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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世生存第一夜

 

当然,现在日头快到了西边,过不了几个小时,天便会慢慢黑尽,而独自一人留在夜晚的丛林绝对不会是个好的选择。

在熄灭火堆,用积雪处理好兔子皮毛,谭月又将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里的隔层里,打火机还是满的,但回去的时间还长着,按理来说,一开始还是要省点儿用。

不过石头她随便捡了两块,石头都捏碎了,火花倒是一点儿都没冒出来,再加上地上太潮湿了,松树都要好一会儿才燃得起来,没一会儿,就感觉累了,索性便直接放弃了。

谭月用绳子牵着两只小兔子,想着要寻个晚上的住处,只是两只小兔子吃了草,胆子似乎又肥了起来,在谭月用手紧着腾绳催促的时候,梗着脖子朝着相反方向,死活不愿跟她走,还准备助跑撞她,幸亏她身手十分灵活,后背有眼,及时地侧身一下翻了过去,让两只黑灰色的兔子一头撞在了树桩子上,撞得脑袋冒起了星星。

哼,敢撞她,明天她就把这两只眼睛长到天上去的孽畜全一锅煮了,也不等它们爸爸赶来凑一个全家桶了,那个坑她自认为挖得还挺深的,应该不会被发现,毕竟上面她还捡了些松树枝条铺上,一眼看上去压根发现不了。

圆圆的杏眼威胁似地眯起,谭月双手叉腰,将方才收拾好的兔子皮毛拿了出来,一下甩在了两只小兔子面前,又拿出那把残留着兔子血迹的匕首,嘴里不时发出威胁意味的气音,咋看上去颇有些唬人的架势。

这一套对她养的橘猫还挺有用的,每次一发出这种气音,那只小胖猫就会发出呼啦呼啦的夹子音,用头蹭她的小腿,一边蹭还一边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在生气,过后再哼哼唧唧地随便往地上一躺,再露出白花花的柔软肚皮,一般小错就让谭月自动略过了。

本来下个月就要放年假了,她早早就订好了最早一班的机票,准备公司这边一放,她就立马飞回老家去看它,结果现在一人一猫相隔两端,不知道它会不会想她。

好吧,她先想她养的夹子小猫了,她辛辛苦苦养肥的十三斤重的胖猫咪,想念她喝酸奶,豆腐块儿舔酸奶盖的快乐日子。

谭月伸手扶额,看着身旁两只高昂着脖子的孽畜,做出一副磨刀霍霍向肥兔的凶狠架势,顺手便把头昂得最高的,跟只小黑羊大的兔子直接用手一把按到了地上,锋利无比的匕首更是贴紧了兔子的脖颈处,削掉了一缕毛发。

"傻兔子,再不听话,现在就把你们一锅炖了,"她恶狠狠地呲着牙,往左边猛拽手边拴着另一只兔子的藤子,直到两只蹬鼻子上脸的黑兔慢慢变得安静下来,才慢慢收起匕首,松了手中的力气。

"驴子变得吧,跟人就犯冲,臭脾气,欠抽,"谭月用了十足的力气,给了两只嚣张的大兔子一只两巴掌,反手一圈抽下来,倒把她手都抽红了,经此一役,好歹是降伏住了两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傻兔子。

本来来到这个鬼地方,她心里就有气,两只灰不拉黑的兔子还当她面登鼻子上脸,谭月索性就直接先收拾了这两只孽畜,正所谓两兔不扫何以扫千兔,老鼠她打不过,她也不想吃,还说不定携带着传染病,以后她几个月的食谱就全定美味多汁的兔子了。

所幸考试的时候,带的东西齐全,除了公考资料和文具,其他急救生存类的东西都很齐全,每一次离开家门,她的背包里总会带上备用的干粮,医药包等生存物资,就是为了万一发生突发事件,她能一路苟到最后。

谭月看着厚厚的雪堆,又望了望身旁两只被训得乖巧的、体格健壮的大兔子,一个想法划过了她聪明的小脑袋,把两只兔子唰唰几下栓在树下,她一路小跑进了树林。

等再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大块厚实的树皮,树皮前段她用匕首打了两个孔,穿好绳子就往两个兔子身上绕,伴随着鞭子抽地的噼啪一声,两只兔子"咻"地一下奔了出去,冷风呼呼往脸上吹,谭月的脸上却洋溢着快活的喜悦。

