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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卫秀已经有阵子没来了,

这预料之中的发展倒并未让你不安,只是整天被关在栖梧院里实在有些无聊,你倒也不是不能出去,起码在院子回廊里散散心还是没问题的,但京华的冬天很冷,那阮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给你备的衣衫尽是些华而不实的丝帛缎衫,穿着虽好看却远不如件厚厚的棉袄来得实在,屋子里的暖炭被殷勤的更换着你倒也不觉得冷,但要是出房门去院儿里踩踩雪,保管不消半刻就得浑身瑟瑟的溜回来。

两个小丫鬟虽不能陪你说话解闷儿,但那个总笑得掐媚的内侍喜顺倒是能说会道,如今这境况你也摆不了什么架子,那两个小丫鬟虽处处细致妥帖,却是半点也不肯与你亲近的,你便全指望着喜顺给你叨叨些时兴的趣事儿聊以度日,不知是不是错觉,你对喜顺总有两分不真切的眼熟,却又si活想不起来,但他对你却实在关怀备至,甚至还背着阮籍悄悄的给你寻了些杂记话本来打发时间,你有一次馋的想吃城东那家刚出锅的栗子糕,本只顺嘴一提,他居然也顶着风雪一大早的就去给你买了来。

喜顺到底是东厂的人,纵使再小意伺候你也绝不敢对他放下心来,但那阮籍却尤为可恨,他的难缠指数远超你的预期,甚至差点因为你一时轻忽酿成大错,

你头一次见识到他睚眦必报的本x还是在大婚后不久,

阮籍当时去宋府接你时,便被你阿爹好一顿敲打来替你出气,京华的冬天g冷,偏那天却正巧下起了雨夹雪,你阿爹故意的使他在门外淋着寒雨等了你三个时辰,连替他撑伞的内侍都一并轰打了出去,你当时只吃着归席宴食不知味,心中便有预感多半要遭。阮籍身t本就虚弱,才回府不久便病重发起了高烧,喜顺悄悄告诉你这个消息时满脸都是惴惴不安,连带着让你那晚也没能睡个囫囵觉,唯恐他受了气要拿你开刀,但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你几乎都以为这个事儿就这么过了,却突然来了几个内侍将你屋内的那些个可以解闷儿的古琴棋盘收了个g净,那两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不过因着午间陪你玩了翻花绳的游戏便被阮籍寻了个由头在栖梧院门口跪了一天一夜,用膝盖垫着磁瓦子,跪在寒气刺骨的雪地里,茶饭也别想吃,足足从头天的日出跪到了的入赘了过去,他婆姨谢春花是家中独nv,祖上三辈g的都是这杀猪的营生,谢春花虽也大字不识,却还信奉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至臻名言,整日里鞭挞着自个儿男人悬梁苦读去考个功名回来好振一振谢家的才气,奈何渠清只有点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志向,被b得急了也只得整日伏案读书,但又实在看不进去,便索x化名“不通书生”在老婆眼皮子底下写些话本来打发时间,谢春花大字不识,瞧着那厚厚的书稿便暗自欢欣以为自家男人努力上进,整日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逢人便拿去显摆夸赞,不知怎么的底稿就流传到了一些脑子灵光的书贩手里,誊抄了来版成了《广林笑谈》,瞧着卖得好还拿着稿费和j鸭鱼r0u上门去催稿,他老婆只以为自个儿男人像那些大儒一般出了啥醒世名着,一口气杀了三头猪正预备大摆个全席宴,才终于被看不过眼的熟人点穿,听说不通书生被他婆姨提着刀追了几条街,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胡子都被剃了个一g二净,焚了尾稿就此封笔专心读书考功名去了,连前去求情的书贩都被谢春花一同揍了个鼻青脸肿回来。

你那段时间因为没看着续本怨念颇大,在一次和卫秀见面时便忍不住发了几句牢sao,没想到隔了几天便收到了卫秀的来信,只记得那是个yan光灿烂的午后,你寻了个理由便欢欣鼓舞的赴约,他一如既往的等在老地方,瞧着你焦急讨书的样子,还慢条斯理的顾左言他,直惹得你真的生气了才从袖中掏出那沓尾稿做小伏低的双手奉上。

