声说:“方昕。”

方昕看着严肃认真的白书,意识到他来真的了,点了点头,暗想:其实我更想陪你妹吃饭。

不过哥哥也行,毕竟一家人,这样一来跟女主见面的机会也少不了。

上课铃声响起,白书扶着口中叼着喜之郎、乐滋滋的方昕回到了座位。

只是果冻还没捂热,就到了严修时嘴里。

方昕一脸委屈地往后看,对上白书送过来的眼神,给白书展示严修时欺负自己的画面。

白书看着得意洋洋咬着果冻的严修时,只对方昕一笑,便低下头去,没有别的反应了。

见白书动笔写字,方昕只觉得情理之中,说实话从开始到现在,他一共也没跟白书有过几次交情,坐车算一次,去医务室算一次。

总共两次,缘分也不是靠这两次就能来的。

人家没义务帮你干什么,班长的职责已经做得够到位了。

桌子被扣响了几声,方昕回神,有些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

“他给你的?”严修时猛吸一口,喉结上下滚动,然后将空空如也的果冻袋掷进了垃圾桶里。

方昕点头,伸出食指,耷拉着嘴角:“我才喝了一口。”

听到这话严修时弯眉痞笑,大手一点不认生地跑到方昕头上,狠狠地揉了一把。

“一个果冻而已”,严修时笑开,本来就俊朗的面容更加扬阳起来:“哥给你买更好的,让你吃个够。”

方昕呵呵,果然在有钱人的世界里,什么值钱什么就好。

这么庸俗的世界,却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一波接着一波,脚下汹涌恶海巨浪滔天,浇风薄俗无所忌惮,依旧挡不住满心贪慕的凡桃俗李。

社会的走向,只掌握在极少一部分人的手中。

方昕看着自己掌心,慢慢收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黯淡,散发出几分消沉。

蓝墩意识到宿主的不对,急忙从游戏模式里跳出来。

看到方昕有气无力的样子,蓝墩隐形,以只能被方昕看到的形态现身,用爪子戳了戳方昕的鼻子。

方昕被他戳的有些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伸手将作乱的蓝墩推开。

方昕:“你别闹我了。”

蓝墩:“你没事儿吧?”

方昕:“我没事儿也不吃溜溜梅,回去玩你的鸟者荣耀去吧。”

蓝墩两爪一叉:“你还说你没事儿?”

方昕快要被蓝墩气笑了,看着面前上下蹦跶的蓝墩,伸手将他推倒。

“我就是早上来的时候吃的少,有点饿”,方昕摸了摸肚子,接着说:“在宋西贺面前我没敢多吃,怕他下次不让我去了。”

蓝墩:“……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敬业。”

方昕:“主要是我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严修时搞我肾,宗和繁搞我心态,你跟那个破系统又派些什么跟剧情完全没有关系的智障任务,搁谁谁能受得了?”

蓝墩:“……这不是为了能让你早点回家……”

方昕:·“放你的鸟屁……要不是你们让我去亲严修时,我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们一个言情,怎么一直往耽美路上拐?尼玛的不会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吧?!”

蓝墩扣爪:“哪能啊?!”

可是除了这句“哪能啊”,蓝墩也说不出其他解释的话了。

这天不聊还好,一聊方昕更觉得回家之路长漫漫,本就无精打采,再被蓝墩这么一折腾,垂头丧气地跟个被捏着脖子扔出来的坏脾气小猫,可怜又犟驴。

放了学,方昕有些无奈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堵在自己前面的严修时,以及周围把自己包围起来的一箱箱吸吸果冻。

方昕长舒了口气,平复心情后开口:“严哥,是不是太夸张了?”

严修时从里面拎出一袋芒果味的果冻,打开塑料盖后递给方昕,方昕乖乖伸手接过喝了一口。

严修时这才满意地摸了摸方昕的头,以示嘉奖。

“好不好喝?”

方昕点头,给出最高级的评价:“十分好喝。”

严修时又欣慰地揉了揉方昕毛茸茸的脑袋:“今天跟我回家?”