"快点……再快点……,"谭月一边用鞭子控制着两只兔子的速度,一边欣赏着路旁的风景,路过正往树洞里运的松鼠一家的时候,还顺手牵羊走一衣兜的坚果,雪路湿滑太难走了,有了兔子雪橇就好多了。

谭月看着周边异常高大的树,有着奇异芬芳的花草,只觉得是绝佳的视觉享受,眼睛即使微微酸胀,也不舍得挪开,等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天色开始渐渐黑了下来,但谭月却并不担心,因为她已经找到了一个无主的山洞,嗯,严格来说,算是无主吧。

山洞里冬眠的主人已经变成了她的晚餐,成节的肉块儿随着轰然的火焰,飘浮在汤面上,不知道是不是运动量大了,谭月肚子空荡得厉害,索性便把准备留着做储备粮的野鸡炖了,这里的动物都比她世界里的大了一倍,宰割下来,一锅都还装不下,一些内脏、骨头,谭月瞧不上,便直接丢给了两只兔子。

"小鸡炖蘑菇,有了鸡没有蘑菇可不行,"谭月念叨着尝了尝咸淡,只觉滋味一般,想着刚才隐约看到的松菌影子,牵着两只吃得嘴角血糊糊的兔子,便径直往外走,对于兔子吃肉的一幕,谭月没当件新鲜事,虽说兔子平时大多吃草,但有肉吃的情况下,吃肉的兔子也并不少见,小时的时候,她们家就养过几百只兔子,卖兔毛换钱。

树林不远几步路就走到了,覆着积雪的松针下面露出一抹圆润的鲜黄,一看就是快蘑菇宝地,谭月笑了笑,一个想法又冒了尖,只是转身看着两只呆愣的傻兔子,还是放弃了让它们帮它挖的想法,一个人用袋子,边挖边装,不一会儿就装了满满的一袋子松菌。

至于边上其他红的圆菇,边缘泛绿的菇,她没捡,虽然记忆中能吃,但模糊的记忆总可能有害,就连熟悉的松菌她也先丢了两朵,给两只兔子吃了无害后,谭月才放心下来,拖着一袋子菌菇,牵着两只兔子往山洞的方向走。

围着燃起的火堆,谭月捧着碗喝着热鸡汤,神情若有所思,咂巴了几下嘴,还是感觉嘴里缺了些味道,缺了各种添加剂的味道,突然吃得这么健康,胃还有些不适应,以往她一个人就能消灭一锅的小鸡炖蘑菇,今天只吃了半锅就不想吃了。

谭月将余下的半锅小鸡炖蘑菇倒进了两只兔子的碗里,那个碗还是她顺路捡回来的,简单古朴的石头碗,除了有些重外,没其他毛病,吃了饭谭月便开始搬木头,严丝合缝地累在洞门口,用来阻挡夜晚野兽的入侵,至于两只兔子她也把它们栓在了洞口,当做警报兔,铺了些松针的一块地就是它们的窝。

至于她自己的床,自然要松软点,谭月随便折了节树枝当做扫帚,清理了角落隐秘的蜘蛛网,随手拿了瓶风油精,滴了几滴除虫,在铺了厚厚的三层松针后,她又翻出背包里的帐篷搭上,找出压缩版本的旅游装毛绒三件套铺上,谭月躺在毛绒床上,姿态放松地滚来滚去。

吃饱喝足了,人的心情自然也会慢慢变好,谭月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边打着哈欠边看着帐篷上挂着的一个破损的黑色猫咪摆件,那还是小时候她妈妈亲手给她勾的,只为了哄她喝感冒药,她每次看着都会感觉很好,几十年了,即使摆件都被洗毁了色,钻了绒,谭月也一直戴在身边。

夜晚的丛林时不时地就传来动物的叫声,谭月有些不适应,睡了半天也没睡着,半起身无聊地翻着相册里的视频,上次一家人给她过生日,她抱着一大束的零食花束,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唉~深夜睡不着,谭月越看往日的照片,越觉得eo,虽然平日里厌烦工作,身心俱疲的时候,谭月嘴巴上天天挂着要死、上吊的话语,但那都是向老天爷抱怨的,除了骂老板的发自内心,其余的没一句是真的。