隔着蒙眼的纱你只能瞧见他缓步走近,衣服都被染成了红se,像穿了身大红喜袍,你突的想起那个午后烘得人浑身发懒的yan光和放在你手心的那沓书稿,厚实实沉甸甸还散着墨香,他当时只说是托了关系去替你求来,你那时只觉得他用心,如今想来却远不止于此,他定不可能拿皇帝的身份去卖这么些个面子,偏那大字不识的河东狮还油盐不进,你记得他当时一边愁眉苦脸的卖乖,还让你切莫学那书生的婆姨一般成了亲就变成了母老虎,对贵客都敢拿着笤帚赶人,你当时只顾着笑,现在回想竟还多了些别的滋味······

那晚卫秀十分的情动,屋子里还燃着情香,你又被灌了金莺露,便直到天se将亮听得外面模模糊糊传来金j啼鸣,桌上的红烛都已燃尽,才得雨散云歇的睡si过去,紧紧相拥的怀抱滚烫而窒息,却祛不了你心中的寒意,你只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还迷迷瞪瞪的想起,

这个时辰,怕是已误了他早朝。

····················

“醒了?”

等你睁眼时,阮籍便坐在你床边,你也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眼前一片昏洞洞的红,才发觉遮眼的布居然还未被取下,你瞧着眼前的人心便下意识提了起来,脑中飞速的盘算着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他却已俯身下来,凑得极近的看你,伸手便将你蒙眼的布扯了下来,你顺着他的手盈着双泪眼望过去,便瞧着他眼睛周围的肌r0u似痉挛般极细微的抖了抖,使得他的表情有一瞬的狰狞扭曲,眉眼间那种羸弱的贵气便被破坏殆尽,他这样眯着眼看人时有种十足的媚态,嘴角甚至还带着笑,但此刻这样贴近着你,却使你控制不住的涌起gu战栗的恐惧,

你本以为的底牌,如今已被他打成了明牌,而你甚至连他的目的都尚还未知,他对你的恨意又究竟是从何而来???

“夫人可有觉着好受些?”

他又问出了那句话,是平铺直述,但你就是莫名听出了丝嘲讽,他并没有明说,但你知道你必须要为自己的反常找补个足够充分的理由。你面上只波澜不惊,肾上腺素飙升的状态下头脑反而空前的冷静,甚至连呼x1都一如既往的平缓,在心中飞速盘算b对过几轮后,你暗自下定了决心,只将头往一侧偏开,声音还有些沙哑的春意,语气却平静极了的继续装傻:

“尚好,我想要休息了,劳烦大人离开吧。”

事到如今,绝不能前功尽弃,左不过一个si,你赌他对你另有图谋!

你深情的人设绝不能崩,先遑论能不能成功报复,这些层层叠叠的“误会”却是你在卫秀那里至关重要的一步棋,绝对不能就这么被阮籍扒掉,如今这局势,装傻肯定是无法蒙混过关的,

那便只能真疯了,

只有宋清许疯了,才能解释你所有的反常,或者说,你不是反常,你只是得知真相后无法面对的崩溃了,

阮籍似乎对你这样的反应有些始料未及,他应该在之前已经做了种种推断,但你这样装傻到底的姿态却明显并不在他计划之中,也不由坐起身看你,表情却完全的冷了下来,只扯起个有些讽意的笑,语气凉凉:

“夫人倒是好气x,便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你只听着他这话有些怔愣,手还下意识的攥紧了心口的衣裳,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眼里却愈发茫然无措,瞧着眼前人这威b的气势都不由瑟缩了下肩膀,仿佛不知道哪里做错般低下了头,语气有些委屈的轻声怯怯:

