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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石(师尊脐橙内S暗示)

 

左慈的回应只是沉默。

炉鼎吗?或许是无心之言,可说出来依旧令人心中凝滞,似乎是让人捏住心脏攥了一把,不致命,却猛地收紧,让左慈痛了一瞬,但这痛楚来的快,去得也快,让人疑心是错觉。

他是应该明白,这个孩子有着非同寻常的顽固与执拗。

多像一块石头,不论捂多久,只要稍稍松开,就会冷却下来,像是从没在自己这里得到过一丝温情般。

广陵王这种话说给师长可谓是不敬,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初衷便不单纯,因此也无法怪罪他。

于是左慈便俯下身,解开了对方身为亲王才有资格穿戴的四彩组绶。

等松了直裾,露出广陵王少女般洁白的肌肤与欣长的大腿,对方才害羞一样夹了一下腿,小腹下方雪白无毛,幼嫩如处子,更衬得箍住他粉嫩性器根部那枚玉环颜色青碧,上面阴刻着流云白鹤,并不显得淫靡下流,而是犹如艺术品一般。

那物修长笔直,白嫩到好似精雕细琢的玉势,或许是年纪尚小的缘故,此刻虽然在左慈颇有技巧的抚弄下抬了头,显露出远超过同龄人的尺寸,但看起来依旧得体端庄,不近人情,似乎只是出于生理性的刺激硬起来,但并没有想发泄的欲望一样。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是没有,不想有,还是不敢有?

在广陵王眼中,他的师尊如白梅,如霜雪,是得道仙人,更是养育教导自己的长者。

长者赐,不可辞。

谁会拒绝长生呢?

在幼年懵懂之时,左慈带他冯虚御风,纵览蜀中天险。

他如鹰隼般穿梭于层云之上的某个时刻,忽的在心中生出无限的向往来——想要成为师尊这般的人,想要从他脚边的一枚团子变成和他并肩而立的人。

“我想要修习仙法。”

尚且稚嫩的童声十分坚定,广陵王等了很久很久,才听到对方回了一句“好”。

只有拜入隐鸢阁,修习仙法,才算是成为师尊真正的弟子吧。

然而成仙之路漫漫,若无机缘谈何容易呢?

广陵王不明白自己选择了怎样的道路,他只知道白梅会被自己攀折于手,白雪亦在自己唇下染上朱丹。

在他尚且不懂人伦纲常之际,就已经大大的违逆,和师尊滚到了一张床上。

侍女们神情惶恐,好像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跪倒在地上请求宽恕。

“师尊,她们做错事了吗?”

“并无。”

这个答案让刚满十三岁的广陵王难以理解,但他很快想到了太一宫的刘辩。

作为半个太子伴读,广陵王是清楚刑不上大夫的,“那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她们知道就要受罚吗?”

“你无错,是她们囿于成见。吾等修道之人,本就百无禁忌,你何必在意他人如何。”

这个解释其实并不能彻底打消他的疑惑,但每一次的修炼都成了他最近快乐的事情,尽管依旧和考察作业一样,需要被督促教导,但能和自己敬爱濡慕的师尊腻在一处,融为一体,在心理上的满足感已经超过了被控制射精的难受。

着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修习之法了,据说佛教也有欢喜佛呢。

左慈通过自己的修为来为自己珍爱的弟子引气入体,增寿延数,又有什么错呢?

仙人之躯清洁如新雪,芬芳如白梅,一丝淡淡苦味反而增添几分回甘。

左慈擅房中术不算是流言,毕竟修道讲究阴阳调和,吐纳采补,二者多少有些共通之处,只是当对象换作人,就成了导补之术,他则从修炼之人变成炉鼎。

这简直称得上一种牺牲,可这人又偏偏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就算被整根捅进去,都闭着眼一声不吭,甚至会一边自己跨坐在他身上吞吐起伏,一边以手抚摸广陵王的各处穴位,替他引气,冲击穴位,打通关窍。

