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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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没有！”李翠茹破罐子破摔，嘴硬到底：“我都花了，一分钱没有。”
&esp;&esp;村长一听顿时急了，眼睛瞪的和牛眼似的，张口就骂：“别她娘的放屁，李翠茹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这钱你要是不还回来我立马叫人骑自行车把革委会李主任喊回来，你也别在村里改造了，跟着你娘去坐牢吧。”
&esp;&esp;殷大成害怕了，要是李翠茹坐牢可没人看孩子了，他连忙摆着手求饶：“给给给，我知道在哪儿，我去拿。”
&esp;&esp;他伸手问李翠茹拿钥匙，李翠茹不吭声捂着腰上的钥匙不给，偏偏殷大成还不敢动手抢。看的村长直憋气，狠狠地跺了下脚：“真是个废物。”
&esp;&esp;殷玉瑶看到这一幕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屋里就一个衣柜一个上锁的木头箱子，那钱不就是放在木头箱子里嘛。我记得那个木头箱子也是我娘的陪嫁，是我外婆家祖上传下来的一对雕花红木箱，一个在我和小磊的屋子，一个在东屋放着呢。这箱子我也要拿回来的，请村长帮忙找两个人直接帮我把柜子抬西屋去就得了。”
&esp;&esp;村长点了点头，不等叫人就自发跑进来几个结实的小伙子，争先恐后的找村长报名：“村长我去我去！”
&esp;&esp;李翠茹眼瞅着耍赖没用了，哭着从地上爬起来，赌恨发誓：“我去拿行了吧！我这就去给她拿！”
&esp;&esp;“顺便把你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殷玉瑶强调了一句：“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娘的陪嫁箱子你还真不配用！”
&esp;&esp;李翠茹脚步一顿，接着头也不回的摔门进屋了。东屋里炕上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看起来格外乖巧。她看了看两个孩子，又转身盯着地上的红木箱子，眼睛里满是不舍。
&esp;&esp;这箱子可真好看啊，她嫁过来第一天就相中这箱子了，她可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想到这是大成前头那个的陪嫁，她真是心里头充满了嫉妒，怎么会有人家给女儿这么好的东西做陪嫁，她就算头回结婚的时候也不过是两床铺盖而已，这回连铺盖都没有，就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嫁来了。
&esp;&esp;她真的太喜欢这个箱子了，直到现在她每天都会拿着特意买回来的一块软布把柜子擦一遍，就连生孩子坐月子她都没落下过，可现在这箱子就要不属于她了。
&esp;&esp;既然不属于她那就毁了它吧！
&esp;&esp;李翠茹咬了咬牙，从地上拿起一块垫桌子腿的砖头就想往上砸，可是还没等砸到她就迟疑了。就外面殷玉瑶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劲，万一真砸坏了箱子，她怕自己仅剩的二十多块钱就保不住了。
&esp;&esp;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从窗外传来了殷玉瑶的声音：“我娘这箱子可一直是收拾的仔仔细细的，回头要是破了一点皮，就让你儿子长大了接着还账。”
&esp;&esp;李翠茹恨的牙根直痒痒，把砖头扔地上掏出钥匙开锁。李翠茹殷大成俩人的衣裳不多，常穿那几件带补丁的都放殷大成盖着房子时候打的立柜里，这箱子她除了放钱就只放了一套去年过年新做的衣裳。
&esp;&esp;李翠茹把里面的两个打了结的花手绢拿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是装着二十六张大团结，另外一个零零散散的有三块五毛七分钱。
&esp;&esp;她恋恋不舍得捏着那沓大团结，眼泪嘀嗒嘀嗒的往下掉，压箱底的钱啊，可全没了。
&esp;&esp;外面殷玉瑶可没爱时间等她伤心，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好了没？要是找不到钱我不介意进去帮你找找。”
&esp;&esp;“死丫头！前儿怎么不病死你！”李翠茹把抽出来的二十块钱和零钱放一起依旧包好了。想塞立柜里，又怕没锁不安全，外面殷玉瑶催的急，想了想连着花手帕一起塞口袋里了。
&esp;&esp;李翠茹咬着牙出了屋，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殷玉瑶笑盈盈的脸。殷玉瑶越笑，李翠茹越憋气，可偏偏她一点法子没有，只能恨恨地把手里的钱塞到殷玉瑶怀里，憋气地问道：“给你，都给你，行了吧！”
&esp;&esp;殷玉瑶把钱一数收进了口袋里，礼貌地问院子里的几个大哥：“能帮我把箱子抬到西屋吗？”
&esp;&esp;“放心吧，我们这就帮你搬。”不等李翠茹反应，几个小伙子一把推开她，三下五除二就把箱子抬到了西屋里，和西屋原本的另一只红木箱子摆在一起，看起来十分齐整。
