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司祭历代,皆身具常人所无之灵力。灵力五行相生相克,分别为雷、风、冰、火、土,灵力颜se各异。
灵霄史书落笔,百年以前,神灵落凡,赋予部分凡人五行灵力,以安定灵霄,并将天地间所有混浊之气均封印於灵天石中,灵天石由灵力结界镇守不衰,灵霄大陆自此一片清明。
身赋灵力者,世人称「司祭」,意为执掌祭天者;灵力强大,足以改变天地者,更奉为「灵尊」。
司祭本应作为灵霄受人尊崇的神,为世人jg神寄托,更为统治者。
然而,b起劳心费神管理一方大陆,司祭先祖更好作闲云野鹤,故而将灵霄托付予不具灵力之凡人执掌,是为灵霄皇族,赐姓「霄」。
却不料,凡人贪婪如斯。
霄氏执掌大陆後,享尽荣华,却渐渐利慾薰心,甚至开始忌惮起最初被信奉为神的司祭。
司祭先祖仁善,对霄氏全然的信任,不想霄氏竟为一己私慾,行欺骗之举,盗取并毁坏守护灵霄大陆的灵天石。
失去灵力结界镇守的灵天石,顷刻间便由原来的晶莹清澈变得混浊不堪,安定灵霄大陆的灵气因此失衡,短短数日内大陆上便天灾四起。黎民苦不堪言,屍骨无处安放。
霄氏进而挑唆民心,将所有灾祸指摘於司祭,直指所谓神灵、安定乱世,不过是欺骗无知百姓尊崇信仰司祭的谎言。
谁拥有灵力便可任意驱使灵天石,司祭者便是仗着自身灵力肆意妄为、蔑视天下,将身无灵力之百姓视为玩物。
纵使司祭先祖力挽狂澜,将灵天石修复,再次安定灵霄。百姓亲眼所见,然而再看向司祭一族时,眼里却尽是y冷与怨恨。
司祭修复之举,恰恰证明了霄氏之言。天上地下唯有灵力者能驱动灵天石,若非司祭将灵天石自结界内取出,灵霄何以经历一场生灵涂炭。
灵霄存亡,实际上不过在司祭一念之间。
唯有掌控灵力抑或将灵力者诛灭,世间方得以真正安宁。一夕间,众所信仰不复存在……
余下唯有令司祭一族万劫不复的深渊……
???
灵霄大陆,皑北。
街上一片寂静,地上前夜的积雪正逐渐融去,其中仍可见积雪中斑驳着丝丝点点的血迹。
街边一户人家,悄悄掀开了窗,年幼的孩子正眨着眼窥看。下一瞬,便被屋内的nv人从後边唰地一下关上了窗,低声喝斥:「和你说过不许开窗!不许看!」
孩子噘起小嘴:「娘,外面雪都融了……我今年还没堆着雪人呢……」
「住嘴……!不许再说下雪的事了……皑北从今往後再也不会有雪天了……」
不仅仅是皑北。
灵霄大陆自此以後,都不会再见到白雪皑皑之景。
远处,火光、灰烟……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
「皇上有旨,司祭冰灵力一族大不敬朝廷,妄图谋反……族中男nv老少,一律诛杀!」
男人跪在地上听着这一道圣旨,背脊挺得笔直,神se平静地望着面前的火堆,缓缓闭上了眼,苍白的唇轻叹出一缕细微的白雾。
火堆里,有他的妻nv……而他身後,还有族中余下的男丁,所有人身着一袭单薄的白衣,白衣上均沾染着鲜血。
半晌後,男人仰头睁开了双眼,冰蓝的眼底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一只雪白的鸟儿飞过,他顺着鸟儿飞的方向望去。
那里有他留给世人最後的白雪。
雪白的鸟儿飞到了城墙之上,停落在少年的肩膀。
那双和男人如出一辙的冰蓝双眸,正遥遥凝望着火光和灰烟。
忽而一声轻唤:「走了,别看。」
少年眼帘一瞬轻颤,面se淡淡地转头看向身旁的nv人。
nv人回望着少年,眼里闪过一丝不忍,转而道:「罢了,最後一眼。」
「不必了。」少年薄唇轻启,吐出清冷的嗓音和一丝雾气,道:「看了,也改变不了什麽。」说罢,少年转身便走。