他的房间内只有吊椅般的床榻,广陵王坐在上面,左慈便只能褪去衣袍,跨坐在广陵王身上。

他坦荡磊落,似乎不觉得脱光衣袍,主动用手指抽插后穴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很想打破这种平稳的表象,很想让沉稳自持,被操到底都只是略微呼吸凌乱的师尊叫出来。

左慈早已经辟谷,身体芬芳馥郁,皮肤毫无瑕疵,在烛火映衬下莹润胜过瓷上薄釉,胸腹大片的肌肤如堆雪砌玉,只有胸前有些不同,乳晕和他唇色一般浅,夜间看着只余两点石榴籽俏生生立着,却是嫩红乳尖。他的臀肉软而不肥,坐在自己胯上的触感极佳,很难不让人想要狠狠抓在手中凌虐一番。左慈的性器硬挺,半点血色也无,比之广陵王的那器具的过分精美来说,多了些成年男人的狰狞,却因色如羊脂,匀称修长而少了几分下流,下方两个囊袋圆鼓鼓的,也不知,仙人是否也有繁育子嗣之能……

他需要忍耐自己的欲望,按住自己想要触碰左慈柔软小腹,吮吸对方浅粉色双乳的冲动。

广陵王甚至在初次通精,被带去修炼之后,误认为自己对毫无印象的母亲产生了什么思念之情——否则他为何那么想要去咬师尊的胸呢?

如今想来确实有些好笑,他根本没享受过什么父慈母爱,对左慈先有畏,后有敬,又随着时间发展为濡慕憧憬,甚至依赖。

这依赖是对母亲父亲的吗?

或许有一二分,但他每一次[检查作业]之时,想的都是以下犯上的大逆不道之事。

左慈是他的师尊,养育他,教导他,但同时,他们上床,分享一杯茶水,一块点心。左慈的卧室之中,每一处抽屉都有他的东西,他在对方的书案上抄写经书。

所以,百无禁忌的背后其实是突破了某种禁忌吧?

同性之间的,师徒之间的,养父与爱子之间的,媾和……

广陵王闭上眼睛,用手箍住了左慈想要抬起的腰,朝下压了一把,让没有防备的左慈猛地坐了下去,左慈修习房中术,方才正摆腰将埋在自己穴肉之中的性器拔出,因此谷道紧绞,不住吮吸,现在还未反映过来,就被圆润的龟头碾过每一寸闭合的穴肉一口气捅到了深处,终于松了牙关,惊喘一声,软下腰来。

他似乎是不明白自己的爱徒突然折腾什么,低下头来看向广陵王。

那双淡漠的绿眸此刻水润无比,沾染了本来不该存在于仙人身上的情欲。

“……好难受,这次可以射吗?”

左慈听到他的哭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枚精致的玉环被默念的术解开,仙人修长的脖颈抬起,胸膛剧烈起伏,修长双腿也难耐的绞紧,最终发出了叹息般的呻吟。

广陵王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被妥帖安置在床榻之上,屋内烟雾缭绕,让他鼻子有些不舒服。

“你醒了?”

等到这人出声,他才意识到屋内还有旁人,循声望去,看到了正在擦拭银针的张仲景。

“张首座,你怎么来了?”

身为翳部的负责人,平时不说忙的脚不沾地,起码没空来搭理自己才对。

“方才你昏睡过去,左君被诸位长老叫去议事,便让本座来为你诊治。”

说罢,张仲景就走了过来,用手势提醒这位“病患”不要乱动,“你身上还施着针,莫要乱动。”

广陵王听他这么说,想要坐起来的动作止住,往自己身上看去,果然看到自己的手套外衫等衣服均被剥了去,但躺着视野受限,只能看到虎口,双臂与前胸扎着数根银针,倒也不痛,只是略有些酸胀之意。

“难不成本王真生了什么病么?屋子里药香这样浓。”

张仲景手脚麻利的替他拔针,“脾胃虚寒,兼之舟车劳顿,睡眠不足,你引气入体的时候,年纪尚幼,但往后生长便延缓许多,因此便不可做寻常论断。”

“呃,张首座不妨直言。”

“你体质差些,并非根骨不行,是因为这身体还未长好,日后要精养着些,不可操劳,注意饮食,否则……”

张仲景说着还停顿一下,让人忍不住催促。

“否则?”