偶尔面色坦然地扯点儿小谎,也是想着老天爷也有打屯儿的时候,没成想她一遭不慎穿到了这人迹罕至的异世界,只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八个吴彦祖、尊龙都不能弥补她此刻的伤心,谭月罕见地觉得孤单了,虽然平日里独来独往,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潇洒自在惯了,但不喜人多,和身边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两者还是有本质的不同,此时此刻,她迫切地希望看见几个能喘气的人类。

还有升起袅袅烟雾的新疆羊肉串,滋滋冒红油的冒菜火锅,呜呜~她的红藕腊排骨,她妈妈的蒜苗回锅肉,糖醋鱼,~呜呜~她太惨了,她好想吃~这些~但是……她都吃不到~哇~哇~~她好难过~

谭月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哗哗地往外冒,夜晚,人的情绪总是比较敏感,算上这回,这已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情绪崩溃的四次了,短短的一天,她几乎把以往一年的眼泪,全都哭完了。

上一次红了眼眶,还是因为去年她骑小电瓶没戴头盔,一天内三次被同一个交警抓到,最后举着牌子站在大街上,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众多视线,谭月藏着牌子后面的一张白净的脸气得通红,直到过去漫长的半个小时,才顺利地将牌子脱手给下一个没戴头盔的倒霉蛋。

也因为这样,一向脸盲的谭月,戴上免费的头盔,临走的时候骑着小电瓶特意倒回来,在脑海里深深记住了那张可恶的帅脸。

后来心情烦躁的每天晚上,记仇的谭月都会不厌其烦地,用手将那张她手绘的大坏蛋的卡通捏捏一遍遍捏爆。

至于几个月后,两人意外在相亲场见面时,谭月只看了个背影,便凭本能的感觉认出了那个害她丢脸的坏蛋,也遵从内心语言委婉地给对方发了张好人卡。

至于坏蛋口中提到的上次的事,谭月面露着微笑,嘴上说着不计较,遵守交通规则是每个市民的义务,实际心头没少嘀咕。

最后喝完散场咖啡,谭月直接拒绝了他送她回家的提议,转身挺直了腰杆,忽略了脚下钻心的疼痛,姿态冷艳高贵地消失在了对方的视线内。

就怪她妈非得喊她穿裙子,步子一迈大了就容易显得不伦不类,不常穿的高跟鞋更是没走几步就害得她崴了脚。

自从有一次她不情不愿地被叫回来,套着上班穿的褪色起球的宽松t恤,便直接去相亲,后面相亲的服饰便全由她妈一手包办,宽松衣服全变成了凸显身材优势的裙子。

等确定对方再也看不见后,谭月手上提着双高跟鞋,光脚踩在了地上,丝毫不顾及形象地用手揉了揉肿大一圈的的脚脖子,进了商场,几分钟便挑好了一身休闲的运动套装,换上拖鞋,中途又去了一趟奶茶店,手拿着冰淇淋,慢悠悠地转回了家。

虽然回了家,得知没成的她妈那晚上,唠唠叨叨地说了她一顿,但谭月却是就着她妈妈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唠叨,扬眉吐气地连啃了三个苹果。

这里的夜好像很深很长,这时外面不知道是什么声音,诡异地响了起来,谭月仔细听了一阵,呜呜咽咽的倒好似人抽泣的声音,有时隔得很远,有时又似乎响在耳边,正胡思乱想的谭月咽了咽唾沫,莫名地感到了不安,手紧紧撰着帐篷的一角,清晰地感受着,冷汗顺着脊背落下瞬间的僵直,而门口的两只黑毛兔子却是一点儿没受影响地呼呼大睡。

"醒醒~醒醒……怎么睡得跟猪似的……,"谭月连抽了两只兔子八个巴掌,也没把两只兔子抽醒,但外面的声音,又实在令她害怕,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啊,她不敢一个人睡,谭月垫着脚尖,拖着两只大兔子到了帐篷边,她只敢在兔子背后,悄悄地露出一只眼睛四处不安地张望。

不知过了多久,听着外面的声音,谭月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等声音消失的时候,谭月早已倒在了帐篷里,睡得四仰八叉,一双宛如冰块似的脚直接踩在了两只兔子心窝处。