天空的灰云在少年转身之际,缓缓散去,透出yan光。
yan光下,燃烧中的火堆显得格外刺眼。
一阵风吹过,少年似是感觉到了什麽,脚下一顿,眼神微黯。
「便将皑北的雪,带往煦都吧。」
有恩必偿,有仇必报。
爹爹自她小时便是如此教导她和哥哥。身为父亲的好nv儿,她自然是把这句教导时刻铭记於心。
奈何这小日子过得太舒适,成日里不是在陌府里,就是在……陌府里。
日复一日的无所事事,既无恩能偿,也无仇可报。吃饱喝足倒头大睡,张眼又是一个yanyan天。
作为灵霄南方的都城,又有火灵力的司祭一族镇守,煦都的天一向都是yanyan高照的。
「无聊啊……好无聊啊……」她躺在院落里的大树上,百般无聊的望着晴空万里,数着飘过的云朵,看着哪朵云似苍鹰、哪朵云又似锦鲤……就连天气都没有变化,半点新鲜事儿也没有。
虽然平日里,爹爹也会请些老师来上课,琴棋书画、舞蹈、武术……可是倒底不能随意出府,日子一长,平日里的上课也总会变得无趣。
「小姐要是嫌无聊,要不……跟那些来府里提过亲的少爷约着见个面?成了亲,生个娃,日子闹哄哄的,小姐可就没时间嫌无聊啦!」
听着树下侍nv调侃的话语,她哼了哼:「我才不约呢!何况爹爹不是全都拒绝了吗?」说着,她还模仿起爹爹的语气,道:「我的宝贝nv儿能这麽随随便便嫁人吗?那必须不能!一个一个送这送那的……呸!我堂堂陌府难不成缺那点东西吗?难道我陌无殇嫁nv儿,就是看谁人家钱多、地位高吗?肤浅!太肤浅了!」
侍nv掩嘴笑了笑道:「小姐学得可太像了!但依奴婢看,大人也没说错!陌大人可是如今执掌夜之殿的殿主,那些人光论权势地位就想向小姐提亲,确实是肤浅!」
「这麽几家的拒绝下来,现在外头都说陌家眼光高得很,谁还自讨没趣来提亲呀?」她撇嘴道。
「那可不一定,奴婢刚才可瞧见了,府里来了个男的,生得可好看了!听说是陌大人的老朋友?但奴婢看他年纪和小姐差不多,说不准就是来提亲的!」侍nv乐呵呵地笑着道。
她翻了个身趴在树枝上,看向树下一脸傻乐的侍nv好奇的问道:「多好看呀?b哥哥还好看吗?」
侍nv歪头思索道:「应该是……不相上下?唉,气质不同,奴婢也不好说,小姐不如亲自去看看?」
「不相上下?」她挑眉,顿时来了兴趣。要知道,她哥哥可是煦都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要达到不相上下,那怎麽也得是神仙等级的容貌。
正想着,便瞥见侍nv脸上隐隐泛起的红晕,和眼里期待的小眼神。她眯了眯眼道:「我看是你想去看吧?」
侍nv撒娇地朝她喊了声:「小姐……」
「真这麽好看呀?」
侍nv点头如捣蒜。
她爽快道:「那……走吧?若真的那麽好看,不去看几眼明明目,那多亏呀。」何况还是爹爹的老朋友,说不定这回是真有戏呢!那她不得先去看看未来夫君的尊容呀!
听府里的下人说,爹爹把人带到房中议事了。一般客人都是在府里厅堂接见的,这位老朋友应是跟爹爹关系匪浅。
「您请回吧!」
才走到陌无殇的房门口,便听见里头传来这麽一句话,语气听着似乎很不高兴。
她赶紧拉着侍nv紧紧靠着墙壁,一边偷听着里面的情况。
「小nv担不起这样的重任!老夫也不愿意再淌这些混水……」
「您应该清楚霄聿璈不会放过司祭一族的任何一丝血脉,冰灵力司祭一族就是最好的例子……其他灵力受到迫害,再至灭族,不过早晚的事。」男子嗓音清冷地说着:「生si契是刻在血脉上的,并非您不愿意,她就不会受到牵连,难道您希望她在哪天突然不明不白地si去吗?」
她听着微微皱眉。霄聿璈不是当今的皇上吗?冰灵力司祭一族则是几年前因谋反被下令诛灭了,其他灵力的司祭受到迫害又是怎麽回事?