方昕这下却不点头了:“今天说好了要回去的。”

“你跟谁说好了?”严修时反问出口,看到方昕愣愣的模样,又想到什么般换了态度,不再强求方昕:“算了,我让人帮你把果冻都搬回去。”

“好哦”,方昕又喝了几口,实在喝不下了,就又还给了严修时。

严修时几口喝光,将方昕送到了校门口。

两人站在街边,少有的沉默起来。严修时欲言又止的,特别反常。

见他吞吞吐吐的,方昕一边奇怪,一边偷偷往远处看,看到公交车到达,眼睛亮了亮。

“车来了”,方昕有些迫不及待试探着开口:“那我…先走了?”

方昕已经往前走了两步,却又突然被严修时叫住。

严修时:“方昕”。

方昕听到这个称呼,有一瞬间的僵硬,这是严修时第一次这么正经的喊他全名。

转过头去,方昕看着严修时两步快走,将自己抱进怀中,抱的紧紧的,像是*****熊环抱着自己的蜂蜜罐子。

眼看着公交车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方昕欲哭无泪,他推了推严修时的胸膛,却没能推开。

方昕在心里把严修时给臭骂了一通,心里再气,也得装着样子怯懦开口:“严哥,怎么了?”

“对不起”,严修时突然开口,往日总是朗然的声音忽然变得晦涩起来。

哈?

方昕懵逼了,严狗今天又开始玩什么新的py了?

严修时声音极其庄肃严重,像是结婚说誓言一样:“方昕,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对你。”

我是方昕,但我放不了一点心。

抖了抖身子,方昕开始为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而谴责自己,颤着声音回答:“你不用这样。”整得我挺恐慌的。

严修时轻轻亲了亲方昕的额头:“车开走了,你别怕我。”

方昕:丫的车开走了我没走啊,你这个鬼样子怎么能不怕!

方昕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声,如他所愿地问他:“那怎么办?”

严修时说:“今天去我家吧”。

黑色的碎发扎在方昕的额头,有些痒痒的,方昕一抬头,嘴唇就碰到了严修时的下巴。

“我要回家的,严修时,今天我爸会回来。”

方昕一开口说话,软软的嘴唇磨在严修时下巴上,就跟在主动亲严修时一样。

又抱了方昕好一会儿,严修时才将人放开,声音也温柔的不像话,跟吃错了药似的,竟然关心方昕起来:“你爸长得凶,说话也凶,你别怕他。”

停顿了一下,严修时又交待道:“如果害怕,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方昕默默点头,目光顺着大道一直延伸,直至最尽头快要看不清晰的夕阳。

这个时候的太阳也变得温柔起来,阳光不会刺眼,洒在身上就像照了一层圣母的光辉。

方昕瞧着面前被照的泛黄的严修时,觉得他今天不仅不疯,甚至还有点圣母下凡的可爱。

像是藏獒被关进了严丝合缝的铁笼子里,而方昕手中拿着唯一一把钥匙,他有了能够威胁严修时的武器,自然会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遇怂才怂的方昕,在这个关键时候勇敢地站了出来,语气中甚至带了点命令的感觉。

“最后一班车走了,那你送我回去。”

严修时仿佛等的就是方昕这句话,在他还没说完的时候,就拉着方昕的手往他那辆帅的一批的车跟前走。

还贴心地帮方昕打开了车门。

方昕沉默:其实也大可不必,这个绅士行为让他觉得自己削微娘炮和柔弱。

但是真尼玛爽啊!

方昕压了压自己被吹飞起来的刘海,看着严修时把果冻一箱箱的从车上搬下来。

说实话,这车用来运果冻,多少有点屈才了。

只是果冻才刚搬了一半,宗和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像是那种偷摸摸尾随别人的跟踪狂,在恰如其分的时机出现。

并且心安理得地跟方昕站在一起–

看着严狗哼哧哼哧地搬果冻,没有半点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哥哥喜欢吃果冻吗?”