“清许不知哪里惹怒了大人,大人的话清许向来是不敢违逆半分的,若是····若是哪里做错惹怒了贵人,打骂责罚或以si谢罪都好,清许自不敢有半点怨言,只是在清许si前·····恳请大人看在清许还算得是大人明媒正娶的妻子的份上,能允我修封家书,好教春菀在我si后能替我给宿淮安传一句话·····”

边说着边sisi的抓住了阮籍的手,眼神还带些笑意,口中的话含了半天,终还是未说全,只有些狼狈的撇过眼去低头擦了擦泪,明明眼角都已微红,却偏还兀自强忍,只在他看过来时扬起个脆弱的笑,泪却恰好滚落:

“倒也没什么好写的,想必他夫妻恩ai,也早已忘了我,就这样吧。”

阮籍便在你这样泪目的注视中,脊背都逐渐挺直,他的表情很奇怪,他明显察觉到了异样,却并不显露,看向你的眼神有种十分古怪的晦涩难懂,像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那双细长的凤眼便染上了层薄红,连鼻翼都有些激动的翕微着,一手反握住你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却抚上你的脸,他的眼神直gg的有些渗人,仿佛在无b仔细的揣摩你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一字一句的开口:

“来,告诉我,你说的宿淮安,是谁?”

宋清许闻言不由露出一瞬的迷茫,眉头紧皱,眼中似苦痛至极的挣扎了一瞬,却又只捂住心口归于方才的茫然,看着问话的阮籍,咬了咬唇终还是低低回道:

“他······他是刑部司狱宿淮安,家住城西的石柳二街······”

“前阵子荣升了刑部左侍郎,还娶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的宿淮安,可对?”

你话未说完,便已被阮籍打断,你闻言只猛的发愣,似乎下意识想要反驳,目光却有些失焦,强忍住鼻尖泛起的酸涩,眼眶都红通通一片:

“嗯。”

······

“督主,奴才瞧着·····夫人恐怕是有些不对劲呀,竟看着像被魇着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你只按部就班的演着,却听得旁边传来声有些忐忑的问话打破了僵局,竟是喜顺,他居然一直站在角落,边说着边自y影中站了出来,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发言,话说到一半还不忘抬头仔细瞧了瞧自家督主的脸se,这才敢接下去说道:

“奴才觉着,倒也不急于这一时,若不先请个太医回来瞧瞧?万一这严重了发成疯病,便是留着,圣上那里恐怕也·····”

阮籍只伸手捏住宋清许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眯着眼再仔细的梭巡了遍,也未察出什么端倪,这才皱着眉起身,静立着思量了片刻,意味不明的哼了声,应了喜顺的提议,只现役太医却是不能请的,得另寻个医术可靠的老医师,问完诊也好处理g净,不得留下丝毫的把柄。

他说这些话竟是毫不避忌着你的,说完便也转身去了,倒是喜顺还驻足回头看了看你,露出个令你有些不解的万般难过的神情,你只依旧懵懂怔然的看过去,便瞧着他的眼眶似都红了一瞬,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跟上阮籍便也离开了,居然还落了锁。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你呆坐着屏息听了许久,才终于将高悬的心放了下来,房间里的空气实在有些憋闷,你正掀开被子想下床去开个窗散气,昨晚卫秀实在是太折腾了,你这一放松才觉着浑身依然是无力的酸软,翻身下床间脚却突然踢到个冰冷的y物,你伸手到褥子里去0,是一只棍状物的玉石,大概是两指并齐的宽度,通身光滑,只一端有圆润的凸起,这个奇怪的东西你还是头一次见,不由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正困惑这到底是个什么,却突的浑身过电般反应了过来,

c!这他妈是个玉势!