广陵王看到对方的手朝自己的脸伸过来,有些想要躲开,但他是个好病人,谨遵不能动的医嘱,便硬挺着,直到太阳穴一松,方知道张仲景只是想要拔针而已。

“否则便长不高了。”

这话里略略带着一两分笑意,广陵王听了,便也笑起来,“怎么堂堂首座也捉弄病人?”

听到广陵王这样打趣自己,平素总板着脸的张仲景脸上显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他的容貌本就俊美,发色瞳色又异于常人,那一笑如春风拂过脸庞一样,叫人不由得跟着心情好起来。

“对了,你返回绣衣楼,帮我给华佗捎点丹药,上次他托我炼制,如今炸炉三次,让他自己去试药改配比吧。”

说罢就从药箱中摸出几个玉瓶,上面用颜料标了序号。

广陵王爽快应承下来,又问了几句关于左慈走之前前有没有留下其他交代。

“只说了让你日后谨慎行事,有事先去找史子渺。”

“哦,这样,那我便返程吧。”

“等熏香燃尽再动身,你肺气有亏,方子已经写了给你,记得吃。”

广陵王与张仲景颇有几分私交,因此虽不爱吃药,但没有弗对方好意,笑着收下了。

等香炉燃尽,他却是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感到有人在耳边轻声细语。

“阿芷……阿芷?起来了……”

这话唤醒了广陵王的意识,他心中凝滞,生出酸涩之意来,睁开眼睛看到榻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张仲景。

“别这么叫我。”

听了这句话,张仲景脸上显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嘴唇微启,却没说话。

他的沉默并不是一剂良药,让广陵王心中的郁气难以消解。

广陵王翻身坐起来,扯出了胸前挂着的长命锁径直朝张仲景砸了过去。

“这个不是我的!我不叫刘芷,我也不是女人!你要是不死心,那就去找啊!把她找回来!我把长命锁给你,让她把我的名字还给我!”

广陵王本就精于骑射,此时扔东西准头极好,直直砸向张仲景的面门,不知是没预想过广陵王突然发难,还是不想闪躲,张仲景硬生生受了这一下,饶是金玉质软,都被砸的向后偏头。

“……对不住,是我失言。”

素有洁癖的张仲景这次没管地上脏不脏,俯身去捡落到地上那精美繁琐的长命锁,,待他抬起头来后,可以看到额头一片通红,皮都破了。

他想将长命锁交还给广陵王,对方却偏过头去,不肯接。

两人一时间竟僵持住了,等到屋内药香渐淡,才有人率先开口。

“张首座,今日本王心烦气躁,迁怒于你,还望见谅。”

张仲景听了,蓝色眼眸微敛,面色谈不上好看,“气郁伤肝,殿下保重玉体。”

他的声音仍是不急不缓,一派世家子弟作风。

两人之前的不愉快好像翻书一样揭过去,只是究竟如何,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广陵王毫不避讳在他眼前更衣束发,整点了身份牌之类的随身物品,便要离开云帝宫寻阿蝉。

张仲景攥着那副华贵的长命锁,手心硌得发痛,只是心内清楚广陵王执拗又敏感,此时唤住他也无济于事,便目送着对方离开,心中无限怅然。

时值秋日,本该是枯水之季,走水路恐因水位低易触暗礁,但蜀中几场秋雨下来,沿着巴陵水路倒可一路向东南到荆州。

广陵王回到竹海,接了阿蝉,却没有看到张姜子。

“楼主,那位张前辈说自己有事处理,不必寻她。”

阿蝉转述了张姜子的话,一派乖巧懂事的样子看得人有些唏嘘。

乱世铜炉,怎会练得如此澄澈之人。

广陵王点过头没多说什么,交代了接下来的行程,又让阿蝉联系用鸢鸟联系了各处据点以便途中有个接应,就出发了。

但等离开了隐鸢阁的范围,二人登上甲板,对方却冷不丁的问了句:“楼主…你是不是把自己的东西留在隐鸢阁了?”