宗和繁问的大声,严修时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宗和繁也在这里。

他皱了皱眉,听到宗和繁的问题,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没等方昕考虑好该怎么回答,宗和繁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只见宗和繁弯身拿起一袋果冻,在手里转了一圈,又像是扔垃圾一样扔了回去。

“哥哥”,宗和繁声音像是浸了蜂蜜一样,方昕站在他旁边都能闻到腻甜的要吐的味道。

“果冻胶质多,一个就算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听到这话,暴脾气不乐意了从一地的果冻里站起身来,横着眉毛,丝毫不顾及两人之间的交情。

“你说尼玛呢?”

严修时原本舒坦的心情,被宗和繁彻底搞坏,暴躁的将最后一箱果冻扔下来,大步流星走到方昕身边,一把将人拽了过来。

宗和繁脸色不变,笑得也和气,仿佛严修时骂的不是他一样。

方昕是真佩服宗和繁的忍力,这扔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那国去,能评得上个一级忍者了吧?

就天天这么憋着,方昕都怕他把自己憋抑郁。

“让你喝了?”

严修时大手揉了揉方昕的脑袋,又不够满足似的,摸了摸方昕的脸。

这才开口:“我明早来接你,在这里等我。”

方昕再次惊诧于严修时对自己的态度,惊诧之中空出时间点了个头。

他这是太监篡位当皇帝了?

严修时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懵逼昕和笑面繁。

宗和繁面对一地果冻,也没再像严修时在时那样跟个大批判家一样,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

反而一改故辙,好心地表示会找人帮方昕搬到家里面。

方昕心存猜疑,想出口反驳。

却被宗和繁抢先一步:“哥哥,爸爸还在里面等着你呢。”

一提到这个,方昕什么也顾不得了,拉着宗和繁的手重重点了点头,将这个重任转接到了他手上。

随后有些忐忑地往屋里去了。

方昕看着主桌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谁知对方那一看就特严肃特坏脾气的脸,在看到方昕的那一瞬间竟然突地温和起来。

就像是一只膘肥体壮的林中老虎,威风凛凛地站在巨石之上,低头咧着利牙对你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和蔼吗?

这更像请君入瓮再咬烂吃掉好吧?!

方昕走到桌边,犹豫几番,最终决定坐到跟宗爸隔了两个位置的座位上。

只是书包还没放下,就听到老虎开口:“方昕,来这边坐。”

老虎说着,用他那锋利的大红肉爪子,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位置。

“!”

方昕笑容一滞,见老虎不是客气客气的意思,只能认命走了过去。

刚坐下,脑袋就被人抓在手里捏了一把。

宗爸声音是浑厚中带着几丝硬挤出来的慈祥:“在学校里还适应吗?我最近忙,也没空处理家里事,委屈你了。”

方昕清咳了一声,非常恭敬地说:“不委屈。”

见方昕低头嗫嚅模样,宗爸叹了口气,不免带上几分歉意:“小繁他脾气不好,认准了一件事就固执地跟头牛一样拉不住,他要是为难你,我绝对饶不了他。”

听到这话,方昕眼睛一亮,正想着该怎么样把自己撇清的同时将宗和繁的“恶劣”事迹托盘而出时,余光却留意到了一道修长身影,从门口慢慢晃悠了过来。

方昕脑子一转,立马改口:“小繁很好的,在学校里也帮了我很多。”

听到宗爸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又捏了捏方昕圆噔噔的脑袋:“这我就放心了。”

宗和繁听到这话涌起笑意,还没等方昕反应过来呢,人就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另一边。

属于是被姓宗的给包围了这回是。

可能也是知道今天宗爸回家,红姨做了好多菜,方昕吃饭的时候却不见一点拘谨了,逮着什么都往嘴里塞。

看着方昕狼吞虎咽的委屈样子,宗爸若有所思,将审视的眼神钉在了宗和繁身上。

宗和繁同样看着吃得没有样子的方昕,适时地给他拍了拍背。

然后才转头对上宗爸的眼神,仿佛在像他展示:兄友弟恭,你不容置疑!

被夹在中间经历了一场心战的方昕,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看着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宗和繁,随口一问:“你怎么不吃?”