再次醒来的时候,谭月是被生生冻醒的,山洞门大开着,掩蔽的帐篷破开了个大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钻,露出里面的框架,要倒不倒地在冷风中"匡匡"摇晃,谭月见状,连忙先伸手扶正了帐篷。

而她睡前放在脚边的背包,拉链打开着出现在了角落里,里面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几个苹果核散落一地,树林里的松鼠一家还在接力似地搬运她背包里的坚果,见她醒来,吱吱几声加快了搬运的速度。

"去~走开,"谭月抓起根木棍赶走了趁火打劫的松鼠一家,仔细清点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确定只少了苹果,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煨脚的两只兔子早已不见了身影,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最终,谭月在山洞外的空地上发现了属于兔子的黑色毛发,雪地上残留的血痕无声地揭露出昨晚兔兔的惨状。

至于谭月透过小镜子看到的,自己脖颈处出现的明显瘀痕,手腕处同样青紫的几缕抓痕,倒是令谭月感觉到毛骨悚然,这倒像是有人昨天晚上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掐着她的脖子造成的痕迹。

昨天晚上,她居然差一点儿就凉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谭月额角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紧了紧从身下松针的土层深处刨出来的匕首,边收拾东西准备开溜,边用眼睛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靴子在湿滑的雪地上,实在不算是个好的选择,好几次谭月都差点因为踩到苔藓,一路溜下悬崖,幸好她手劲大,在下滑的过程中,紧紧抓住了一旁的树木,硬生生地止住了急速下滑的趋势。

道路湿滑难走,谭月却不敢停下来歇息片刻,只要一想到她昨晚遭遇的事情,脑海里胡乱的恐怖场景,就让她浑身充满了神奇的肾上腺素,靠着原本微弱得只有一格的体力硬是逃了几公里。

直到从身后看去再也看不见那熟悉的山林,谭月才停下奔逃的脚步,狼狈地双手掌着大面积覆着积雪的大树,大口呼吸冷空气的时候,喉咙都是刀割似的疼痛。

而与此同时,原先破旧不堪的山洞外面,出现了一位意外的访客,一头浑身皮毛油光水滑、高大健壮的狼,嘴里叼着两只肥美的,身上绑着娇艳鲜花的白兔子,向着山洞缓缓而来,额间一抹金色图腾,显得威武而凝重。

在进入山洞之前,只见高大的雪狼将口中兔子小心放下,两只前爪微曲,一阵金光闪过后,便变成了一个身形极高,英武锋利的男人,顺滑光泽的银色短发下,一双鎏金色的竖瞳,微微扯开的衣襟露出精壮、冒着热气的厚实胸膛。

擅自脱离狼群队伍,在山洞守了谭月一晚的雪狼青岚,看着雌性有了要醒过来的迹象,一大早天还没亮,便准备出门捕猎,挑个见面礼后带回来,一路上挑挑捡捡,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看着手提着的兔子一身雪白的绒毛,男子神情颇为自得。

只是当男子的视线略过空无一人的帐篷时,优美的唇瓣紧紧抿起,透露出主人心里的一丝不悦,下一刻,两只肥美的兔子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抛物线,全进了他的肚子里,而带着露珠的鲜花落在地上的污血,变得黯淡脏污。

残破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昨晚美好的触感,尖锐的臼齿抵着舌尖,兔子腥甜的血液滑入喉间,却怎么也止不住那股心间的燥热,即使他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只是雌性一个称不上吻的无意识的啃咬的动作,他的脑子里就已经全是她骑在他身上,抽搐着身体高潮的样子。

滑腻细嫩的肌肤触感,泛着肉欲的身体上因为情热,泛起一层层绯色,晶莹的汗珠从汗湿的发丝沿着红润的脸颊,一路滑落鼓胀饱满的雪白胸脯……

深蜜色的脸颊因为情色的幻想,渐渐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没想到只是一次寻常的跟踪捕猎,他就找到了一个珍贵的雌性,青岚望着雪地上留下的一连串明显的脚印,神情若有所思。