否定的话刚到嘴边,广陵王想起来什么似的摸了摸留下痕迹的后颈,有些讪讪地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丢了便丢了。”

“突然少了点声音,我有点不适应。”

少女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关注点和他人不同,让人怀疑她的耳朵是否也生的迥异。

“连这个都听得出来吗?只是少一件璎珞样式的挂锁,本王周身光彩绶便有四组呢。”

广陵王有些诧异,对阿蝉的听力之强认知更进一步。

可能是返程的缘故,没人催促,除却偶尔需要停下来更新补给,倒也没有一开始来蜀地的辛苦。

一日难得天气晴好,夕阳余晖铺了满江,映衬这两岸奇崖怪石,满目青翠,美不胜收。

阿婵取岸上折了几根矮竹,用匕首削出尖端锋锐的长棍来叉鱼。

这里人迹罕至,鱼也鲜少躲避,生的肥美少刺,最后让阿蝉片了些嫩嫩的鱼腹肉,又加了些近日雨水灌溉下生出的秋笋。

此次虽未带盐粒,但倒是有些咸口的肉干,一并加了进去。最后吃起来竟然鲜美非常,阿婵甚至又跑到林中挖了足足一筐秋笋才回来。

“确实好吃,只是不知道少了这鱼是否还能做出来。”

听了这句话,她竟然是挽起袖子又要去抓鱼。

广陵王笑着阻拦:“我们路上多吃些就是了,捉得太多,又保存不了,岂不是暴殄天物么。”

阿婵便放下自制的竹鱼叉,坐到了甲板上那堆笋旁边。

“这是我取义,如咏风花雪月,无意‘把君之手’呀。”

“在下还以为,当初许诺,殿下今日要兑现呢。”

袁基本不是面上这副纯情模样,他三弟的孩子都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他又怎么会分不清调笑和调情呢?只是故意如此,引着对方往那方面想罢了。

广陵王不是疯了,当然不会同意什么三书六礼嫁到袁家,但他也不会一口将事情咬死,凡事留一线。现在只好装傻充愣,绝口不提自己脚腕处那金圈的事。

“我得了一种有趣的术法,可以施加在纸人身上,可以千里传音,互递文书。虽然极为难得,而且要看使用者是否有天赋,但成了之后非常便利,之前做了一对,想要送给太仆,太仆愿意一试吗?”

袁基定定的看向广陵王,片刻后弯起嘴角,道:“殿下有心……不知何时方便呢?”

“下次朝会,我带来便是。”

广陵王没想到对方应得如此痛快,只得往后推脱,他其实有过这个想法,但并没有落实,也就是这对心纸君还没做出来。

袁基只点头应下,他不是追问扫兴的人。

吹了会儿冷风,酒意被压下去,广陵王便回了殿内,国丧未过,席间没有歌舞助兴,便显得有些寥落,酒过三巡,刘辩本就不想搭理这些人,自己喝足了,过了酒瘾便离席,让众人散了和家人同聚。

广陵王想着跟上去说几句话,但张常侍却引了刘辩去太后住所,他只得悻悻而返。

回府路上,长街热闹非凡,时不时有人高声叫卖和杂耍艺人吹吹打打。

雒阳本就开了夜市,如今宵禁大开,等夜深了更有富贵人家放烟花庆贺,是以到了晚上比白天还热闹。

他撩开帘子看的津津有味,想到傅融独自守在府中,便打定主意要带人出来散散。

天刚擦黑,傅融正在廊上挂灯笼,就看到广陵王回来,差异之余还有些惊喜,下了梯子打量对方面色,见他神色清明,大抵没有喝多少酒,以为是广陵王听进去自己的叮嘱,忍不住露出些笑模样。

“今天回来的倒早,要喝些甜汤吗?”