你只浑身一哆嗦的将手里的玉器丢开,看着那陷在软褥里的东西,心底突然涌起gu难以形容的反胃恶心,你身上还带着昨晚与卫秀欢好后的黏腻,看来并没有人给你清理过,眼神有些放空的环视因门窗紧闭而显得昏洞洞的室内,却突的瞧见了不远处圆桌上的一个黑se的大木盒,呼x1不由一滞,你几乎是有些急迫的起身走了过去,

盒子很大,应该是用名贵的黑梫木做的,表面还雕着jg致的浮纹,你sisi的盯着眼前的盒子,心却莫名的沉了下去,手都有些颤抖的扭开锁扣开关,一眼看去,大概有七八个玉质物件,有大小样式不同的玉势,也有些一眼瞧不出用处的带绳的球状物,你几乎瞬间便涌起反胃的g呕,强忍着才没有立时将这些腌臜的东西砸碎,闭着眼深呼x1了许久缓过了劲来,你这才注意到盒子的一旁还放着个乌蓝的小瓷瓶,顶上塞着乌红的木塞,拿在手中倒十分轻巧,你皱着眉看了片刻,心底涌起个不详的猜测,便拿着瓷瓶走到窗边的书案旁,前两天喜顺瞧着你总闷闷不乐便不知从哪儿给你网来了两尾小鱼儿,灰不拉几的看起来挺丑,但活蹦乱跳倒也能让心情好些,你便也一直jg心伺候着,此时你低头看着缸中的鱼,习惯x的用指尖点了点涟漪,两条小鱼儿便以为有人投食,争先恐后的浮上来吐泡泡,你只打开了手中的瓷瓶,极小心的滴了一滴进去,正静静的等着瞧反应,却忽的听外间传来脚步声,便忙不迭的将东西归于原位,翻身裹在被褥里假装睡着了。

你只听得三三两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大概是阮籍找的老医师到了,

其实你都不需要去看鱼儿便能猜到,这多半是能教人si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毒药,阮籍这一出并不只是向你挑明,他的心思之深,揣测人心之毒,怎么可能仅限于此,他也许在之前一直ga0不明白你为何在知道卫秀的身份后还如此淡定,便一直耐着x子等你漏出破绽,没想到你也是同样的沉得住气,他在僵直不下中便对你起了杀心,本以为捏住手中的莺雀居然有了自己的图谋,对他来说万全之法自然是先下手为强将你灭口,只要你si了,卫秀那边想必他也自有一百个理由脱身,

因而他才大喇喇的将蒙眼的红布换成流珠纱,再灌你金莺露,他甚至都不屑绑住你的手脚,只因不管你会不会当场和卫秀相认,只要你还得在这栖梧院待个一时半刻,待卫秀走后,你便自是任人宰割的俎上鱼r0u,

他今天原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你si。

那瓷瓶里的毒药自然是为你准备的,只是你还是低估了他的变态程度,瞧那一盒子x用工具,他明显还想着在你si前好好的折磨享用一番。

你选择装疯其实最大的原因是想保住深情不改的人设,毕竟这一切可都是因卫秀而起,他可是系统文案里的“男主”,你若不好好的款待一番岂不是辜负了系统这一番处心积虑的算计?但你却完全没有想到阮籍居然对你还抱有这样的心思,而他的狠绝也远超你的预期,在涉及到他自身时竟是自损八千也要杀了你以绝后患,但好在你也终于幸运了一回,这一出装疯也算歪打正着的暂时打消了他的杀心。

你闭着眼,呼x1放缓的平静心绪,即便能借装疯躲了这一时,但瞧见那一桌子的恶心物什,你也不由心底泛起gu寒意,你知道,即便是过了这一关,阮籍真信了你的癔症,那也只会给他愈发肆无忌惮的底气,你接下来恐怕并不会b现在好过多少。

若要引得他们君臣反目,攻略下阮籍其实也是必经的过程,你本以为自己早就成竹在x,但直到此时此刻,你才发觉自己居然依旧捏着那丝可怜的自尊心,

依旧为这发生的与即将发生的一切,涌起gu深深的自厌情绪。

你以宋清许的身t活在这里,但最大的折磨居然已经不是来自于这些系统抑或npc,而是你自己,

你清醒的,渴望回家的,拥有人格的,

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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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诊断为犯了癔症,