出于私心,他并不想要将自己找到珍贵雌性的消息告知同伴,寻着雪地上的脚印便想要追上去。

只是远方树林传来的狼嚎,却让他不得不先暂时放弃找人的想法,青岚将一缕黑色的发丝收进怀里,费了一番功夫,才掩盖掉雌性留下的微弱气息。

下一刻青岚便四肢伏地,又变回了一头巨大的雪狼,嘴里发出"嗷呜——"的声音,回应着远方同伴大声吵狼的呼唤,前脚刚走进树林的青岚,周围陆陆续续地便出现了很多狼的身影,身形健壮,皮毛水滑,显然是一只实力很强的队伍。

青岚回来的途中没碰到一只猎物,还来不及解释刚才在团队捕猎时,自己不打招呼突然消失的原因,两手空空的他,迎面便挨了狼群中一头体型最为健硕的灰狼一顿暴揍。

在接下来的团队捕猎中,青岚便再偷不得懒了,埋伏在树林里,等待猎物靠近的瞬间,便直接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从背后将猎物扑倒,尖锐的牙齿瞬间刺进血肉之中,在猎物不得章法的踢踏中,找准机会,一口死死咬住猎物的脖子,直至猎物断气。

团队的捕猎结束后,一头壮硕的黑狼撕咬着地上肥美的羊,不过几十秒的功夫,就将一只整羊连肉带骨吃了个干净。

"你刚刚突然消失,去做什么了?"青云咬着跟干草,看着回来后一直看着对面那山发呆、羊也不吃傻掉了似的同伴,不免有些好奇,但青岚却没吱声,独自一狼走近了树林深处。

鉴于同伴有了偷懒的前科,青云又难得提醒了一句,"过会儿集合,别忘记了,"妈的,搞得他都快要成个唠叨的老妈子了,只是,黑狼忽然停了下来,鼻尖翕动,猛地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

"怎么有雌性的味道,"青云用力嗅着空气中那股微弱的,几乎下一秒就可以直接被风吹散,充满了诱惑的香气,神情出现了疑惑,但周围如山般耸立的高大树林,连猎物都少得可怜,又怎么会有雌性居住。

天天生活在一群臭烘烘的单身狼里,连根雌性的毛都没看见,人生第一次碰到雌性的手,还要追溯到少时的篝火晚会,只是后面头上戴朵鸡蛋花的小花,长大了便直接被其他部落的狮子拐走了,徒留族里的舔狼黯然神伤,失败,青云不禁为自己悲惨的人生感到了悲哀。

而另一边的谭月不知道自己在森林里走了有多久,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好歹宽慰了阴云般的心情,只是深林里的每一处都好相似,她一路跟着手机里的指南针向北走,几个兜兜转转下来,她又转回了自己刚才着重划叉的那棵大树前。

好吧,她又一次迷路了。

谭月背着大大的背包,神情沮丧地想着,往哪儿走她还敢想,毕竟眼前这片松树林她都还没走出去,肚子咕咕地叫着,谭月看了看周围树上花花绿绿、胖得跟个大萝卜似的鸟,双眼发光馋得不行。

啊,好饿,她想吃饭了。

谭月想着昨天意外的成功,又在雪地上重新复刻了两个简单的陷阱,将自己藏在远远的一颗大石头后面,静静等待着树上的鸟儿们落网。

看着手机上流逝的一分一秒,听着树枝上的鸟儿落地的声响,谭月内心焦急不已,不知道,她的陷阱里有没有困住几只,在时间过去半个小时,谭月便急冲冲地跑到了陷阱旁边查看。

只是陷阱里除了几根艳丽的鸟毛后,便再没其他,谭月气呼呼地从地上捡了些小石头,便往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们身上扔,企图砸下来一两只做她的午饭。

只是这些鸟多势重,在两方交战中,单独一人的谭月渐渐落了下乘,头发上、身上落了不少的积雪,冻得瑟瑟发抖,后形势愈发不好,谭月便躲避着树上鸟儿们的攻击,狼狈地夺路而逃,倒是误打误撞地叫她闯出了堪称迷宫陷阱的松树林。

没抓到鸟,谭月便想着钓鱼来吃,记忆中钓鱼并没什么难的,小时夏天村子的河边,她妈妈在石头上洗衣服,她就扎着两个麻花辫,在一旁翘着白胖的脚丫子玩水,仅用捶衣服的木棒就曾敲晕一条笨鱼。