听起来好像在谈论很不得了的秘密?她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呀?这麽偷听好像不太好……可是都听一半了,她又实在好奇。
「但她现在至少无忧无虑,若掺和进去……」
「我明白了,希望依您所愿,她能一直这麽无忧无虑。」
「您这是在讽刺老夫。」
「您是长辈,我怎敢?」
「司祭至尊,您何以不敢?倒是老夫要礼敬於您。」
好像在吵架?这男人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跟爹爹说话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司祭至尊?不会位高权重远在爹爹之上吧?
「……对不起,是晚辈失言。但北方殿主也是这样认为,希望您能想明白。」
没有听见陌无殇回话,她想着自己应该不适合出现,正准备偷偷离开,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离开,房门便唰地被拉开。
男人迈步走出,转身正准备关门。
好巧不巧,四目相对。
「我……正要进去……问安?您好……?」
男人微微挑眉,毫不留情面地问:「听了多少?」
她急道:「什麽?我……我才没有偷听!」
男人满脸写着不信。
「凉儿?」听见动静的陌无殇自房里走了出来,看见陌凉後,眉头便紧紧皱起。
陌凉眼珠子一转,迅速道:「都是昕紫说有人来提亲,拉我来偷看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昕紫一愣,旋即委屈道:「小姐!您不是也说不看几眼明明目多亏的嘛……」
「我……!那还不是你说和哥哥不相上下,我这才好奇来看的……而且是昕紫你先想看的!」
陌无殇扶着额喝道:「打住!」复叹了口气,问:「所以都听见了什麽?」
陌凉低头认错,乖乖交代:「爹爹……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就听了什麽重任、迫害……还有生si契什麽的……没头没尾的,我也没听懂。」
「既然没听懂,那就也不要多问,赶紧回房去吧!爹去送送客人,回头再说说你!断不能让你养成这偷听的习惯!」陌无殇说罢,随即缓了缓脸se,看向男人道:「您请。」
陌凉这才有时间打量起男人,这一看倒真的是不怪昕紫要脸红。
男人这容貌若说是煦都,即便陌无殇未曾明言交代,她也从未言及,彼此心照不宣。
陌冰垂眸,浅浅一笑:「还能见到爹和凉儿,我便也知足。」
松开环抱着陌冰的手,陌凉闷声道:「别说得如此伤感,否则像是离开就回不来了一样……」
久离煦都,难免伤怀,但陌冰并无意惹起陌凉忧思,旋即岔开话题,道:「先来看看给你带的礼物吧,看完了再和我一起去见爹。」
「我才刚见过爹爹。」陌凉不乐意。
陌冰道:「还闹了脾气是吧?」
陌凉瘪了瘪嘴,不作答。
「爹年纪大了,也是担心你。」说着,陌冰伸手搭上陌凉的肩膀:「爹也并非铁石心肠,你待会就去和他好好说,我陪着你。」
陌凉拗不过,只能有些丧气地点头答应。
就在陌凉、陌冰和昕紫几人闲叙间,禹寒熙也已来到陌府。本就打算来,出门前正好陌府的管家来传话说陌无殇要见他。他早知道陌凉先他一步回了陌府,说起来还是他有意放行,否则陌凉哪能自个儿溜出禹宅。
估计陌凉现在也没发现身上被禹寒熙施加了灵力屏障。
上次陌凉在街市上爆发灵力後,这身上的灵力气息便也藏不住了,禹寒熙於是在调息时,一并设下屏障术法在陌凉身上,如此也才能任由陌凉自己跑回陌府。
再者,经先前被陌凉嚷过一回,禹寒熙也知晓陌凉不喜欢被过甚约束。所以屏障他就默默设下,既有了屏障掩护,陌凉要自己溜回陌府,他也就当不知道。
只是陌无殇对此并不知晓,必定要先好一顿发火。
果然陌无殇一看见禹寒熙,就怒气冲冲地道:「你说会护好她,就是这麽护的吗?纵容她自个儿回来陌府,甚至还要带她离开煦都?!」