广陵王点头,“你已经吃过饭了?那等下可要一起去逛夜市?我回来路上看了,很有意思。”

“吃过了。逛夜市可以,但人多手杂,你需得换身常服,省的叫人扯去坠子,拿了玉佩。”

傅融说着便提起放在一旁的灯盏,引着他往前走。

广陵王府上没什么家生的奴仆,一些签了死契的轮到休沐也去休息逛街,偌大的府邸看起来格外寂寥,一时间只剩下二人的脚步声。

广陵王喝了碗热乎乎的圆子红豆汤,手脚都热了几分,回屋里换了身骑装,又裹了件披风才出来,见傅融依旧是那身制服,便催他也加件厚衣。

“知道了。”

傅融却没动,从袖中摸出个纸封来,塞给了广陵王,然后才转头就走。

广陵王有些摸不到头脑,便拆开了纸封,里面却没瞧见信,又往手心里一倒,一枚冰凉的事物坠在掌心,本以为是一枚铜钱,可等他捏起来细细打量,却是那种过年时会封到小孩子红包中的压胜钱,铸币的范上有不同的吉祥纹样,很是精致。这钱不能花,一枚要价却不低,广陵王拿在手上,不免有些怔愣。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他从小到大收到的压胜钱均是货真价实的珠玉翡翠,毕竟仙人们对于世俗的讲究不那么在意,他自己又没有亲近到应该给他压胜钱的家人,所以稀里糊涂的过了许多年,竟是不晓得这物件究竟是什么模样。

广陵王举起这枚大钱看了又看,鼻子有些酸涩,想了想揣到了胸口的暗袋中,和师尊给的那枚木制方孔钱叠放在一起。

他摸了摸胸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傅融说些什么。

只想着今夜无论如何,也许他一样东西就是了。

夜市上各色花灯点缀,整条街如同一条灯河,摊贩门沿街叫卖,吃食的热气蒸腾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温暖。

因为不少世家子弟也来闲逛,仆从前呼后拥,一些狭窄的路口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广陵王自然不愿意去挤,朝着人少的地方凑,左看右看,瞧见路旁有卖纸风车的,北风一吹,便转成一朵花。

“傅融,我给你买个车吧。”

他伸手指着卖风车的小摊,显然是在开玩笑。

傅融有些无语,握住他的手往下压,凑在广陵王耳边低语:“不要乱指,当心人家非要你买下来不可。”

“好痒……你故意的吧。”

广陵王只觉得耳朵一酥,想偏头躲避,但下一刻傅融就按住了他的脑袋,冲他耳朵吹了口气。

“喂!”

“这个才叫故意。”

傅融松开手,一脸坦荡。

广陵王伸手去揉耳朵,嘟囔道,“小气鬼,说你一句都不行。”

“公子,永生花做的簪子,可漂亮了,比真花还美,一年到头不会凋零,给您的小君买一支吧。”

迎面一位抱着木匣的少女拦住了二人去路,此女一身布群荆钗,十分朴素无华,但容貌却有七分清纯,三分俏丽,只可惜衣衫单薄些,面上双手冻得红彤彤的,很是触目惊心。

广陵王听她说什么小君,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料到竟是拦的自己和傅融。

倒是傅融看得分明,今日广陵王虽是穿着简便,但临出门却裹了件大红色带白色皮毛滚边的披风,兜帽上也镶嵌了毛茸茸的白狐狸皮子。提灯一映,便是个唇红齿白的美人。

加上怕走散了,两人挨得极近,广陵王的身量又比自己纤巧,对方会这样说也就不奇怪了。

眼看着对方殷勤的开了木匣,傅融索性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你自己挑一支吧。”

广陵王见木匣中有十余支簪子,都细细做了缠花,每支花样式不同,但都栩栩如生,好似真花一般,不由得赞叹,宫内也有永生花,但都是金银玉石所做,再美也一眼看去便是死物,这花样倒是别出心裁了。

他不由得伸手捡了一支,轻轻触碰,果然极轻极软,应当是植物干叶或特殊的纸所做成。

“那就这一支吧。”

广陵王从匣中选了一支重瓣的粉白色芙蓉花簪子,伸手去摸钱袋。

不知是没指望过自己带钱,还是已经成了习惯,傅融摸出钱袋便问价,听到价格不算太离谱,竟然一句价都没还,非常痛快的付账了。

广陵王却在这时掏出袖袋中藏的零钱袋来,要将钱还给他。

傅融偏过头拒绝,“本来就是我让你挑的,算我送的。”

广陵王瞪大眼睛问他:“真的假的?”