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周围清寂空灵的雾凇美景,倒是世间难得的视觉盛宴,只是腹中饥饿的谭月,却只是忙着折断长树枝,往上面套藤子、挂虫子,再两胳膊用力一甩,将藤子甩到湖中央,她刚才用块石头砸出的洞口处。

毕竟她肚子都快饿瘪了一半,哪儿还有多余的欣赏美景的心思,她现在是一门心思想着钓鱼,钓多多的鱼,做汁多味美的烤鱼。

冬天湖面下的鱼儿缺氧,自然会聚到湖中央的洞口处,谭月翻出背包里的毛绒绒的米色帽子带上,配合着身上穿的白色的冲锋衣样式羽绒服,充当了天然的保护色,整个人几乎与周遭的雾凇美景融为一体。

在岸上钓鱼的谭月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只通体雪白的恶鸟蹲守在她砸出的洞口处,守株待鱼,一片冰凉的雾气中,谭月看着不停晃动的浮标,每次心怀喜悦地收杆,收获得却只是空空如也的失望,杆子上面的虫子也被吃了个干净,却换不回来一条肥鱼。

过了半小时,迷雾散去,一人一鸟正面相对,呆愣片刻后,谭月看着白鸟口中吃掉一半的肥鱼,不禁怒上心头,顺手拿起钓鱼杆子便向巨鸟打去,争执的期间,谭月总计损失了两个杆子,和一盒用来打窝的饵料。

谭月用手扒了扒被弄乱的头发,一些树叶跟长发缠在一起后变得乱糟糟的,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她的头发从树叶子中分离出来,在驱赶走恶鸟后,谭月往杆子上挂了最后一个虫子,在用力甩杆之前,她还虔诚地在胸前做了个祷告。

画面一转,谭月坐在升起的火堆前,用长长的树枝烤着一条小小的鱼,若是巨鸟吃的是鱼爷爷,她手中的就是鱼孙子了,啊,可恶至极,一条烤鱼下肚,谭月却没个饱的感觉,烧沸的积雪,品尝起来苦涩无味。

长发总是不经意间就跟林间的枝条缠在一起,扯得头皮生疼,在头发第五次被树枝挂住后,谭月索性用手中锋利的匕首,直接割短了自己齐腰的黑色长发,最后剪出来的效果,马马虎虎还算满意吧。

齐脖子的浓密碎发,让谭月原本美艳甜润的气质中,多了一丝青涩的朴实,一天半的时间下来,谭月照着手机,明显感觉自己的下颌线变得清晰了一点儿,这地方即使吃得再多,没一会儿她就感觉又饿了。

她现在有点儿想吃水果了,甜甜的,水水润润的,吃进嘴里会让人心情爆好的汁水充盈的果子,谭月将火堆用雪熄灭后,又找来些

掩盖痕迹,便踏上了四处寻找果子的道路。

走过山林,踏过积雪未融的小溪,谭月走了一个小时后,居然在一处不起眼的野草蓬中,发现了一大串野果子,有点儿像野生的猕猴桃,虽然个头小小的,籽也超多,但经过打霜之后,吃在嘴里倒是十分香甜美味,丰盈的汁水在嘴中爆开的瞬间,谭月深刻体会到了瓜田里乱窜的猹的幸福。

谭月坐在地上吃了最大的三个猕猴桃充饥后,顺手便把剩余的五个猕猴桃小心地摘了下来,一一放进了她的口袋里,至于旁边的出现一大串黄色果子,在看见鸟了吃了没事后,她也没放过,全揪了下来,转身放进背包的一个单独的隔层里。

她起身继续赶路,大约半小时后,谭月在一片雪地上收获了意外之喜,一种口感类似草莓的,乒乓球大小的红色浆果。

谭月捡着连吃了几个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心果子有没有毒,但还没担心几秒钟,在旺盛食欲的驱使下,谭月又开始蹲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用冻得通红的小手往衣兜里捡雪地上一颗一颗散落的、水润新鲜的红色浆果,至于背包早遗落在了几米远的身后。

等捡完最后一颗,起身准备往回走的谭月,一股从身后袭来的大力,便将她撞得脚步踉跄,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怀里的浆果也洒落一地,猝不及防,她的身体便被翻了个面,一只额间、四肢有着华丽兽纹的巨兔便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还来不及发出高分贝的尖叫,下一刻眼睛冒着红光、八尺多高的白色巨兔,便在她眼前变成了一个身形修长,容貌秀美的银发少年,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投下的阴影将她遮盖得严严实实。