那个鹤发j皮的老医师一瞧便知多半是从太医院退下来的,望闻问切了半天也只眉头紧锁,这癔症向来最是难断,毕竟任谁也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并未装疯卖傻,只是刻意加了些微的迟钝情态,你以前瞧着王嬷嬷的侄nv红姑便是这样,你听王嬷嬷说她是七岁时发了场夜烧丢了一魂没找回来,这才终日浑浑噩噩,日常倒也瞧不出什么问题,只是有些呆呆的什么话都听,便也安排给了个轻松洒扫的闲差,你还在宋府时也时常照顾些,小姑娘还知投桃报李的分给你麻糖吃······

老太医愁眉不展的长吁短叹了半天,大概是那桩赐婚太过家喻户晓,又是在皇g0ng里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jg,阮籍还坐在一旁的靠椅上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此情此景哪敢说什么自个儿学艺不jg啥也没瞧出来的官话?g0ng里也惯是这样,那贵人问诊,没病也得开两副调养的补药,估0着那老太医也着急着脱身,便还真洋洋洒洒的给你写了三大张的药方来,只说忧思过重郁结于心,再加上这日复一日的没个纾解,这才g出了癔症的引子,也只得开些调理内息的安神药物,看日久能不能有所好转云云。小丫鬟拿着药方便下去抓药了,阮籍倒还出手大方,赏钱多得令那个老太医满脸的褶子都笑成了朵花儿,诚惶诚恐的跪谢完便退下了,你却只得在心里叹了声,这买命钱自然花得爽快,东厂昭狱里只怕又得添一缕冤魂了。

在这之后又陆续来了几个大夫看诊,有的瞧着还有些江湖郎中的意思,癔症之说本就难寻根本,这东厂的地界儿于旁人无异于龙潭虎x,倒是皆无一例外的说了那些陈词n调的诊断,安神凝息的药方开了一张又一张,直到再也没有大夫上门来,这事儿才算是尘埃落定。

但阮籍的态度依然十分奇怪,若说他信了吧,那药方上的药却又一碗都未煎来;若说他没信,但他对你的态度却的确逐渐的起了些变化。

他实在是谨慎小心,你在之前和阮籍的接触其实并不多,他也顶多就在卫秀走后神出鬼没的立在你床边静静的看一会儿,连正儿八经说句话的机会都很少,但自他寻0出你这癔症的缘由后,却终于开始放肆了起来。

他法的变态实在是有点招架不住,便只得蜷缩在床上轻声啜泣着静观其变,却又听得他一声慢条斯理的发话:

“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过来。”

你一时有点懵,但他似乎已没有耐心的咂舌嗯了声,你这才抬头看了眼屏风后那个模糊的人影,也只得顺从起身,鞋也不知在刚刚的动乱中被踢到了哪里,但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光脚踩在上面倒也不觉着冷,你只一步一迟疑的挪到了他面前,浑身还在止不住的发着抖,却也不知哪里使得他开怀,你便只听见阮籍不轻不重的笑了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忽然冲着你招了招手,语气里倒多了几分诱哄的温柔:

“来,过来我这里。”

瞧着你似乎还在原地踌躇犹豫,便故意板起脸压沉了语气威胁:

“这便不听话了么?你不是还想求我帮你给那宿淮安传信儿么?这般不听使唤可教人起不了帮忙的心思。”

似乎是被这句话打动,因害怕而瑟缩不前的少nv便终于鼓起了勇气上前,阮籍瞧着这话管用,不由得趣儿的挑了挑眉,宋清许这癔症不像那些发起疯来打人砸物的癫子,反倒安静得紧,素日竟未能看出来,也亏得自己观察仔细这才发现得早,本还有些疑虑,但今晚这一番试探,那几个大夫的话竟不是虚言,她还真是疯得脑子都有些糊涂了。

阮籍只伸手将走到跟前的少nv揽抱进自个儿怀里,她明显很怕自己,便连糊涂着都还记着不能轻易违背自己,只是这样痴痴傻傻,却反倒g人起了蹂躏的心思,但那些自都不急于这一时,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ga0清楚,便只贴在怀中人耳边轻悄的发问:

“你可还记得你那情郎宿淮安的模样?”