宗和繁眼底笑意更浓,像是浓稠墨夜中被溅上了几点星色,在灯光照耀下反光,像是眼里藏了水晶一样,布灵布灵的,特闪眼。

方昕被这笑晃地眨了眨眼,愣了几秒才想起宗和繁的质非文是,也假笑着应了回去。

饭吃得大获成功,别的方昕就不知道了。

原本以为宗家对自己不闻不问已经是大发善心,谁知道今天宗爸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方昕迷茫了。

他对于宗爸来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或者更进一步说,他对于宗和繁这个命定主角来说,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方昕觉得,偏离的远远不只是严狗,或许也不是偏离,而是原文中隐晦提到或者根本没有描写过的地方,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活”了过来。

全身细胞都去消化晚餐了,方昕有点昏昏欲睡,管其他什么活不活的,他自己还活着就行!

等方昕再睁眼,天已经大亮,宗爸早就离开了。

也不知道宗爸干着什么生意,脚不着家的,连自己儿子都不管。

老虎生了个黑心莲,还是通心黑的那种,这就算杂交也杂不出这么出类拔萃的类型啊!

叼着片面包,方昕吊儿郎当地背着书包,边穿校服外套边往外走。

当看到大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方昕脚步停顿了一下,又慎重地确认了一遍,这才迈着仍旧极度怀疑的步伐往那边走。

看着对自己笑得满脸和善的宗和繁,方昕再次怀疑自己:“你等我?”

宗和繁自然点头:“以后都等。”

如果方昕是个女生,面对这么个温柔又斯文帅气的男人,想都不用想一口就答应了,可方昕现在满脑子都是“这玩意儿又在憋什么坏屁?”“黑心莲不会半路把我扔路上吧?”等等等等。

上课举例子的时候,他脑子里都没过这么多等。

方昕往旁边一挪,略加思索后才开口:“你吃完饭了吗?吃饱了吗?”人在饿的时候最容易胡言乱语。

宗和繁听见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倒也是乖乖回答:“还好”。

宗和繁这边已经率先给方昕打开了车门,简直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笑容看着方昕。

正当方昕犹豫该怎么拒绝的时候,那边红的耀眼的敞篷跑车一个甩尾,唰的一下就停在了两人面前,那被扬起的尘土扑了方昕一脸。

方昕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去,若无其事地咳了两声。

然后就看见严修时潇洒地跨下了车,看也不看旁边的宗和繁,直接拽着方昕往自己车那边走。

宗和繁是肯定不愿意的,自己搁大太阳底下摔了一大早晨,能让人偷了家?

于是上来抓住了方昕的另一只手。

方昕恨铁不成钢看着两个互不相让的人,在心中大喊:尼玛的你俩抓我有屁用,把我劈开一人一半带走,回学校再把我组装得了。

开揍啊朋友们!

方昕是真想见识一下,两个主角之间的战斗力差距。

毕竟有金手指也得分粗细。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方昕夹在中间给两人在心中伴奏了一首梁静茹的《勇气》。

等到最后,方昕倒成了那个首先受不了的人。

“要不我自己坐公交先走,你俩再欣赏对方一会儿?”

说着,方昕的两只手同时用力,将严修时和宗和繁甩开,也不给两个人插嘴的机会,转身就要往公车车站跑。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方昕甚至已经规划好了逃跑计划和地图,反正这条道他已经啃得滚瓜烂熟的,跑得快点谁来也抓不住。

方昕起跑姿势都准备好了,谁知道宗和繁突然来了句:“爸爸今天专门嘱托我,要我们一起去学校,还要我拍照片证明,哥哥,你说有意思吧?”

方昕慢慢转过头来,虽然知道宗和繁的话十有八九是编来骗他的,可偏偏在严修时面前,他不能跟宗和繁闹翻,他还得保持那个懦弱无能的私生哥哥。

方昕干笑了两声,却也是一步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宗和繁也不管严修时越来越黑的脸色,接着说:“他管的人多了,思想老化固旧,把公司那套也带到了家里,你别介意。”

“那要不我今天先跟你车?”方昕试探着说,见严修时动了动脚,立马意识到不妙,又对严修时说:“明天我跟你一起走!”