谭月还没完全消化眼前兔子大变活人的场景,下一刻便被陌生的俊秀少年紧紧抱了个满怀,谭月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肋骨,不堪承受其力度,发出的快要碎裂的声音。

"等……停下………不准乱捏……,"谭月艰难地从少年怀中脱困,用手推着越靠越近的脑袋,脸颊被嘴里感叹着"好柔软"的少年捏得一阵酸痛,上来就自报家门的阳光少年,性格相当的自来熟,是谭月现实生活中最不想碰到的人,那种浑身闪闪发光,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会找出专门隐藏在角落里化身透明人,偷懒的她一起干扫除,她从幼儿园开始就觉得讨厌的类型。

在表情天真无辜的少年好奇地想要啃一口她的脸颊时,谭月冷着脸,无情地举起铁砂掌,给了疯狂往她身上扑的少年,正反两个大比兜,"你这没礼貌没开化的家伙,倒是听人先把话说完……啊……。"

挨了巴掌的少年,一张俊脸留下了对称的红痕,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开始变得安静下来,乖巧驯顺地坐在了谭月身前,听着叉着腰的雌性清甜的声音,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消失了好久,独属于拿藤条子抽他的母亲的,莫名熟悉的亲切感,在谭月絮絮叨叨讲话时,俊秀少年的唇角一直微妙地上扬。

而少年温和无害的笑容,在谭月眼中又是另一副场景,看着少年在自己拐着弯骂他的时候,脸上竟还能露出这种傻气的笑容,谭月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两巴掌就把脑子打坏了?他怎么这么弱……渍脑子是脆脆冰做的吗?……瞧着身板子挺壮的……却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谭月瞪大了眼睛,伸手探着少年额间的温度,与此同时,一连串的腹诽在心间,像水泡一样咕噜咕噜往外冒。

而少年嗅着雌性身上温热的气息,心情变得十分愉悦,兽类本就高于常人的体温,更是在情绪的影响下,短时间迅速升温。

……坏了…怎么温度越来越高…靠……他不会赖上她……讹上她吧?……她一个人都吃不饱……可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养一只傻兔子……

谭月越摸越心惊胆颤,只觉得肚子越发空空荡荡了,一块饼掰作两块,天啊,难道她以后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不行,她不想养他,不想跟他分享食物,不管是小白脸,还是小白兔,她通通都拒绝领养。

……

太阳一点一点向着西边落下,谭月用树枝在空白的雪地上心烦意乱地画圈圈,而身后的少年则兴趣十足地看着她,在树枝折断的时候,又适时地从旁边给她递上新的枝条。

渍……年纪轻轻的……脑子就不好使了……

谭月独自在一旁用树枝划着圈圈,偶尔回头同情地看身后的少年一眼。

家中的豆腐块儿是她拿快递的时候顺带着捡回来的,她本来也不想捡它,浑身脏污的毛发像几个月没洗似的,三四个月大的样子,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瑟缩成小小的一团,饿得肚子都瘪了下去,叫得很大声。

谭月啃完一串糖葫芦,拿完快递返回的路上,豆腐块儿还在那儿,只是叫声变得微弱,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她原本从没想过养猫的人,用卫衣兜着豆腐块儿回了家。

第一次养猫没经验的她,用自来水兑了超市买的羊奶粉给豆腐块儿,豆腐块儿很是捧场,伏在饭盆上喝杯杯奶,喝到最后小小的肚子都鼓了起来,不出意外地豆腐块儿拉肚子了,在她灰溜溜地抱着它从宠物医院看完病的当晚,虚弱的豆腐块儿半夜还在奋力用小爪子扒她的门。

阳台,房间,衣柜,豆腐块儿的领地一天天拓宽的同时,两年的时间,豆腐块儿也跟柳树抽条似的,从初来的两三斤,绝育后便一下猛冲到了十二斤,比她养的花、买的股票都要长势喜人,豆腐块儿也是迄今为止她唯一养活的小动物。

……

在终于画满九百九十九个圈时,谭月停下了画的动作,背上了自己大大的背包,回头看着依旧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少年。

‘’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刚才没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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