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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课

 

一开始的时候,是我在我妈肚子里做了个梦。

梦里,我出生了,全身血淋淋的,护士一边激动地帮我擦脸上的血一边把我递到妈妈面前,说是个小王子,我妈满头大汗,但还是虚弱地用脑袋贴了贴我的。

她喊我宝贝,我妈是个特别温柔的人,虽然我那时只知道哭,觉得呼吸空气的感觉特新奇,但还是挺喜欢这个妈,用手在她脸上扇了一下。

接着是我爸,护士把我裹在毛巾里抱出去,我爸就守在手术室门口,看到我马上眼眶红了,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就这么流下了眼泪。

护士阿姨招呼着我爸抱我,他还吓一跳,笨手笨脚的,生怕把我捏坏了,搞半天护士才把我送到他怀里,还被人家笑手笨。

我呼吸够了,然后我也不哭,我就这么咬着手指瞪着他,观察这个男人眼里的激动和感慨。

最后是我哥,他那时虽然也就两岁多,屁大点,但是我爸一坐到椅子上,他马上就屁颠屁颠扑过来,嘴里念叨着“弟弟”“弟弟”,我哥从小就聪明,语言能力也好,这话竟然说得还挺标准。

我爸要他摸摸我的手,然后他就伸出一只食指要戳我嘴巴,又怕把我戳坏了,就放到我嘴边。我感觉不舒服,就想咬他,可是没咬成,反倒把他手含嘴里了。

我爸就在旁边一边笑一边说,说弟弟喜欢你,结果把我哥逗得笑嘻嘻的,笑声还不怎么好听,小孩子不会控制自己,那时候我听着觉得有点吵。

然后我用手握住他小小的食指,开始观察我哥的眼睛。

他小小的年纪,眼睛却大大的,睫毛也长,我盯着他,他也就盯着我看,他眼睛水汪汪的闪着光,嘴巴也勾起来,眼睛嘴巴都湿湿的,一个是因为眨眼睛的泪水,一个是因为老是流口水。

我从那个眼睛里,瞥见了珍视、好奇,还有我此生中唯一的爱。

后来我和哥哥都慢慢长大,我们有个每次放学回来都会检查有没有偷吃辣条的妈妈,只有周末有时间但还是会带我们一家出门玩的爸爸。

等我再大点,整天放学回来就和我哥窝在房间里打游戏,我哥没有反抗期,但是我有,有那么两年我都不爱和他们任何人说话,但是我哥也没讨厌我,就是会在打游戏的时候煞费苦心搞出一堆动静,然后假装输给我。

再之后我哥考上名校,一年之后我也和他考到一起。

我哥交了女朋友,我没有,再后来他结婚了,我哥的婚礼上,我妈感动得抱着嫂子哭,嫂子也抱着我妈哭,结果还是我哥和我爸一个劝一个安慰好的。

婚礼上,我接到了嫂子的手捧花,我哥笑问我什么时候给他找个弟妹,我笑笑,然后把手捧花还给嫂子,祝他们百年好合。

我是个不婚主义者,一开始还会被我爸妈念叨,但后来,我哥有了儿子,爸妈有了孙子,他们也就话少了起来。

我小侄子慢慢长大,每次过节回家,我都会和我哥一起陪他打游戏。

这个幸福的家,有温柔能干的妈妈,勇敢担当的爸爸,还有爱我的我哥。

这就是我的梦,圆满,幸福。

不过这也都是梦了。

但好在现实中,我虽然没有这样的爸妈,却有个爱我的我哥,这点是不变的。

无论世界怎么变,我哥爱我,这是一定的。

下午的时候,我坐在教室里听语文课。

我刚刚升上高一没多久,现在还没到十月,天气热得烦人,我受不了热天,人也懒,一到这种时候上课就开始蒙混过关,虽然成绩好,但好在我个子高,坐在后排靠窗,面前竖本书,就可以趴着偷懒。

我把语文书立起来,手臂交叠趴在桌上,但这个动作让我不得不塌腰,一塌腰,我里面的东西就滑得更深了。

那硅胶做的小玩具形状像个椭圆形的鸡蛋,比鸡蛋瘦挺多,但是就这么被压得更深入,我甚至能感受到它挤开我里面的肉,卡到了一个深得我感觉不安的地方。

我刚在想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打开,结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东西就猛地开始震动。

“……嗯!”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不小心吓得哼出声,然后又马上把腰杆直起来,屁股直直坐在板凳上,低低地骂了声操。

阮聿好像在我脑子里装了监控似的,我刚想别来什么他就来什么。

我同桌刘佳被我这一哼,马上转过头来,盯着白板的眼睛透过方框眼镜凝视我,速度之快,马尾辫也被甩了起来。

“阮知谨,你怎么了!”

“没事……磕到桌角了。”

我自诩声音还是很稳很正常,但是刘佳这一嗓子大得把上边讲课的陈玉婷喊过来了。

“你、能小点声吗……”我吐槽她。

刘佳脸上马上带上了歉意,道:“噢!不好意思……”

陈玉婷一过来就用她那眉头紧皱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看,我往窗边挪了挪屁股,结果不小心把那玩意儿吃得更进去。

一般来说老师都不会针对好学生,按道理来说我也确实是好学生,我听话,成绩好,低调,安分守己,知错就改,没有人比我更会装乖宝宝,但是陈玉婷是个意外,为了显示她的威严,她竟然对谁都是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地事多,还莫名其妙地严格。

她上下大量我,这下搞得我有点冒冷汗,我顺从地向她投去愧疚不安的眼神,我们两个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我背都绷直了,感谢刚刚前桌的哥们打开了窗户,感恩外面上体育课的,不然我身上这点动静没准就被发现了。

我刚放松警惕,陈玉玲都转过身了,居然还给我扔下一句命令。

“阮知谨,你来给大家朗诵下《再别康桥》。”

操。

我在心里想象把刀捅进她喉咙里的感觉,老老实实站起来,把椅子往后挤了点,毛手毛脚地翻书,试图把动静搞大点。

结果班上的傻逼同学们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视线全部集中到我身上,就这么盯着,我的动作反倒显得现在更安静了。

我稍微弯了弯膝盖,把小腹紧紧贴着桌边,忽然就不想要这种身高了,照这么下去,我怕自己要给全班表演个当众勃起。

我感到从身体里有一束电流在往上窜,好在这股电流在变为真正的快感之前悬崖勒马,停了下来。

于是我的声音得以正常又清明地在班上响起:

“再别康桥,徐志摩。”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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