宋清许目光有些不易察觉的迟缓,皱着眉下意识的捂住了心口,声音都艰涩了几分:

“那是自然,他递给了我花灯,还说要娶我,我瞧见他穿着大红的喜袍坐在马上,他生得····生得····”

支支吾吾了半晌,瞧阮籍似一脸不信,便急得牛头不对马嘴的补充:

“他笑起来好看极了,教人看上一眼就心软,他长得正是我喜欢的模样。”

阮籍听完心中便已有了大概,那老太医倒还有两把刷子,如今看来她竟是无法面对“宿淮安”的真相才疯的,还臆想出了个样样都好的“宿淮安”来和那令她惧怕的贵人区别开来,但脸却只有一张,给了一个,这另一个可不就想不起来长什么模样了嘛······这心头一时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说是高兴吧,倒还有那么点子恼怒,想着原本的打算,如今这情形就这么杀了倒实在可惜,低头瞧着乖乖的美人儿,自己让她不要动,她便还真的一动也不敢动,就像只受惊的鹌鹑般僵直坐着,实在是可怜可ai得不行,瞧她衣襟还散乱着,那含羞的r团便泄了春光,阮籍不由探手去碰了碰,屋子里情香袅袅如丝,那冷茶也似酒香浓,腻颈凝su轻衫淡粉,阮籍便又觉着浑身裹裹缠缠起枯入骨髓的痒意来,只抱起来将宋清许反身压在了软椅上,那双水盈盈的眼糅杂进桌案旁的烛光,像引人入梦的迷瘴,阮籍突然觉着有些渴,只想b她落下泪来,好教自己去t1an一t1an来止这喉间的烧灼,手便逐渐又从衣间探了进去,外间已经大亮了,阮籍却还不肯放下手中这娇滴滴的莺雀儿,只喑哑的叹了声,俯身吻向那双g人的眼,舌尖的红便也hanzhu了眼角那滴将落未落的泪,

“如意的囚室出现的一瞬,你却如福灵心至的想通了一件事:

若这整件事的关键点并不在卫秀,而是阮籍呢?

赐婚的圣旨只能是卫秀来发,这东厂自然也只能是皇帝才支使得动,你虽然也怀疑过原本计划里“j辱泄愤再杀人灭口”的狠毒手段不像卫秀的作风,且阮籍对你的叵测态度又实在可疑,因而也有猜测这赐婚的背后恐怕有阮籍公报私仇的成分在,但如今这“囚室”就大喇喇的摆在眼前,另一个更为惊悚的真相便也随之浮出了水面:

若阮籍才是那个一开始便冲着你来的人呢?

排除掉他就是有在自家地底下挖监狱挖着玩儿的特殊癖好之类的原因,他甚至在这一切还未发生前便已修好了这间戒堂,从你还未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他便已开始为宋清许量身打造了这样的一间囚室,你十分有理由相信,便是没有卫秀的赐婚,他阮籍也迟早能将宋清许弄进这戒堂来!

之前关于阮籍的云山雾罩登时便拨开了来,你心中几乎都要笑出了声,这可不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抗旨,先不论他这样做的原因,若他阮籍真有这样的胆子,敢想人之所不敢想,为人之所不敢为,把天子都戏耍在手心当自己的工具来达成私yu,单凭着这一点,即便他阮籍是卫秀多么离不得的左膀右臂,恐怕也容不得他在这世上多活一日!