&esp;&esp;几个小伙子十分满意，出来问殷玉瑶：“妹子，还要搬啥，趁着今天人多一起搬了。”
&esp;&esp;李翠茹傻眼
&esp;&esp;了，不敢置信地问道：“还要搬啥啊？还有啥搬的啊？你直接把我娘三个撵出去不就得了。”
&esp;&esp;殷玉瑶不搭理她，抽出了另外三张纸，殷大成和李翠茹齐刷刷地吸了口凉气，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还要分啥？”
&esp;&esp;殷玉瑶礼貌地微笑：“家里养的鸡是我娘在的时候孵的，如今差不多三年了，这期间都是我弟弟喂的。李翠茹白吃了我两年鸡蛋我就不算钱了，但从今往后这鸡和鸡蛋一个都不能再给我动了。”
&esp;&esp;李翠茹一瞪眼，还没等说话，就听殷玉瑶继续说道：“我娘生前攒了六十二块钱，家里还有不少存粮。这些存粮就算我和小磊吃了，但钱是不是得一家一半？我这两年上学学费生活费家里总共给了十块零八毛，我凑个整算十一块钱，剩下的二十钱应该给我。”
&esp;&esp;“家里剩的粮食我就不要了。”殷玉瑶十分大度地朝殷大成点了点头：“就都留给爹了。”
&esp;&esp;李翠茹气的都冒烟了，家里就那点白面这几天都给败活了，喂了她好几顿结果一点好没捞着，剩下得到全是粗粮。等过两个月自己俩孩子能吃饭了，连个白面糊糊都喝不上。
&esp;&esp;“村长，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殷玉瑶忧伤地叹了口气：“我不占殷大成和李翠茹的便宜，但我娘留给我和弟弟的东西，我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esp;&esp;大队长和村长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房子都分一半了，抚恤金也拿了，剩下的东西这么分也说得过去，他们也不想帮着李翠茹费口舌，这婆娘心肠不好，吃点亏还能长长记性。
&esp;&esp;“我同意！”大队长率先同意，接过殷玉瑶手里的纸在上面签了名字按了手印，村长紧随其后。剩下几个殷家的长辈对视了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回来其实啥用没有，就是被迫当个见证的。现在读了书的女孩子可了不得，不是他们拿长辈谱就能拿捏的了，人家可比自己有本事多了。
&esp;&esp;看着都签了字，村长揉了揉腰长舒了口气，在这站着可比干活累多了，他脑子都快转的成浆糊了。
&esp;&esp;李翠茹恨不得直接吊死在这里，咬牙切齿地问殷玉瑶：“你真是一点情面不留吗？”
&esp;&esp;殷玉瑶冷淡地看着她：“你想把我卖给张平生的时候也没留情面呀，现在说情面是不是晚了点？”
&esp;&esp;“可是我真没钱了！”李翠茹死咬着牙不肯松口：“我怀孕生孩子都没少花钱。”
&esp;&esp;“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殷玉瑶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又不是给我生的。”
&esp;&esp;隔壁蔡大娘眼尖，看见李翠茹裤子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还露着花手帕的边，十分灵活地推了她一把顺手把手帕抽了出来，直接塞在了殷玉瑶手里：“玉瑶快拿着，数数钱够不够。”
&esp;&esp;李翠茹见自己仅有的钱都被掏空了，气的发了疯似的回手就要去打蔡大娘。殷玉瑶连忙挡住，还没等动手就见旁边那几个抬箱子的小伙子围了过来，又掐住她手腕的又抬腿踩她脚的，让她一点都动弹不得。
&esp;&esp;不过小伙子们也只控制住了她，不好意思和她一个妇人动手，旁边蔡大娘忍不住了，灵活地从殷玉瑶身后窜出来，一只手抓李翠茹的头发，另一只手照着李翠茹被钳住的胳膊狠狠掐了几把才出气。
&esp;&esp;“行了行了。”村长这才喊住了几个人：“像什么样子，松开她吧。李翠茹你也是，不要闹事，我和大队长都在这呢，你有什么不服你直说，不能打人。”
&esp;&esp;“我还有什么说的？”李翠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哭的眼睛都肿了：“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外村人。”
&esp;&esp;大队长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虎着脸喝道：“我是你们几个村的大队长，我难道还不够公正？”
&esp;&esp;李翠茹蹲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比她娘被抓走那会伤心多了。
&esp;&esp;殷玉瑶当着村长的面把手帕里仅剩的两张大团结拿出来，剩下那几块钱零钱丢回了李翠茹怀里。
&esp;&esp;大队长看着殷玉瑶，试探着问道：“玉瑶，你这边还有什么想分的吗？”
&esp;&esp;殷玉瑶想了想说道：“我们西屋和棚子没炉子做饭，我得先得用堂屋的，这期间李翠茹不能阻拦欺负我不让我用。”
&esp;&esp;“那肯定的。”村长连忙表态并警告地瞪了李翠茹一眼：“先让孩子用，孩子没分锅把你锅砸一半走你就偷着乐吧。要是不让她用不等她告状，我先来砸你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