“不要给我。”

傅融作势伸手去拿,被广陵王笑着躲开。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仅限今晚哈,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告诉我。”

傅融迟疑片刻,冲他摇头“……没有。”

但广陵王却不肯相信,人生在世,不可得者何其多哉?只有不敢想,哪有不想要的道理?

“说一个嘛,不管你说什么,说了我就想办法给你实现。”

傅融听他这样说,无言以对,只是垂眸去瞧他神色,见其信誓旦旦,心中又忽然生出些胆怯来。

“一时想不出,你先欠着吧。”

广陵王笑道“不怕我赖账吗?”

“无赖。”傅融只是斜睨他一眼,这话却有趣,像是骂他,又像是说此事他赖不过去一般。

两人擎着灯走的离人群越来越远,渐渐地听见烟花爆竹的噼啪之声。

“我们往高处走些。”

广陵王伸手拉住傅融的手腕,引着人往前走,兴致勃勃,“今夜有的看了,这些人家在府邸放烟花,家家户户都是比着呢,要热闹到后半夜。”

“这有什么好看的,花那么多钱,不过就是响一声,在天上亮一会儿罢了。”

傅融嘴上这么说,但却将手腕一翻,把广陵王手掌握住,紧跟着人往空旷高地去了。

天上逐渐被不断腾空的烟花照亮,五颜六色,甚是好看。这位置很好,不仅可以没有阻碍的看到烟花全景,还可以俯瞰城中熙攘人群。团圆之日,城中张灯结彩,街道行人也多拖家带口,在乱世中也算得上是罕见的繁华了。

广陵王偏头去看傅融,对方仰着头,脸和眼眸叫烟火照的很亮,好看的不像话。

他心中触动,正要酝酿几句酸词出来,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山林中黑影重重,不像是树木的影子,反倒是……

天空中烟花璀璨,整个地面都被照亮片刻,广陵王不敢扭头,只用余光去瞥,心中大骇,忙抱了傅融胳膊,欲附身过去耳语。

“有埋……”

话音未落,傅融便立即转身回护,抽出了身后背着的剑。

似乎是见已经被发现,隐在暗处的刺客也不再遮掩,走了出来。

广陵王见此状,想着未必不可能言语试探一番,哪怕刺客重信义也好,问出些苗头也好找上家,谁知这几人来势汹汹,出手便是杀招,双拳难敌四手,饶是傅融身手敏捷,也难以顾他周全。

他只得拔了短刀格挡,两人靠着背且战且退,欲要离那林子远些。

一寸短,一寸险,广陵王只带了把短刀,虽瞄准了要害直取,可免不了让刺客以伤换命,只伤了对方手臂,错开了右胸。

只是他对此也并非没有预料,立刻投掷出手中短刀,直直扎穿一人喉咙,想必连同脊髓一并切断了,这人自然是应声倒地。

广陵王俯身捡了刺客手中的长刀,心跳如擂,明明刺客杀去大半,只剩下二人与傅融缠斗,他此时去搭把手,应当很快便可以解决,但如此顺利,反而让人心中不安起来。

傅融此刻有些力竭,方才刺客围攻,他也是使了杀招,硬是拼着悍勇杀出来的,如今放松一些,只觉得两条手臂都被刀刃的撞击震的有些发麻。

他想着留个活口,所以没立刻将剩下两人杀了,但就在此时,变故陡生,林中突然传来破空之声,一点寒芒星子似的从高处坠下,直朝着广陵王的方向而去。

“趴下!”