你之前还谋划着用钝刀子割r0u来一点点离间这对君臣,但眼前阮籍却亲手将自己永世不得翻身的“罪证”送到了你面前,阮籍只以为你在害怕得颤抖,但其实你已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你预想过种种,但这样一间让老练匠工一验便能晓得工期长短的密室,这样一个一朝暴露在卫秀眼前便无可辩驳的铁证如山,

自古君为臣纲,不可逾越分毫,所谓伴君如伴虎的难处其实便在于此,这揣测圣意多一分便是存虎狼之心,少一分便是愚钝不达,对于宋清许一事,阮籍作为宠臣可顺水推舟落井下石,却不可处心积虑未雨绸缪,便是一昧只知吃斋念佛的皇帝,也晓得“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的道理,更遑论是卫秀这般本就疑心重重的新帝,你只消拿捏住这个把柄,待适时的时机给t0ng出去,在这样的利害关系下,宋清许的事又算得了什么,他阮籍目无君威藐夺圣意才是绝无回旋的si罪······

“刺啦——————————”

突然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刮擦使你下意识往声源处看去,却是方才角落里那个头在动的人俑晃了几晃,束缚在墙上的铁环扣便被拉直得在俑身上摩擦出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你顿时被吓了一跳,侧头去看阮籍,却见他置若罔闻般连头也不抬一下,只专注的瞧着桌上风灯里跳跃的烛火,指尖还时不时的点一点那窜出顶孔的火苗,一副静心等待的模样,正疑惑间,便瞧见方才离开的两个小太监又折返了回来,还抬着个像屏风一样的东西,这两个内侍手脚十分麻利,不多时便搭好了一个皮影戏一般的幕台,那屏风只撑着层薄薄的白纱,被悬在四角的小灯笼一照,其后的投影便能令人瞧得分明。这戒堂里很有些古怪,光都是照不远的,你和阮籍所在的位置是屋子的正中央,那薄薄的屏风却整整好好的将你与他围了起来,你环顾的数了数,共有八扇,却只有正对的一扇四角挂了那种小灯笼,摆开的距离也很巧,圆桌上的风灯照出去的范围和那屏风处的灯笼之间恰好隔出了一道谁也照不到的y影鸿g0u,再加之那些古怪的刑具影子投s到屏风上,再被灯笼跳动的火光拉长扭曲,这样诡异的场景布置使你有种被关在走马灯里的窒息感。

阮籍却似乎自在得很,倚靠在软椅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你的反应,还有闲心将那圆桌上的茶倒来喝了一杯,边晃着杯里的茶叶边慢条斯理的唤你:

“杵那儿作什么?且有好戏要开场了呢,这戒堂旁的都好,就是远离地面有些sh冷,快过来让我抱着暖暖手。”

你一时也想不出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戒堂瞧着分明是个刑讯的地方,虽然你已基本确信自己不会命丧于此,但阮籍并不是个脑回路正常的人,再加之还是个太监,他在栖梧院时便已对你展露了些微异于常人的x1ngsh1癖好来,如今这乌漆嘛黑的囚室,满墙骇人的刑具,再回想起你装疯那晚从那个大木匣里瞧见的玉势道具······这种种的一切不得不令你产生糟糕至极的联想,不能人道偏又冷血残忍,这样的角se落在现代妥妥得是个变态杀人魔的预备役,你甚至已经做好了会被阮籍凌nve玩弄得半si不活的心理准备,但如今这又是哪一出?

你只踌躇的一瞬,到底是情势b人强,不管他要ga0什么名堂,眼下你肯定是不能忤逆他分毫的,阮籍还朝着你伸着一只手,你便只慢悠悠的挪过去,才将手放上去,他便握紧就势将你一把揽入怀中,突然一声幽旷的铃声,却是阮籍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个jg致的青铜小物件来,有些像那孩童ai玩的“千铃乐”翻版,但一根绳上只系了两个铃铛,那青铜古铃也不知是怎么做的,响声低沉延绵,十分抓耳,你还未来得及细瞧他手里的铃铛,正对的那面屏风后却有了动静,只见随着链锁拉动的声音,那个方才吓到你的人俑便逐渐的清晰了起来,阻隔的白纱透度十分的微妙,借着那灯笼漏下来的光使人能清晰的瞧见那人俑,你甚至还能感觉到外表那层铁皮的质感,但再仔细的却不能了,这种半蒙的朦胧感无疑会更为聚焦人的注意力,使得你即便明知那个铁器里装的多半是个人,也耐不住多看了两眼去:

“这·····这是什么呀?我害怕······”

阮籍并未看那个东西,反而一直在专注着你的表情,你便只得发着抖愈加的往他怀里钻,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你的这个反应明显在他的意料之中,你便只听着头顶一声带笑的轻哼,他似乎非常享受此刻这种掌控全局的惬意,一只手顺着你的衣襟0进来,半r0u半掐的抚弄着你腰间的软r0u,直听到你受不住的嘤咛出声,这才将将罢手,但那只冰凉的手却并未拿出来,还揣在你怀里,另一只手却从后掐起你的下巴迫使你抬头看向那屏风,语气y柔得有些诡异:

“乖乖可睁大眼睛瞧仔细了,这便是那东厂独一份儿的“神仙乐”,别处还瞧不着呢······”

他语调缓慢,仿佛是在讲解一遍一字一句的咬出来,势必要使得你听得清楚明白:

“你瞧这通身都是用一层铁皮做的,这铁皮并不是密封的,因而若是关进去的人不同,便能铺展开来裁切成量身的规整,好令人恰好卡在其中动弹不得,只漏出一个脑袋在外面,你瞧——————”

随着他这句话,你便瞧见那铁俑被锁链拉着变成了侧身,你这才发现那铁俑膝盖的部位居然并未封起来,而脖子处却从前往后套着根滑轮一样的绳索装置,一直接到脚上,因为那装置位置在背后你才未在刚刚瞧出端倪,此刻这样侧对过来,你神经紧绷着飞速分析眼前的一切,但阮籍却并没有继续卖关子的意思,已开口继续为你“讲解”:

“乖乖知道膝骨的妙处吗?说来也十分有趣,你只要大力的砸膝盖骨,人便会控制不住的抬起脚来,即便是竭力压制也不行,东厂里有个专辑刑讯的小家伙从前当过几年仵作,因而便据此发明出了这套“神仙乐”,你晓得总有些嘴壳子y的顽固之辈,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招认半句的,毕竟头断了也不过碗大的疤,但这样慢慢的—————”

嘭————嘭————嘭——嘭——嘭

一下,一下,又一下,

你便瞧着那个蹲着的内侍拿着根铁锤模样的东西越来越大力的砸向人俑的膝盖,人俑被这种自然反应激得止不住往上踢脚,但又被铁皮牢牢束缚住,那gu奋上的力量便带动系着的牛筋线一点一点的缩紧,本来只松松套在脖子上的绞索便随之慢慢嵌入皮r0u,那人俑似乎说不出话,但也已被勒得逐渐嘶哑惨嚎,仿佛有棉花塞进他喉咙一般的窒息闷响,却又声声入耳,听得人肝胆俱碎。你几乎都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使得你浑身僵直,周身血ye仿佛一瞬间充到了脑子里,又迅速冷凝下坠,你只觉浑身克制不住的发起抖来,手脚都已冰凉,甚至连阮籍揣在你怀中的手都感觉不到了,你只被眼前这样残忍至极的画面所击溃,与大脑的混沌一起涌上来的还有连尖叫都无法发出的恐惧,

这样的情况明显超出了你以为要面对的范畴,

他居然在你面前行刑!!!

在你面前拿活生生的人来当戏看!!!

这一瞬的时间过得很慢,从对方濒si的挣扎中你仿佛能清晰的感知到那绞绳是怎么一点点的缩紧,但这一瞬又如此之快,使你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阻止,那颗大张着嘴嘶哑求救的人头便已被细绳绞断,无力的垂落耷拉到了一边,那被牛筋线割开的气管动脉呲呲的冒着血,屋子里静极了,你甚至还能听见血自铁俑上滴答滴答落到青砖上的声音,白纱已经被血雾溅成了一片红,明明隔着距离,但你就是莫名感觉到了一阵铺满而来的凉意,仿佛那溅s出的血喷了你满脸满身,连脖子都有一瞬被斩首的幻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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