见严修时仍旧阴沉着脸,满身散发着“爷不满意,快来哄哄爷”的气息,于是放心赶紧给严修时使了个眼神,无声开口: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严修时这才退步,一句话也没说,冷着脸开车走了。

又是一样的尘起尘落,方昕再次面色如常地咳了两声,对宗和繁说:“我们也走吧。”

宗和繁刚才听到方昕说跟他一起有的时候还挺高兴的,这时候又不知道生了什么气,眼角是弯弯的,嘴唇却垂了下去。

他连生气的时候都是笑着生气的,方昕觉得这小子天天给这个装给那个装的,也是挺不容易。

他以哥哥的角度,慈爱地摸了摸宗和繁的脑袋以表同情。

谁知道宗和繁却突然颤了下身子,什么也没说先坐了进去。

啊,方昕想起来了,宗和繁有洁癖,之前垃圾桶里被迫牺牲的无数个手绢,他还留有深刻的记忆。

方昕跟了进去,只是谁也不说话,司机大哥也跟个机器人似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只管抓方向盘,气氛一时变得有点诡异。

等车走到半道,方昕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氛围,先作势咳了两声,等宗和繁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趁机开口挑起话题:“你不拍照吗?”

宗和繁缓缓露出一副懊悔的样子,带着几分歉意:“对不起哥哥,我忘了拍照的事了。”

说完,从口袋中拿出手机,自然地揽住方昕的肩膀,将他拢到自己身边,脑袋也往愣住的方昕那边靠了些。

方昕看着逐渐贴近的脸颊,下意识要往后躲,被宗和繁箍在他后肩的胳膊给挡住。

撞到柔柔滑滑的皮肤上,方昕心下一阵感慨:这小子真尼玛软!

正沉浸在香香软软中的方昕,耳边忽然吹来一阵热意,随之而来的是惬意的笑声。

“哥哥,看镜头。”

方昕应声往前看去,手机的前置摄像头里装着两个正该轻狂的清秀少年,眉眼间隐约能看出几分非常隐晦的相似。

宗和繁收回手机,方昕也忘了检查他到底发没发给宗爸,心脏突然被那张照片给弄得砰砰起来,手掌攥出了汗,正襟危坐得跟个罪犯一样,脊背绷得紧直。

方昕自己也奇怪,怎么对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起了恐惧心理。

这以后要是天天这样,他早晚心肌梗死。

旁边的宗和繁看到这一幕,转过头去,撑着下巴看擦眼而过的高树灌丛。

白天半开的车窗闯进懵懂的风,绕着两个人撒欢了一圈,撩起脖颈细软的黑发,又从半窗偷溜了出去。

车最后停在了离学校还有一个红绿灯的小巷口,方昕探头往里瞧了两眼,莫名有点熟悉。

只是隐隐有了点印象,又被宗和繁打断。

“怎么了?”

方昕刚升起的画面感,被宗和繁让人发不出火的极其柔善的声音给粉碎,方昕只能叹了口气,摇头说没事。

走了没两步,方昕突然眼睛一亮,原本萎靡不振的整个人立马伸展,多了几分朝气。

方昕眯了眯眼,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于是拍了拍宗和繁的肩膀,果断将他抛弃:“我先走,你小心,放学见。”

简短的表达体现了方昕的焦急。

话还留着尾音儿呢,人已经一溜烟跑进了人群。

可宗和繁依旧能百里挑一地找到方昕,看着他急匆匆地追上了一个人,从后面偷偷跳到了那个人后背上。

那人转过头,面露愠色,在看到来人时,怒气却又逐渐消了下去。

方昕笑得开心极了,一点没有刚才在自己身边时候的紧张和拘谨。

宗和繁抿了抿唇,跟方昕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方昕,你是不是有病?”

宋西贺在看到方昕在自己背上,只露出个脑袋对自己傻呵呵笑的时候,粗暴的抓住方昕的胳膊,将人直接从自己身上拉了下来。

方昕嘶了一声,揉了揉被抓得有点泛红的小臂,抱怨道:“下手这么狠啊?宋同学。”

也不再看方昕一眼,宋西贺转头就走。

“一百!”