禹寒熙闭目一瞬,复长叹:「我在她身上设了灵力屏障,足以护她在陌府和禹宅来回间的周全。」
斜睨了禹寒熙一眼,陌无殇冷着脸道:「那带她离开煦都这事你如何说?」
禹寒熙道:「皇上的意思,不得不从。」
陌无殇脸上退去几分寒意,转为疑虑:「皇上要你带她同去?」
禹寒熙道出原因:「看来皇上对陌殿主仍有忌惮。」见陌无殇蹙眉看着自己,有些话他不好明说,只言简意赅地补了句:「皇上昨日召我入g0ng,佐楠晨也在。」
陌无殇听明白了禹寒熙意在提醒佐楠晨曾来探查过陌府,但仍略微不解道:「但他那次试探并未有实证……」说着,恍然悟了:「就算未有实证,仅凭三言两语的猜测,也足以令皇上心里留个疑影。」
不难预料,佐楠晨定是向事先向皇上明言了探查陌府一事。
陌无殇似是自嘲地一笑:「先是让冰儿离开煦都,接着是凉儿麽?看来这是要彻底拿捏住老夫啊。」复细思道:「冰儿离开煦都好歹也带走了一半的魍魉暗卫,凉儿此去……禹家五少爷一文弱书生又身无灵力,唯有你能护她,难保不会有顾此失彼的时候,纵有你所说的灵力屏障护身,也并非万无一失。」
猜出了陌无殇的想法,禹寒熙道:「若再调动魍魉暗卫,只怕皇上更要疑心。」
陌无殇道:「不错,老夫是想调魍魉暗卫与凉儿同去,也知晓如此大动作必然惹得皇上更猜忌,故而老夫只调动一人。只此一人,足令老夫放心不少。」
「暗卫首领,少司yan。」
倒底是皇上的意思,陌无殇本就无从异议。只是陌凉全将此行当成了游历玩乐,那是丝毫不知底下一片暗cha0汹涌,故而陌无殇不得不担忧;那是既不愿陌凉因此忧虑,却又怕她因此缺了心眼,不明不白地遭到暗害。
陌无殇能为陌凉做的,唯有此。少司yan虽亦无灵力,但在禹寒熙不在的期间,护卫陌凉安全无虞还是能办到的。
陌无殇道:「想必我无需再向禹殿主引荐这位暗卫首领,禹殿主也已与其熟识。」
禹寒熙淡然道:「算不上熟识。」仅是交过手。视线瞥向窗外,只见戴着魍魉面具的少年正伫立在不远处的草丛後,静静凝视着此。
其实禹寒熙并不太愿意多带个「鬼魅」上路,就怕晚上睡不好。但为了让陌无殇安心,他只能答应。
安定了陌无殇这边,禹寒熙前脚刚迈出书房的门,恰巧就遇上和陌冰一起来见陌无殇的陌凉。
陌凉张了张嘴:「你怎麽这麽快就来了?」禹寒熙没有答话,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陌凉的手。
顺着禹寒熙的目光往下看,陌凉立刻下意识地ch0u回牵着陌冰的手。
陌冰见陌凉如此反应,便也明白,看向禹寒熙就道:「禹殿主。」
「陌副殿主。」其实适才一眼,禹寒熙便认出了陌冰,只是不知怎麽地有些在意那对牵着的手。
彼此都不是多话的x子,故而谁也没有接下去寒暄。
昕紫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不觉心率加快,险些要尖叫出声,所幸被陌凉察觉及时按下。
陌凉低声道:「嘘!瞧你这小花痴模样!」
昕紫忍耐着不让自己发出少nv尖叫,同样低声道:「煦都城内最好看的两个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奴婢怕不是在作梦?」
陌凉这才看向面对而立的两个男人,确实好看极了。她一个没注意,昕紫差点忍不住尖叫,她忙拧了昕紫一下,不想用力过猛,惹得昕紫痛呼出声:「唉呦!」
陌冰和禹寒熙闻声,同时将目光朝向陌凉。
乾笑了两声,陌凉接着反应道:「唉、唉呦……肚子好饿啊!」昕紫则还委屈地0着刚被拧了一下的pgu。
陌无殇正巧在此时走出书房:「冰儿?」目光落在陌冰身上,有些讶然。
陌冰作揖一礼:「爹。」
一瞬诧异过後,陌无殇轻轻颔首:「回来了。」适才还凌厉着的脸se缓和了许多:「回来得正刚好,要再晚些,你兄妹俩就要错过这难得一次见面。」