傅融大声喝到,手中立即改格挡为劈刺,扎穿一人胸膛后迅速抽剑,又狠狠抡起剑身,砍到剩下那人的脖颈上,莫大阻力都叫他胸中的惊惧愤怒压下去,一时间鲜血喷溅,带着兜帽的脑袋骨碌碌滚到地上,却没人再看一眼。

傅融扑到广陵王身边,只见一枚长约五寸的小弩箭没入胸口,惨白面颊上只有唇角一缕鲜血刺目,一时间心中大恸,提了剑追到林中,那名埋伏的刺客本想确认了广陵王死讯再走,却被傅融追上,一剑结果了性命。

傅融摸出对方身上的弩匣,又对着这人身上连发数弩,对方彻底咽了气才将匣子抛下,失了力气一般几乎要摔倒。

但忽然听得一声鸟啼,他如遭雷击,突然直了身体往广陵王的方向跑,傅融跑得极快,步伐踉跄,竟然直接摔到在地上,染了一身血水。

等傅融终于到了广陵王身边,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指去摸他的侧颈动脉,心跳得好似耳鸣了一般,眼前都是黑的。

平稳有力的脉搏好像一剂灵丹妙药,唤回了傅融的心魂,他脱力得倒在地上,大口呼吸,却又想到什么似的,撑着胳膊爬起来,从腰侧取了枚刀片小心的割开广陵王胸前的衣裳。

他还没割到里衣,就看到了箭头,惊喜不已,伸手拔了弩箭查看。

月光和烟花的照耀下,一枚铸了蝙蝠和寿桃的压胜钱正卡在箭头最粗的位置,隐约有些开裂,却依旧是撑住了。箭头沾了血。

傅融解开他的衣裳,见他胸口确实有个血洞,嫣红血迹染了一小片中衣,想来是无毒的。只是一枚木制的金红色方孔钱随着整理衣裳的动作滚落,傅融便也捡起来收在袖袋。

弩箭力道凶猛,这一下便是没要了命,伤筋动骨也是难免。

傅融给他敷药止了血,又拿剑敲下那枚大钱,只觉得方才一切竟如梦一般。

他面颊不知何时已经湿了,此时仍是后怕,双膝跪地,朝着南斗六星的方位叩了三个响头。

傅融捡了广陵王先前掷出的短刀,收起佩剑,小心地将人抱起,恐怕颠簸再碰到伤处。

……只愿你福寿双全。

广陵王醒来之后,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痛得厉害,尤其是胸口,恨不得连吸口气都受不得。

转而又想到当时的凶险,心道自己还真是福大命大,不然怎么会刚收到压胜钱,转头就用上了。

看来傅融这次买的灵验,祈福辟邪之说果然应验了。

他眼皮沉重的很,但还是努力睁开,却看见了本该去探亲的阿蝉。

“楼主,你醒了!”

阿蝉伸手将广陵王按住,说明情况:“不可以乱动,张医圣说了,你有两根肋骨裂了,当时晕过去是因为心肺受创,气血不通。对了,你已经晕了两日了。”

广陵王听了,身体一僵,不敢再动,任由阿蝉拿了汤匙给他喂了些水。

“你怎么回来了,傅融呢?”

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阿蝉这才猛地起身,“傅副官说了,等你醒来便去叫他。”

广陵王堪堪用指尖勾了一下阿蝉飘起的衣袖,要不是她听力过人,恐怕还意识不到。

“罢了,想必这两日他也未曾消停。我既无事,不要扰他。”

阿蝉思索片刻,便依言坐下,“傅副官守了很久,是华佗将他赶走的,我探亲回来正好遇到,便过来换班了。华佗说要开胸治疗,和张医圣争执不休,还是抱朴仙人说会开炉炼丹帮忙,他们才同意,现在一个去帮忙打下手,一个去外面找药引了。”

广陵王听了,也难得感觉这几人凑在一起靠谱,这样安排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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