方昕赶紧出招:“送我回教室一百块!”

见宋西贺只是停了下脚步,并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方昕继续涨价:“五百!”

宋西贺似乎就是在等这个,等方昕说完连缓冲都没有,直接转身将方昕拉住,大步流星地往学校走。

方昕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宋西贺真是把他虚伪浅陋的地主心理,给琢磨的透透的。

因为钱的关系,宋西贺的态度显而易见地好了起来。

方昕说话也能听着几个响了。

注意到宋西贺路上一直咳嗽,方昕秉着一个追求者该有的关心,开口问他:“感冒了?”

“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昨天?”

“嗯”

方昕:“……”你是个嗯嗯机吗?

算了,方昕决定放过宋西贺,也放过自己。

上午放学,白书在方昕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拉着人到了食堂。

只留下了原地气沉,到处乱咬人的严狗。

看着自己面前一大盘酥皮鸡,方昕拿着勺子有点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估计了下份量,方昕脑子中立马浮现出,鸡鸡夫妇手拉手相亲相爱共同赴死的壮丽场面。

又对比了一下白书不及自己一半的饭菜,方昕长舒了口闷气,才和心平气地憋出一句:“班长,太多了我吃不完。”

白书抬头看他,声音冷淡地像是空调吹来的16度冷风打在了方昕脸上。

“可以慢慢吃,我会等你。”

方昕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味道不错,就是跟白书在一起吃饭,总有种在北极啃冰块子的感觉。

等方昕吃了大半盘,已经快要吃吐了,有种再吃一口就要往外吐的哕感。

让方昕惊讶的是,他吃饭不算快也不算慢,但往死里塞这个痛苦的战线他拉了很长,就算这样,白书的盘子里才只少了冰山一角。

注意到方昕的眼神,白书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他还剩下不少的饭菜。

“怎么不吃了?”

方昕立马带上痛苦面具:“吃撑了,慢慢吃也吃不完,胃要炸了”。

见白书又要动唇说些什么,方昕索性把勺子往盘子上一搭,一副你弄死我我也不吃了的摆烂样。

白书这才作罢,随后也把勺子往盘子上放。

“那回去吧。”

方昕没动,看着他没吃多少的东西,问他:“你不吃了?还这么多呢。”

“不想吃了,走吧。”

看着白书往出口走的背影,方昕也跟着站起身来,看着那满满登登的盘子,心中有点不得劲:嗷,他那意思就是自己让他不想吃了呗!怎么吃了个还得看别人撑死才吃得下去?有喂食癖吧这人!

“方昕”,白书站在食堂门口:“走了”。

方昕立马变换脸色,热情挥手回应,笑得牙花子锃亮:“来了!”

蓝墩扣爪表示无语:“你这个诡计多端的0。”

方昕:“我真的会栓q。”

回教室的路上,方昕还专门观察了一下白书的肚子,瘪瘪平平的,一看就没吃饱。

饭吃的不怎么愉快,女主也没遇着,今天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正当方昕遗憾着,惊喜突然就来了。

白墨又拎着一袋吸吸果冻,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只是还没等方昕有机会搭上话,白墨又窜进了人群中,没了踪影。

不过方昕心中的惋惜,完全被芒果味的吸吸果冻给治愈了。

鉴于上次严狗的极其不要脸的资本主义剥削行为,方昕这次特意在楼底下将果冻喝完,才挺着个大肚子,心满意足地回了教室。

整个过程都在白冰块的监控下完成,方昕内心是有削微的忐忑的,只是白书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方昕也就逐渐放松了下来。

“给我吧。”

白书自然地接过被方昕喝的空空如也包装袋,将塑料盖拧好,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内。

瓶口遗留的汁水有些黏答答的,白书摩挲了一下手指,放在鼻尖,淡薄的芒果味道瞬间溢满了鼻腔。

放下手,那本就不怎么浓郁的味道便消散在空气中,呼进的空气又变成了夏日特有的带着点温土气的闷燥热气。

白书看了眼旁边的方昕,往那边靠近了些,一股更加浓厚的芒果味冲入鼻腔,将炎热的闷气给覆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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