回来这麽一会,陌冰大概知晓了事情的一大半,自然也明白陌无殇的担忧:「凉儿此去,或许我能陪她一段路。」
昕紫跟着道:「奴婢也想和小姐同去!」
陌无殇道:「老夫已决定让少司和凉儿同去,凉儿此去仓促,明日就得启程,冰儿难得回来,就多陪老夫几日吧。至於昕紫,跟着去也好,否则凉儿这出门在外,身边净是男人,也没个t贴、知心的。」
得到陌无殇的允准,昕紫甚是欢喜。陌凉拉起昕紫的手,也很是开心昕紫能一起去,两个姑娘相视皆是一笑。
谁也没注意到禹寒熙眉宇微微ch0u了一下。他不太喜欢热闹,但也不好违拗陌无殇的意思。
陌冰本担心调动暗卫首领不妥,但陌无殇毕竟为魍魉暗卫的统领,想来即使少司yan这个首领不在煦都,亦是无妨,反而倒令皇上更能放下戒心,思及此,陌冰虽对於陌无殇所述无疑义,却是感慨:「只是难得一面,竟是回来得巧,也不巧。」正巧在陌凉离开煦都前,也不巧竟仅是前一日。
陌无殇宽慰地拍了拍陌冰的肩膀,再看向陌凉:「既是难得,便一块吃个饭吧,方才似乎听凉儿嚷嚷着说饿?」说着,想起禹寒熙也在:「禹殿主也一起?」
禹寒熙婉拒道:「明日远行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就不多打扰了。」略一施礼,迳自掠过几人身侧而去。
陌凉的目光下意识地跟随,看着禹寒熙漠然离去的背影,脑中恍然间闪过那日禹寒堙所述之事……不好,她和哥哥、爹爹如此温情叙暖的,禹寒熙心里会不会想起什麽?
忽然意识到这件事,令陌凉半晌走神,等她再回过神,禹寒熙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不禁担心禹寒熙,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思:「我突然想起来我也有东西要准备,午饭你们吃吧,我晚些再回来一起吃晚饭!」话音才落下,陌凉便提起裙摆,慌忙要去追禹寒熙。
陌无殇还在奇怪陌凉如此毛毛躁躁。
陌冰则望着陌凉跑开的身影,若有所思。方才未提,但他总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禹寒熙。
还好禹寒熙走得不算太快,陌凉一下便追上,敞开双臂挡在禹寒熙面前。禹寒熙则停下脚步,静静地凝视着陌凉。
被这麽盯着看,陌凉张了张嘴,愣是开不了口。
禹寒熙淡声问:「不是饿吗?不去吃饭跟来做甚?」
陌凉眼神飘移,呐呐道:「我……我担心你。」
「担心我什麽?」禹寒熙有些奇怪地看着陌凉,眉间轻蹙。
陌凉慌乱道:「担、担……担心你东西准备多了,拿不动!」
禹寒熙面se未改,就这麽看着陌凉。只是恍惚间,陌凉似乎看见了禹寒熙眼底一抹鄙夷闪逝。
正了正se,陌凉一本正经道:「我要和你一起去准备!你和寒堙都是男人,必是不知nv人出门要准备什麽东西,若是缺了少了,那我多不方便啊?」
禹寒熙眯了眯眼,却没有拒绝。陌凉这话确有道理,他的确没去思考要给陌凉带什麽东西,所能想到的也就是换洗的衣服,再多就没有了。
说话间,陌凉亦悄悄打量着禹寒熙,瞧着禹寒熙不像心绪有异的模样,也就放下心来,未再多言语。
???
是日,昕紫依着约好的时间来到禹宅,随行的还有少司yan。
卸下魍魉面具的少司yan,意外地生着一张清冷俊秀的面庞,剑眉微扬,目若朗星,和平日里戴着魍魉面具的肃杀呈两个极端,妥妥的一个美少年。
只不过少司yan本人似是极不习惯这样平常的装扮,一路上眉头紧紧皱成一川字,浑身的不自在。偶有少nv羞赧的视线投来,他也是左闪右躲的。
「她们为何都盯着我笑?」少司yan忍不住向一旁的昕紫发问,但看向昕紫时却又发现:「为何连你也在笑?」他实在不能明白这些nv的因何而笑,且笑里还有他不能理解的情绪在里头。
轻抿起唇瓣,面se泛红,眼神飘忽不定……少司yan许久未与外人接触,除了杀戮,他实是读不懂这样的表情。求解,很急!
昕紫咳了一声,稍稍收敛起羞涩安抚起少司yan:「她们只是觉得少司首领很好看,昕紫也觉得少司首领好看!」
「我好看吗?」少司yan怀疑地看了昕紫一眼,伸手扯了扯自己一身常服,再往脸上一0,空落落的,他只觉得别扭得紧,甚是不安心。
幸而很快地,周围的视线便被另一幅景se所x1引。
顺着望去,只见陌凉和禹寒熙一同走出禹宅,禹寒堙隔着几步远,就跟在後头。
昕紫两眼放光,满面春风。
若不是陌冰不好随意露面,此刻必然也要来送一送陌凉,那画面必然会成为煦都本日绝景!届时不知多少nv子的芳心悸动要折煞在此时此景。
昕紫深深觉得能作为陌凉的贴身侍nv跟着远行,当是她人生的一大幸事!
禹寒堙见门口只有将随行的昕紫和少司yan二人,便问:「听闻陌家少爷回来了,他不来送送吗?」
昕紫答道:「少爷和殿主不方便直接前来送别,但有说会去城楼上看着小姐出城。」
一旁,禹寒熙淡声道:「走吧,还得在天黑前到驿站。」
禹寒堙点点头,复看向少司yan道:「此去路途遥远,我想着身边应当都是自己熟识的人为好,便没有差遣车夫,还需有劳少司首领同我和寒熙轮着驾车。」
少司yan稍稍颔首以示答应。
不再拖延,禹寒堙随即眉眼含笑道:「那便请诸位上马车罢。」
???
煦都一处客栈内。
「公主!」护卫装扮的nv子快步走至正一脸窃喜的nv子面前:「还请公主将出城令牌还回去!」
nv子顿时将方才还拿在手中把玩的令牌藏到了背後,不甚高兴地扬了扬眉:「我不还!」
护卫装扮的nv子急了:「公主!」
「打住!本g0ng心意已决,鸢紫你莫要再多话,否则本g0ng就不让你跟着了!」
鸢紫没有办法,只能乖乖闭上嘴,一脸的哀怨。
而此时煦都的国师府内。国师甫进入房中便觉有异,房内东西似是被人翻动过。再一想,顿感不妙,疾步至一书柜前,东翻西找,果然发现用来装贵重物品的木盒被撬开了锁,里头还少了样的东西:「不好!老夫的出城令牌!」
早些时候皇上的长公主霄璈雪曾来找过他,说什麽近来读书有疑惑之处要向他请教……谈话间即有意无意地问起出城令牌的事。他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着实懊恼万分:「老夫就不该信了公主!」
霄璈雪被皇后娇宠惯了,x子那是一向不受约束。只因近来鲜有听闻公主闯祸的消息,他便以为她是安定了心x,此番前来也是真心向学……未曾想竟被她那乖巧温顺的模样所蒙骗!
也不知道霄璈雪拿出城令牌是要去往何处?
国师摇摇头。还是赶紧去把令牌拿回来要紧!皇上虽然对公主淡淡的,不甚上心,但要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是难辞其咎。
「来人!备车马,老夫要去找璈雪公主!」
另一头,拿走出城令牌的霄璈雪正清点着行李。她此番拿走令牌,是因为知道霄聿璈将禹寒熙派出去各城送礼,她便想着偷偷跟去,藉此机会制造个浪漫邂逅。
她调查过禹寒熙,故而知到禹寒熙此人深不可测、难以捉0,要想直接亲近,只怕是不能成事。前些日子她苦思冥想,都没想出个能和禹寒熙接触进而熟识的好办法。
霄聿璈如此安排,倒正好是个机会。偷溜出城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鸢紫走进房内,愁眉苦脸地向霄璈雪禀报:「公主,禹殿主他们已经启程了。」她是真希望公主不要再任x了。
霄璈雪瞥了一眼鸢紫,出言宽慰:「唉,行了!别老苦着一张脸,我这x子父皇又不是不知道。最多就是等我回来,罚我闭门思过,这我在行啊!」灵霄皇g0ng内,要说闭门思过经验最丰富的,就当属她。
正因如此,她总无聊得发慌。藉此机会,她正好出城寻寻乐子、长长见识,若能一并博得禹寒熙青睐,丰收而归,自然是最好。
鸢紫皱眉道:「禹殿主已经和陌家大小姐有了婚约,公主何以执着於他?」